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 212 章
“姑奶奶,你准备生气到什么时候?”
“就非得要那个凶宅?它怎么就那么重要?”
“我给你另谋一处宅子行不行?求你了,说句话。”
“你不要耍小孩儿脾气了,咱们像个大人一样把话说清楚行吗?”
“大人?”水舟摇冷哼一声,我这辈子第一次决定当个大人的时候,是被你季豪杰狠狠一盆冷水泼醒的,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狠瞪他一眼,“闭嘴吧。”
十年前,周水村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嘉隆一家五口人。
如今这个院子,荒废着,村里人对此地多有忌讳,甚少至此。
院中那棵枣树,歪歪扭扭的生长着,那么大的一场火,砖瓦房都被烧塌了,偏这棵枣树,死而复生,这几年,竟开始结出又大又红的枣子。
有调皮捣蛋的孩子来摘枣吃,三个人皆从高高的围墙上跌下,不同程度摔断了腿,于是,更为这院子添加一抹诡异之色。
尤其到了夜晚,这里简直恐怖。尤其那棵枣树,黑乎乎的枝干,被叶子一遮挡,隐约着太像是一个人影。
就是这样一个荒废十年的凶宅,忽然竟有了买家,还一下蹦出来两个!
水舟摇是第一个,她古怪得很,也不说做什么用,自己村的宅子却让他一个外人出面买下来再说。
第二个就是曾子辉了,原本是想借着水舟摇的委托推辞一下,谁知他出手极阔绰,一开口就是上百万。
一个村里的老宅子,还是个没人要的凶宅,不坑他坑谁?
虽然水舟摇很重要,毕竟她长得美嘛,但是他现在手底下有几百号人要养活,身不由己呀。
几乎没怎么想,他就答应了曾子辉。
水舟摇那几天简直是疯了,她气急败坏赶回来,威逼利诱,但是很可惜,她既不能以身相许,又不能拿出上百万。
只能委屈她了。
后来,按照那边的意愿,季豪杰在周水村大兴土木,耗费大量人才物力,终于将这凶宅改造成一座气势辉煌的别墅。
原本孤岛一样的嘉隆老宅,因着这样的别墅,变得格外热闹,尤其是夏天。
那门前正对着有一颗百年老树,枝干茂盛,遮天蔽日,简直是周水村避暑的圣地,再加上盖别墅的时候,连同这里一同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公园,这下,男女老少都爱往这里跑。
来躲清静的人,反而每日被一村子人叨扰,也不知道他看了后不后悔。
季豪杰乖乖闭上嘴巴,没办法,这么理论起来确实是他欠了她的。
即使他想过很多补救措施,但她好像铁了心的非得要那个宅子。
“那你告诉我,究竟用来做什么。”你要说出个什么缘由,说不定当然也不太可能。
婚礼结束后,山明跟水舟摇开车往回走。
他心疼的看着她,“你买那宅子做什么呢?”
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以备不时之需嘛。”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
“那你这么多年,”他瞄她一眼,“为什么不找男朋友。”
“我找了啊,只是没有喜欢的。”她满不在乎涂口红,手歪了一下。
“傻瓜。”山明无奈的叹口气。
水舟摇回家的第四天,又双叒叕被她妈追杀了。
香梅一手举着扫帚,一手扶着胸口,她巨大的体格,落在周水村新修的马路上,格外颠簸。
香梅追的很认真,心中的怒火全由嘴巴喷射出来。
如果那是一把机关枪,水舟摇早就成了蜂窝煤。
偏偏,水舟摇逃跑的漫不经心。她边跑边扭过头来看,还不忘跟各家门口出来瞧热闹的叔叔婶子打招呼。
此时正是饭点儿,周水村的人都端着饭碗出来瞧。
人们问她,这次又为着啥?
水舟摇停住,认真想了想,叹口气:大概是为着我还喘气。
有人把饭笑喷了出来。
也是,香梅打女儿,从来不为事儿,全凭一腔热血。
第一天,说是水舟摇穿错了鞋,她希望她穿白色的,偏她穿了黑色的,打一顿。
水舟摇:您倒是说啊,用意念告诉我??
