第4章 梦想 其一
“你说的不对!,就算我们缴纳了保险,也不意味着我们27岁了就要下海,那只是我们的基本权利而非必需,罗曼的说法完全是偷换概念。其次,众所周知,27岁以后每多工作一年,就会额外获得2年轮的额外补贴,即便我们去做理性计算,也应该尽可能的多工作以求得利益的最大化。
再者,罗曼说因为国家鼓励,有政策支持,所以就应该下海。这样的事实论证显然是无法以理服人的,的确,因为资源有限,国际上都已经承认了下海的合法权益,但是古话有云‘当辩论开始,事实就必需搁置,否则辩论即毫无意义’,因此罗曼的事实论证是无法成立的,否则这场辩论在我们的社会背景之下根本就没有意义!
好,回到主题‘27岁中年危机了要不要下海?’,我认为不要!这完全是一种逃避,试问?谁的人生不会遇到艰难困苦,难道一遇到事情就下海吗?下海是一种彻底的逃避,我们都知道下海是没有回头路的,甚至一年以后还必需完全隔绝于现实世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完全的离开了现实,这远不是过去酗酒,沉迷游戏等所能比拟的!后者还有机会振作,而前者直接就放弃了了为人的生活!
第二,我们都知道海里的世界都是基于现实基础的算法,那里没有自然的概率,完全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而只有计算的规律是无法推演现实的因果的,也就无法为现实进行任何实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对我们的现实世界毫无贡献,完全是一个供人享乐的堕落的地狱。既然我们过去抵制烟酒,抵制毒品,那么当现在这样一个世界级毒品出现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纵容呢?所以我认为不要下海!
”
看着面前陈词激昂,不断否定着自己观点的女孩,罗曼不仅没有生气,嘴角还不时偷偷的微笑,他的笑容实在是太频繁了,即使是他的对手也能轻易发现。
“好了,时间到,感谢谷舞到发言,现在请正方二辩,史也发言”讲台上的声音打断了谷舞的发言,持续推进着这场毕业辩论赛。
看着傻乎乎看着自己的罗曼,谷舞严肃的面容差点没绷住,恶狠狠的瞪了罗曼一眼就坐了下去。罗曼倒是满脸无所谓,拍了拍身边的史也,示意赶紧上。史也也是干脆,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就起身来到了课堂的中间,先是向着讲台上的老师鞠了个躬,转身便向着围成了一圈的同学们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谷舞同学的发言很精彩,可是我整体听下来,其实她只有一个观点,就是‘下海是不好的,是逃避,是堕落,对我们的现实世界毫无益处,所以我们不应该下海’,这虽然听着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比如她说‘海里的世界没有自然的概率,所以就无法推动现实的科技进步’,这完全是一种思想的狭隘,事实上我们早有论断,许多基础科学已经承认了‘数学对的就是对的’,许多科学家不就是在海里计算出了众多基础定律的,进而推动现实科技发展的吗?,比如羽甲的发明者-乙一,就是在海里计算出了飞行颠簸气流的数据,才能让我们在现实中一飞冲天,所以要说下海完全是堕落,是逃避,没有生产价值,显然有以偏概全的嫌疑。
第二,对方辩友忽略了一个前提,我们这里讨论的不是一个充满希望,活力满满的成年人,而是一个‘27岁已经遇到中年危机’的人,中年危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无力完成自己的个体发展,遇到了瓶颈,当然我们不否认他有机会克服困难,继续向前,但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人,显然是已经拼搏过,努力过,但是却无力改变,才会在27岁这样一个年纪有了下海的念头,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很能理解,因为我看到过无数这样的员工,他们27岁了,老一辈很多都已经下海,他也许和她的妻子独自抚养着几个孩子,也许为了让孩子能够用上灵光而负载累累,他们生活在城市的边缘,没有过多的收入,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而一但下海,他就能拥有少则几十多则百年的时间,哪怕只是给予家人一小部分的年轮也能极大的改善他家庭的生活。我这里说的不是那些被家人逼迫下海的情况,我是说如果他是自愿的呢?尽管分出自己的生命这听着有些残酷,但,那何尝不是一种爱呢?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这样的一份爱呢?
