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天之上
“快看快看,真的来了!”
“这就是飞舟吗?真是太神奇了啊!”
“我第一次坐飞舟啊!”
广场上的人群骚动起来,未等飞舟平缓,就开始一步步接近广场中央。
楚夕带着莫新竹静静等待着,飞舟的容量绝对是够的,带着广场上的一两百个新手绝对足够。
一两百新生中,有着修行资质的有一二十个不错了。
在一片轰然声中,飞舟降临在广场中央,乌压压的人群十分热闹,飞舟下降之时还吓到不少人。
许多人都不是有着资格登上飞舟的新手,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普通人和新生的血亲。
楚夕眼神寂寥,看着下面欢腾热闹的场景不由得在心中染上一丝说不出的失魂落魄。
莫新竹看着这样的楚夕,只能是在心中幽幽一叹。
我又是怎样的呢?我有这样美满的家庭,又有林大师也认同的天赋,但是却不曾拥有过自己的想法,就连做一件小事都有许多说教,我何尝不是一个和楚师兄一样的可怜人呢?
莫新竹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拉了拉楚夕的袖子,安慰道:“楚师兄大可不必如此忧伤,修士寿命悠久,真有血亲,到最后也是红颜见白发,徒留哀伤罢了。”
到了高阶,修士一场闭关动辄两三百年,怎么会有凡人一样的团圆?只能是说,修士的存在就不是为了凡间的一些东西留存的。
修士的最终目的是长生久视。
修士也注定是孤独的。
不是修士和修士这样的同类,就根本不可能是相交好友。
“新竹你并不知道,我离家真的很远,远到无法想象,是人间最远的距离。”楚夕在心中默默补充道,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的距离。
“人间最远的距离?是生与死吗?”莫新竹的目光闪烁着,没有想到楚夕看似洒脱,心中的情感半点不少。
“师兄不必太难过,生死有命,只看天意,长辈们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祝福着我们的。”莫新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悼念着什么。
楚夕看着静穆的莫新竹,不自主生出同是沦落人的感受。
“这是我哥哥说的,在我九岁那年,我的母亲就因为灵力失控,变成了怪物。”莫新竹的语气十分失落,仿佛又回到那噩梦的一天。
“我哥哥说,灵气是天地之精,也是天地的诅咒,修士最大的敌人,任何人都逃不开这个宿命。”风轻轻吹起莫新竹的长发,让楚夕看得见莫新竹的双肩,如同名贵丝绸一般顺滑。
“不过,现在知道这些也太过于早了,我们登船去吧。”莫新竹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楚夕展颜一笑,好似刚才难过的并非是同一人。
楚夕望向广场,人群稀疏了不少,看来是新生们已经上去了大半了。
楚夕跳下台阶,跟上了走了一小节的莫新竹,此时莫新竹说的话还在楚夕心中回荡,连登去飞舟也没有什么反应了。
“灵气是世间的诅咒莫?”楚夕喃喃自语,“诅咒到底是什么?变成怪物?”
之前的那本书,说我是他们的同类,那我也是怪物吗?
楚夕平静的眸子未起任何涟漪。
飞舟的检测机制很简单,只要有着凭证就是新手。
楚夕对着侍卫出示了那封空白信之后得到了放行,顺利来到了飞舟之上。
楚夕与莫新竹共同站在飞舟甲板,默默看着忙碌的修士们和欢快的新生们,各自沉默着。
“飞舟日行万里,这只是个概述,事实上,飞舟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万里这个数字。”莫新竹撩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淡淡说道,“刚才的故事,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莫新竹侧着身子,曲线一览无余。
楚夕点了点头,回应道:“人生世间,已是幸事,能够相逢,已经十分不易了,能道心事者更是寥寥,谢谢你,新竹。”
莫新竹一时无言相对,只能在飞舟乘风而起之时,小声说到:“也谢谢你,楚夕,楚师兄。”
美人脸色微霞,只是楚夕并无看见,莫新竹早就看向另一边了。
飞舟乘风而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扶摇高天之上。
飞舟周身霞光四起,出现一个乳白色护罩,上面浮现着种种文字,时而消逝,时而出现,各不相同。
从飞舟之上向下望去,只见神州浩荡,山川四野皆是秀色,一时迷了楚夕的双眼。
这是前世机械无法带来的感受。
莫新竹见多识广,丝毫没有被这个景色震惊到,但是飞舟上一同揽景的新生们却是好好地被这个景色所震惊,一时飞舟竟是安静了片刻。
随后就被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怪叫声所取代。
飞舟是修士创造的第一个征服高天的法器。
“这一届新生真是活泼啊!”飞舟顶端,一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笑着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感叹道。
“你我不正是从这样的年纪来到这里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吗?”男子身旁的女子白了一眼,回应道。
“正是如此,才感觉吾道不孤啊!”男子尴尬一笑,语气尽是豪意。
“几十年前的我们,好像还没想到过这个光景。”女子默默回忆,一时间尽是感慨。
“我马道峪,你向舒,那个不是趟着同伴尸骨走过来的,我可不敢忘却。”马道峪似乎暗指这什么,引来向舒大怒。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白眼狼?马道峪,你不要看不起人!”向舒像是被惹怒的小狮子,对着马道峪怒目而视。
“那你为什么不去他们坟前走一遭?”马道峪立刻质问道。
“现在我们这个样子,你好意思去吗?”向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
马道峪也是突然之间回忆起以往的一些故事,心中愤愤不平之意瞬间平息。
“我这不是来这飞舟上给你解释了?你一路何曾愿意听我说半点?”向舒说到。
马道峪一句话也不肯说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甲板上的众人,似乎正是女子话中的意思,半点解释也不想听,其他的你随意说,我都听着。
有些事情,真的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做法不同罢了。
“这次回了学院,你想好要收徒了吗?”向舒无奈放弃解释,询问道。
“要,当然要,我不想这些孩子走去我们以前那条路。”马道峪平静的说到。
向舒点点头,怀揣着和马道峪一样的想法。
彼此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