第二天,又为着她在碗里剩了一粒米,打一顿。
水舟摇:好吧,粒粒皆辛苦,认栽!
第三天,香梅立在窗外,忽瞧见院里的柿子树飘落下一片枯叶,打一顿。
水舟摇:这也怪我???
今天,水舟摇只不过在香梅面前走过去,那扫帚就无情的飞过来。
水舟摇(欲哭无泪):我还是逃吧。
香梅把扫帚往地上一扔,使劲跺两下,她实在跑不动了,大口喘着气,“我从今儿起,就没你这闺女!!”
这是香梅第八千八百八十八次,单方面宣布,与水舟摇断绝母女关系。
说完扭头
回家去,果断锁上大门。
人们该吃的饭,也差不多吃完了,扭过头回家去。
水舟摇无奈,只得往奶奶家避难,她悄悄进了院子,扒着东屋窗户往里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气的大叫起来。
她的爷爷奶奶,她最敬爱的,最疼爱她的爷爷奶奶,俩人正对坐畅饮!
畅饮,这本没什么问题,但是!
那随意摆放在他们胳膊肘旁边的,不正是她前几日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喝的红酒?!
水舟摇要哭了。两行清泪从她心里流出来。
要知道,那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从周山明那儿宰来的。
只见爷爷颤巍巍端起那瓶酒,哩哩啦啦倒进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酒盅里,那桌面上浪费的,简直流淌成她水舟摇的血啊。
忍不住怒吼一声!霎时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开门就闯了进去。
不由分说,趴在桌子上。
“滋溜~”
把那通红的液体,悠长~绵延地吸了进去。
“啊~”
她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舒叹。
这五千块,总算赚回来一点儿。
在口中略略回味,伸长脖子,再次弯腰,要来第二口。
忽听彩云道,“我这桌子几天没擦来着?”
爷爷轻叹,“擦不擦没问题,关键是你这桌布,刚刚给狗擦过嘴巴,咋还放上来?”
水舟摇只看那桌布,就立在她眼前,正肆意吸收着她的红酒
“呕~~~”
等她吐完,奶奶起身给她拿了双筷子。
不用问,这个点儿过来,定是被她亲娘撵出来的,不动声色说道,“也没尝出来这酒有什么好的。”
水舟摇埋头吃饭,伸出一个巴掌,在她奶奶脸前一阵晃荡,“五千,你说好不好?”
再看看那下去的大半瓶,心痛!
“五千,”老太太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不止为着钱吧,送酒人的情谊不是更重?”
这就是老太太揶揄她了。
水舟摇权当没听见。
她在心里道:当然深重,青梅竹马的情谊能不深重?
彩云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再没刚刚喝酒的雅兴,“重个屁!”屁字掷地有声,顿了顿,接着愤慨,“情谊那么深重,他咋去娶别人了?”
水舟摇只管呼噜噜吃饭,埋头苦吃。
无论她跟她们解
释多少遍,她不喜欢周山明,周山明也不喜欢她
可是,没人听啊。
大家都不信。
周水村统一的意见就是,周山明要结婚,新娘子就必须是水舟摇。
凭什么呀!
水舟摇很愤慨。
周山明也很愤慨,他为了不娶水舟摇,忍了很多年。
现在,周山明忍不住了,他得结婚。
新娘自然不是水舟摇。
这下子,周水村炸了。
村里各个角落都在议论:山明为什么不娶水舟摇,他俩咋啦?
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自然是水舟摇的家人。
凭什么呀?哦,从穿开裆裤开始,不对,是自打你娘胎落地,我就拿着你周山明当自家女婿看待,二十多年了,老娘初心未改,你他娘的忽然要娶别人了?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彩云只觉五雷轰顶。完了完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
水舟摇要砸在她手里了。
这下毁了,周山明不要了,谁还敢娶?!