27岁中年危机了要不要下海,我认为要!我方不是强制要求说他应该下海,而是认为应该为她保留这份权利和自由,或者说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和家人都解脱的机会,谢谢。”
“也总倒是挺关心员工嘛”没等讲堂上的示意,伴随着略带讽刺的声音,一道曼妙的身影便来到了史也的身边。
“真是个美人啊,我要是能娶到她,我愿意少活十年!”罗曼耳边传来了队友的声音,转头望去,的确,方宜可谓是全校公认的美人了,肤白貌美大长腿,配上刚换的金色长发,越长越像西方神话里的精灵了。
“你完了”没等罗曼反应过来,身边是声音又催促着罗曼回过头去,谷舞正瞪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罗曼赶紧低头整理起了自己的笔记,心想着完了。
“啧啧,你个妻宝男”没理会一边的嘲讽,罗曼心不在焉的翻着笔记,时不时的抬头瞥向谷舞
“大家早上好啊,我是反方二辩方宜,史也描述的画面的确感人也很符合我们日常看到的一些情况,但是正如他指责我方谷舞以偏概全一样,史也的论述难道就能代表大多数人吗?我看也不见得吧!
的确,我们讨论的是一个踌躇不前,遇到了中年危机的人,但是如果按照史也同学说的,我们支持他,给他下海的机会,那每一个遇到困难的人都下海了,那请问,岸上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呢?真的会有人一生风雨无阻,平顺而就吗?我看不尽然吧。
所以我认为,我们讨论的这位27岁遇到了中年危机的人,应该具有普遍性,他绝不是一个负债累累一事无成的人,而是一个遇到了瓶颈,正在踌躇的普通人,否则按照史也同学的发言,那就是只有优秀的,有发展前景的人才能继续生活,但凡没有才能到人就都应该下海去。”
“不对,你这是偷换概念,我并没有说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在现实生活,你这是偷换概念”史也打断了发言,但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抱歉,方同学,你继续。”
方宜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史也“所以我们这里讨论的是一个普通人,在27岁遇到了瓶颈,要不要下海?我认为不要!众所周知,海里更多的时间我们都是生活在主体世界中的,我们作为绝对的主体生活,周围的一切都是为主体服务的虚幻天堂,但是生活在怎么样的一个世界里完全是依据我们的想象力的,为什么法律规定我们27岁以后才能下海呢?就是希望我们更多的体验现实世界,人生是一场体验,如果没有过真实的感受,哪怕听过再多的故事,也没有办法想象出理想的天堂,最后剩下的就是无法自己独处的陌路,海里的中心战场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嘛,那里就是只会享受动物本能快感的地狱!
我方没有否认下海,只是认为不应该在27岁一到年纪就立即下海,就像谷同学说的一样,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种逃避,是无法忍受现实生活的懦弱!
最后,对方辩友显然还忽视了一点事实,你们说你们认为应该要下海是为他保留了选择下海的权利,是留给他机会,这显然也是不成立的。试问难道他只有下海或者不下海这两种选择嘛?尽管有些极端主义,但是我们不能否认有些人他就是单纯的不想活了!当然,我这个例子举的不好,但是你方说让他们下海才是给他保留选择的机会,显然也有武断的决定他人命运的意味!既然心理学中有无法说服一个想自杀的人不要自杀的悖论,那么你们这个保留选择的说法就是不成立的!也许他并不想在海里活着呢?”
