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土地兼并
里尔村内，亨利背着箩筐正从村外回来，肩上背着的箩筐压得他有些气喘吁吁，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的亢奋。
刚到村口，在村口忙活着干活的其他农户便仰着头笑道：“亨利，你又去捡那些没人要的粪便了啊？”
里尔没搭理他们，只是埋着头自顾自的走着。
自己已经同他们讲过了，伯爵大人教的东西一定有用的，但他们不听自己也没办法。
而这也让那些人更加起劲了起来，吆喝道：“去了一趟城里，就对伯爵大人的话言听计从了？真信他发下来的那小册子上的东西？”
“我们都干了多少年的农活了，怎么种地还要别人来教吗？”
“哈哈，就是。到时候你田里的庄稼死了，可别怪我们没提前和你说。”
听着那些人的嘲笑，亨利并没有打算和他们争辩的意思。
自从那天亲眼见到了莱恩，认出了他原来是自己的领主后，亨利的内心便发生了一丝变化，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这些人的。之前的高产粮食种子自己等人不相信他，但他证明给了自己看，那些种子真的能种出产量更高的粮食。而现在到了这小册子里，还有那么多人不愿相信他。
他们不愿相信，自己信。到时候自己的田地里肯定能长出更加强壮的庄稼，结出更多的粮食来的。到时候让这些人看看，自己的选择究竟有没有错！
在进入了村子后，亨利便见到一个瘦小的人影朝着自己狂奔了过来。
“父亲！”自己的小儿子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见到自己的小儿子这样一副慌张的样子，亨利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丹尼，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亲，不好了，我们的农田被人踩踏，昨天播种下去的种子都被翻了出来。”
听到这，亨利面色一惊，拉着自己的小儿子朝着家里赶去。
到了自己农田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景象，农田的栅栏遭受破坏，部分被推倒压弯，昨日自己按照册子上弄好的垄沟现在被踩踏的凹凸不平，上面满是马蹄印，播种下去的种子也被翻了出来，散落到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和尘土的气味。
“这是谁干的！”亨利攥紧了拳头，眼里涌出了怒火。
“维德勋爵派人来弄的……”小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弱。
听到罪魁祸首的名字，亨利紧紧攥住的拳头也不由的一松，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亨利绝望道，平民怎么可能和贵族斗呢。
“他说：这些种子都是不祥之物，不允许我们播种下去。”小儿子表情担忧的应道：“村子里其他人也都说了，这些种子虽然可以高产，但是结出来的粮食吃了会让人得各种病……”
“胡说！”亨利一挥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发言，伯爵大人发放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只是……亨利望着那些被踩踏毁坏的农田，表情有些绝望，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继续播种吗？可是那个维德勋爵绝对会派人来破坏的。
……
伯爵府的书房里，莱恩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桌，表情有些疑惑。
“都过去了那么多天了，这提高农业生产力的任务还怎么没完成？”莱恩托着下巴道：“也跟那些农民演示了啊，他们应该知道高产粮食种子的效果了，延时性不应该那么慢才是。”
正疑惑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霍布森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少爷，大事不好了。”
莱恩眼睛一闪，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开口问道：“和放发下去的那些种子有关？”
霍布森一愣，不明白自家少爷时如何清楚的，但还是点头应道：“对的，下发的那些种子又出问题了。”
“细说。”
霍布森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册子，看着自己收集过来的情报道：“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说是少爷你发放下去的那些高产粮食种子，结出来的粮食，人吃了可能会得病，严重的可能会让人死掉。”
“还有人说那些种子中下去后，长出来的会是恶魔，将种植种子的全家都给吃掉。”
“反正各种谣言都有，下面已经有些领民将发放下去的粮食种子给丢掉了；那些小贵族、勋爵、从男爵们，也都派出了自己的人马，将自己领地附近的村子关于种植粮食种子的农田都给踩毁。不让自己领地附近的农户种植，免得影响到了自己。”
说完，霍布森也气的捶桌愤慨道：“别让我查到是哪个放出的谣言，不让我一定活剥了他！”
前些日子，他才听了自家少爷说起那些高产粮食的重要性，现在就被破坏了，直接影响了领地内的经济发展，让他怎能不气！
听完霍布森的讲述，莱恩也眯起了眼睛思索了起来。
“哒哒。”手指在桌面上敲响，莱恩也重新抬起了头，轻声道：“别去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霍布森疑惑且惊诧道。
“下面的那些小贵族干的罢了。”莱恩淡淡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的杀意。
霍布森有些懵，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在和少爷你作对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去了。”莱恩开口道：“如果一部分人希望手底下的农民吃不饱饭的话，就一定是那些小领主。”
“为什么？”
“土地兼并。”
“少爷，只是什么意思？”霍布森问道，自家少爷嘴里说出来听不懂的词越来越多了。
“农民生产粮食需要什么？”
“土地？”
“没错，可以生产出粮食的土地便是生产资料之一。”莱恩讲解道：“我们领地内的耕田是有限的，谁能占有更多的耕地，是不是就能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霍布森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还是显而易见的。
“那么如果你是下面的小领主，想要生产出更多的粮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富足，是不是就需要更多的土地？”
“没错。”
“可是领地内的耕地是有限的，你想要增加自己手里的农田，是不是就需要从别人手中获取？”
霍布森继续点头，“嗯嗯。”
“而土地是农民的生存根本，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出售的。”莱恩引导道：“只有在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将土地卖掉呢？”
霍布森好像捉住了什么，眯着眼睛道：“在吃不饱饭，家里人要饿死的时候？”
莱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没错，在吃不饱饭全家人都要饿死的时候，那些农户才会将自己的田地卖掉，换取钱币苟活一段时间。”
“而卖出田地没有了耕地的农民，来年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只能从那些小领主的租借耕地，并且拿着自己耕种得出的粮食分出相当一部分用于交地租。”
霍布森听到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这样一来，那么那些农户就成了小领主的免费劳作力了对吧，他们占有的土地越多，没了耕地的农户也就越多，为了活下来就更需要租借他们的耕地，他们能获得的金钱也就越来越多。”
莱恩冲着霍布森投去了一个赏识的眼神，对方似乎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没错，所以现在明白了没？那些小领主们是最不希望看到下面的领民吃饱饭的，甚至还希望多一些天灾人祸，好让他们能兼并更多的土地。”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那些小领主侵占的也是他这个伯爵的土地。因为在这种领主制下，那些农户的土地都归他这个领主所有的。
莱恩说道：“粮食增产唯一触及到的利益放就只有那些小领主们，所以那些谣言也肯定是他们散播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