彩云愁的寝食难安。
傍晚,水舟摇估摸着香梅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才蹑手蹑脚推门进来,大气不敢喘只身进了卧室,蒙头大睡。
自从香梅得知山明要娶的是汪琳后,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中。闹吧,不太好,毕竟两边都是亲,不闹吧,她心里又难受,每天拿着水舟摇出气。
不怪别人,就怪她不争气!你说说,好好的女婿一下子变成了侄女婿!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香梅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她得去趟山明家。
这些日子翠兰回来,连个门儿也不登了,她汪翠兰是不是忘了我香梅的本事?
正想着,忽见翠兰从院子里推门进来。
“香梅?香梅呀!”
话还没说,翠兰进屋就哭起来,翠兰已经回来几日,一直没敢上门,这次是豁出去了,她做好了心理建设。
“咋办呀,香梅~”她自己进了门,一瞧香梅坐在沙发上,就坐到另一边,哭个不住,“儿子我管不住了,儿大不由娘啊~”
香梅本坐着,见她进来哭,索性又躺回去,只拿眼冷瞧着,“瞧你这话说的,你儿子你管不住,还让谁管去?”
翠兰抹着眼泪,偷瞄她一眼,前往凑凑身,“确实是管不住了,你瞧我这手上的针眼,气得我住了半个月的院啊,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就是
不娶摇摇,你说咋办呀。”
边哭着,边嚎起来,“摇摇啊,我可怜的摇摇~”
水舟摇在屋里面躺尸,此时不觉皱起眉头,自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行了,”香梅冷冷打断她,“也甭在我这儿演戏,娶不娶,你一句话。”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一起火光四起。
僵持着。
翠兰的泪水倒也不是假的,她其实不比香梅难受的少。
再怎么说,这水舟摇也是她钦点的儿媳妇,那也是从小宠爱到大的。
可是,可是啊,谁知道剧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呢?
她刚知道的时候,没少折腾,威逼利诱,哪一样都拥上了,可山明就是铁了心的要娶别人!
“摇摇啊~”翠兰又哭嚎起来。
她早知道水舟摇在家,她可不想跟周水村第一精明人起冲突,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只能哭摇摇,好歹把水舟摇哭出来解围。
水舟摇睡眼朦胧走出卧室,“婶儿,我还活着呢。”
翠兰哭着扑过来,“婶儿给你赔不是了,我老周家对不起你。”说着就要跪下去。
水舟摇赶紧拉住,“您这是做什么?”
拽到沙发上坐了,反过来安慰她,“这是我俩的问题,跟你们没关系,您快别哭啦。”
等着就是你这句话,翠兰在心里宽慰着,偷瞥向香梅。
只见香梅气的坐直身子,直扔过一个抱枕来,骂道,“什么叫你俩的事儿?他结婚,经过谁同意了?”
额
水舟摇看看香梅,又看看翠兰。
“自然是跟谁结婚,就争取谁的同意呗。”
“扯你娘的腿儿!”
香梅气得跳起脚来,大骂道:“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没你这样的闺女!”
造孽呀!
香梅心里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笨贼玩意儿?
原本还打算去翠兰那里兴师问罪的,现在被人提前截胡,负荆请罪到家里来。
这也不打紧,依照香梅的个性,总能把死马医活。
谁知,偏偏就蹦出个水舟摇。
水舟摇
香梅气的肝儿疼,眼睁睁看着翠兰回家去。
她咬牙切齿,提笔写道:
通知书
自二零一八年四月八号起,我孙
香梅与水舟摇断绝母女关系!
她走她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以后谁再喊我摇摇妈,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望周知!
写完后,把笔一扔。
“呸”!
吐口唾沫,风风火火出门去。
“啪”!
粘在她家大门上。
尤嫌不够显眼,害怕不够结实,扭头又找大红纸,拿了剪刀胶带,兴致冲冲捣鼓一番。
此时有人路过,几个人围在她家大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香梅的字,渐长!”
“还是这样的红纸醒目!”
“下次再贴的时候,直接怼墙上,这样揭下来的时候方便些。”
“嗨呀,摇摇,你这次可惨了,瞧~铺盖都给你扔出来了。”
这种场面,水舟摇早经历多少回了,她漫不经心的捡起被褥,抱着笑呵呵去往她奶奶家。
没什么大不了,过几天她还得求着她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