“啧啧,真是蛇蝎美人啊,虽然听着奇怪,有道理啊”
“别废话了,赶紧上吧你”罗曼敲了敲身边的花痴,催促着。
“方方,我还没体验过和天使吃饭,晚上能否让我开阔一下我的想象力呢?”没有理会罗曼的催促,方静的面前闪现出了手捧着五彩鲜花的身影。
一声巨响,扛着火箭炮的方宜回到了座位,课堂中间飘起了阵阵浓烟,深褐色的人型灰迹烙印在了地板上,四周的座椅也因为这份冲击四散而开。
东倒西歪的,课堂里不断爆发着笑声,不过谁也没在意,笑的最开心的就是方宜了,即便是讲台方向也打着嗝笑着。
“27岁中年危机了要不要下海”是华中第四大学的毕业辩题,等这场辩论结束了,他们的硕士生涯也就到头了,没有人着急,只是一边笑着,一边等待着被轰飞的苏鸣重新上线,甚至期待他上线的慢一点,这样他们的校园生活也能再延长一些。
“方方,都最后一天了,你还来啊”一声委屈的声音把大家思绪又拉回了课堂。苏鸣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课堂的中间,方宜第一次觉得苏鸣的小平头还有点可爱“别贫嘴了,我这不是给你新体验了嘛,这火箭炮的动作可是花了我1时轮呢!”
“行了,别闹了,请苏鸣同学上台辩论吧”没等苏鸣再反驳,讲台上传来了催促。声音的方向很快就出现了波纹,波纹划过讲台,消散了讲台前洒落的尘泥,顺着向前延伸,划过了课堂的中心,人形的灰迹被圆形的砖花替代,四散的座椅又围成了半圆,苏鸣向着讲台微微鞠躬,转头看向了大家:
“嘻嘻,大家好啊,27岁中年危机了要不要下海,我认为要下!刚刚方方,不,刚刚方同学的意思可以归纳我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体验现实,她其实没有否认下海,只是觉得不应该27岁了马上就下海,她是把我们‘要不要下海’这个问题描述成了‘要不要立即下海’大家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偷换了概念呢?”
“小苏不错啊,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罗曼和史也互换了眼神,不得不承认苏鸣虽然爱开玩笑的,但是干起事来还是很细心的。
“所以说方宜其实并没有提出有力的论证,她只是重复了谷同学的观点,认为下海是逃避,这样循环论证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既然方宜同学已经说了我们这里要取一个平均的概念,不能以极端案例推演,那么我们就应该假设这个人身体健康,家庭幸福,这里的中年危机就应该是我们正常理解的事业上的危机,而事业上的危机是直接与金钱挂钩的,而所谓危机一定是这份金钱的压力已经导致了一些生活上的不悦,那么我们仅仅以解决问题的角度而言,也应该下海不是嘛?就像前面说的,下海了就能立刻获得一定的时间,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的确人到中年,生活已经到了危机这一步了,那么,为什么不下呢?仅仅作为解决方案而言,也应该要下海!
第二,众所周知,我们现实的资源开发因为各种原因,不管是资源保护法,还是世界人口红利的丧失都越发贫乏,本身鼓励下海也是为了节约资源,而且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嘛,现在海里的世界几乎和现实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触觉,听觉,甚至是味觉现在都可以模拟了,那是一个不用互相争夺资源的世界,而且下海之后以极限计算至少保证了我们能在里面活上一百年,一百年,无灾无难,周围的一切又都可以凭借我们的想象变化,天堂也不过如此了,何乐而不为呢?不管是对现实还是我们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不下呢?
最后,我想再提一下‘危机’这两个字,大家今年都实习了,应该都有所感受了,不管是世界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其实都表现出了极端理性的计算,我不知道你们的感受是怎么样的,我的感受就是八个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要么机械的活着,要么参与竞争,这不是一个靠混可以生活下去的时代,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撕下了面具赤裸裸对视的时代,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下海了,我不认为下海是逃避,相反,这是对家庭的负责!也是对世界的负责!”
苏鸣的言论着实让大家一惊,他是学校里有名的交际花,所有人都认为要论谁能在现实待的最久,即使是最富有的史也也不敢和他争第一,因此他少见的严肃,不仅让人震惊更平添了一股威严。
“好了,进入自由交火环节吧”还是来自讲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下一秒的时间就像饥饿的野兽不断吞噬着上一秒,带着未来的车轮滚滚而来。
“你说的不对,你这说到底还是逃避!”谷舞率先站了起来“因为没钱了就下海?因为弱肉强食的工作环境就下海?你这还不是胆小怯懦吗?既然你说了这是大环境,那就是所有人都要遇到的事情,难道所有人到了法定年龄就为了节约资源下海?到了法定年龄就拍拍屁股逃避现实?”
“这不是怯懦,你这完全是诉诸了你自己的情感了”罗曼起身回复起了他的老冤家“因为知道不下海的后果是更加灰暗的,而诉诸行动,提前遏制了那糟糕的结果,怎么能说是怯懦呢?我们讨论的是一个普通人,他以无力改变自己的情况,那么他为什么不能下海呢?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呢?他放弃了现实的生活,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家庭的幸福,同时也回馈了社会,有何不可?”
“你凭什么说他下海了家庭就幸福了呢?他27岁,哪怕15,16岁就生孩子,孩子也才12岁左右,我们都知道,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智,至少也要21岁才能完全成熟,你27岁就下海,给你孩子的是一个什么印象?说的再好听,也只是一个试图依靠赔偿,一走了之的父母,这样言传身教,孩子以后又怎么有勇气不下海呢?那十几年后就又是一个下海的人,这样下去,我们还能有几代的大陆人?”
“不对,不对,现在的教育更多的是依托于世界教育法下的众多学院组织,我们从小到大的大部分知识和生活都是在学校里,本身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就不会非常多,过去的家庭式教育环境早就没了,甚至我们和父母的关系都比较薄弱,要说父母下海会影响孩子的发展,我认为还有待商榷,不能这样下结论。坦白来说,如果你父母27岁下海,你12,13岁的时候有了父母留给你的,少说几年轮的资产,我想你也会笑吧。”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父母!我父母才不会下海呢!我就是不下海!”说着说着谷舞就抡起拳头摆起了要揍罗曼的姿势。
方宜赶忙拦下了谷舞,一边回头“罗曼你这么说过分了啊!”
罗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无遮拦,赶忙低头退下了。史也咳了两声,上前打起了圆场;“罗曼同学有些过激啊,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对方辩友,的确自始至终你们也没有提出什么有力的论点,似乎自始至终都只有‘逃避现实’这一个点,但是正如罗曼同学说的,这完全是一个词的两面性,就比如你可以说慷慨大方的人是浪费者,说节俭的人是守财奴。我们这里描述的是一个为了家庭生活,主动选择了下海的人,如果你说这是怯懦,那我也完全可以说这是勇敢,不然你怎么解释一个把自己看的重于一切的有限个人尽然不把保存自己置于其他目的之上呢?”
“也总好口才啊,但是你显然拔高了这里的故事性,下海并不是一个像过去英勇赴死一样的故事,在我看来不过是去了一个虚幻空间里过上一些低劣粗俗的主体生活罢了,谁知道你们这帮男人在里面幻想出什么恶心的世界,谈何勇敢呢?”方宜摆手让谷舞坐下,自己起身驳斥了起来。
“而且你们显然恶意忽略了我方的观点,如果27岁中年危机了就要下海,那请问哪个人不会遇到艰难困苦呢?如果都下海了,请问我们的现实世界谁来建设?世界人口红利的丧失不就是因为人们一遇到问题就下海造成的吗?所以这道问题问的,不是要不要下海,而是让我们反思‘下海’这个制度本身到底因不应存在!”
“方同学说的好啊”苏鸣鼓起了掌“的确,这道辩题一直存在,就是为了让人们,特别是我们这样的新一代高知学子思考‘下海’制度的正确性,论辩出真理嘛,但是方同学的观点显然又有点偏激了,诚然下海造成了巨大的人才缺口,但是那些下海的,更多的是底层人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本身的日常价值就在很大程度上被机器替代了,更多的都是在社会福利下享乐而已。当然我不能说他们是在浪费资源,但是同样的事情,他们在海里不也一样嘛?”
“你们还是没有回答我方的问题”谷舞又一起站起了身来“那么什么样的人不会遇到中年危机?在这么一个日新月异的年代,谁也无法保证我们可以一生无忧,那么什么样的人可以不下海呢?请对方辩友回答这个问题!”
罗曼挥手示意苏鸣和史也坐下“我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方的观点是支持下海,没有理由回答什么样的人可以不下海这个问题。”
“罗曼!”谷舞不经叫唤了起来。
随着一身钟响,讲台上又传来了声音“好了,自由交火结束,双方辩友结辩吧,由于反方少一个人,由正方先结辩,1分钟限时,反方2分钟。”
“27岁中年危机了要不要下海?首先,我们这里讨论的是这个已经到了中年危机的人,这点,我必须强调,这是我们的对象,而不是争论什么样的人可以下海,什么样的人不应该下海。第二,把下海直接定义为懦弱的表现,这是偷换了下海本身的概念,这不应该被作为论述的对象。最后,我想谈谈我的看法,我认为,下海与否是一种人生的选择,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的人生末路。我不认为27选择下海是懦弱的表现,试问,现在让你割下头颅,进入大海,你会愿意吗?你当然不会,因为你会有留恋,有梦想,正如大多数人一样,谁不想在这真实的世界大展宏图?所以我认为如果这个27岁的人选择了下海,那么他的心中一定是有着更重要的事情的。
所以这里的问题我认为问的不是我要不要做这个选择,而是,我要不要放下?”说到这里,罗曼放缓了声音,眼睛慢慢泛光。“我要不要放下我心中的执念,不再继续于着人间挣扎?我要不要放下我的愿望,以实现我的家人的辛福?我要不要放下我个人的理想,而为全人类做出一点微博的贡献?如果我下海,能给许多人,哪怕只是一个人带来改善,那我愿意为之下海,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我的发言到此结束了。”
罗曼不紧不慢的结束了自己的结辩,缓慢的放下自己演播的双手,慢慢的回到了座位。谷舞起身来到中央。
“首先,我要驳斥罗曼的论点,他说我们偷换概念,把下海定义成堕落,但是他现在又把下海塑造成一种悲情的英雄主义,把下海视作做奉献,我无法苟同,这不也是在偷换概念吗?我方依旧认为不应该下海,下海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为钱,二为乐。若是为乐,那我方对于将它定义为堕落供认不讳,因为这是一个27岁的年轻人! 而如果是为钱,那也许会出现对方所说的,为了家人,为了国家,但这终究是借口!这只不过是选择了最容易的路,而放弃了其他的可能性,何来勇敢一说?直面死亡,从来不是勇敢,活着,才是勇敢!我方的论述结束了。”
谷舞并没有再过多论述,其实到这,他们所能讲的也早已反复争论过无数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感谢同学们的精彩辩论,我觉得你们很棒,我真的很喜欢你们,要不是辩论有时间的限制,不然老师真的想再多听一些你们的思考,真的很棒,我就喜欢听你们的反思,论辩本身就是你们思考的过程。”老师的话让双方都感到开心,不由的为自己的表现而得意起来。
“这个辩题,学校每年都做,每年也都听了大家许多的看法,其实中间你们也提到了,问题本身是为了引发大家思考如今的生活模式,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义务教育现在只有6年,而更多的教育则是让大家按照自己的喜欢,结合着过去的灵光,去思考,去研究,你们是新时代的高知,也许有一天你们中的谁会接触到世界最高层的决策,希望那时候你们可以做出无需让下一辈辩论的正确选择…
这场辩论没有胜负,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要不断的思考,思考是人类最伟大的能力。很好,真的很好,老师真的很喜欢大家,你们是我带过最棒的一届。最后的最后,老师想再和你们多说一点,希望你们不要闲老师啰嗦,你们是近几年研究生人数最多的一届了,老师真的很开心。”讲台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让谷舞感到了一丝悲凉的意味,还是老师的话把她的思绪拉回了课堂。
“老师出生那会,宝珠的技术刚刚成熟,墙也才建好,国际的新秩序刚刚建立,东方的解放社与西方的自由经济借着禁空令与高墙各自为政治,努力的发展经济,世界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去。很快,两边的政府都制定了自己的法律,推荐,甚至奖励下海的人,以解决资源不足的问题。本来,他们以为需要再一个20年,甚至30年,人口才会下降到地球人口的安全红线之下,可诸行无常,不到3年,世界人口锐减到不足50亿,超6成的人选择了下海,有人算过,如果不是因为宝珠的产能问题,当时剩下的,可能不到10亿。
你们猜猜,当时最先选择下海的,是什么样的人?”
“穷人吧,吃不饱饭的那些”罗曼回答道。
付老师摇了摇头,“错了,并不是,最早下海的是那些知识分子,科学家,物理学家,史学家,还有那些不上不下的学生们。”老师说到这,笑着停顿了一下,而同学则是立马抓着这个空隙,七嘴八舌了起来,可老师并没有给大家思考的时间,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大部分人活着,只为活着。可一旦活久了,活明白了,都会去追求意义的,人就是一种不完美的生物,我们心中都有一个洞,大自然厌恶真空,我们也厌恶缺失感,穷尽一生,想要填满它。可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免不了为了效率而催促着工人们。社会要的是效率,最终把一切人都变的工具化,只求劳作,不问东西。那过于理性化的世界没有意义,更没有真理,贫穷的人尚且可以忍受,他们渴望通过努力去成长,让自己富足的活下去,或是体面的生活。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子孙们和充满对宇宙终极目的探索的科学家们却不一样,早就失去信仰,神明庇佑,却又想追求真理与梦想的年轻人哪里受的了这苦,或者说他们不屑于此。当时有很多年轻人学着罢工,搞文艺复兴,高喊着要追求月亮,怒斥者同质化的货币经济,消费陷阱,高喊着魅力的价值无法衡量,要追求个性差异与梦想。
可是,他们却没有找到出路,至少大部分人没有。人一旦有了自由,便会迷茫,人就是这么一种自带枷锁的生命,上帝庇佑幼儿,却从不看向青年,任由他们四处疲命。最终,那些知识分子也不工作了,整日咀嚼一些小小的悲欢,好一点的,会去种种花,养养小动物。而宝珠的问世,成为了他们自以为的天堂。他们不再渴求社会的改变,而是妄图在自己的主体世界里创造未来,探索真理。有些人是因为政府呼吁下海的,但是更多人却是因为无法忍受现实而选择了下海。
老师当年是站谷舞那一边的,我的父母也是觉得卷不动,又没出路而选择早早的下海。但是老师不一样,我始终坚信人不应该轻言放弃,在虚假的世界里又怎么能找到真实的梦想呢?我依旧相信从头再来的勇气,可以挽回你过去失去的一切,哪怕你尝试了,又失败了,也不必气馁,因为大部分人可能都没有尝试过!
过了今天,你们就要毕业了,老师是个传统的人,真心祝福你们,岸上开花!”
老师的身影伴随着她的发言逐渐淡化,直至淡出了教室。倒不是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只不过她不太喜欢分别的场面,大闹一场,悄然离去,是她的信念,也是她早就和同学们说好的约定。
教室里只剩下思考的声音触碰着所有人,人类群星璀璨之日今天也同样寄托于了新一辈年轻人的身上。花未全开月未圆,不待朝夕落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