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家姑娘
送走了吃憋到脸青的李内侍,谢裴之一改刚才的谦逊儒雅,清冷的眸光瞬间染上一层寒霜,遣出暗卫,交待几句,便返回女儿的院子。
谢文君在他离开没一会便醒了过来,看到守在一旁的女医士,她微微蹙眉,“你是谁?”
苏芷柔阻止她起身,柔声道:“我是给你治病的大夫,你身体还虚弱,起身要缓缓,来,我给你润润唇。”
谢文君听她说是医士,定然是父亲请来的,扫了一圈房内,没见到父亲。
“大夫,我父亲去哪里了?”
苏芷柔边用软纱给她润唇,边回道:“谢大人有事去了前院,你的乳母去给你煎药了。”
润完唇,苏芷柔又给把了脉。
松了一口气。
又询问道:“谢小姐现下感觉如何,还痛痒吗?”
谢文君顿了下,摇头,“好很多了,芝芝谢大夫医治。”
苏芷柔从乳母口中知晓这小姑娘的身体状况与身世,不免多了一些怜爱之情。
生母为带她来到这个世界豁了命,她自出生便身体不好,几乎都没出过院子,估计喝过的药比吃的东西还要多。
“你之所以身上起疹子是因为体内积阴湿太过,阳气不足,应当每天晒晒太阳,日浴比药材更具疗效。”
苏芷柔扶着她稍稍坐起,背后加一个靠枕,顺便理了理她额头被汗打湿的头发,温柔道:“不要天天闷在屋子里,呼吸新鲜的空气,沐浴阳光,配合食疗,身体就会越来越好的。”
“真的吗?可以外出踏青吗?”谢文君有些忧郁的眼眸闻言瞬间绽放出光亮。但很快神情又落寞下去,“您一定是宽慰我的,从我记事起,沈爷爷就说让我多静养,少吹风,然后父亲便嘱咐乳母和嬷嬷她们好生照顾我,我都没出过府。”
苏芷柔不忍瞧她这般低落,轻揉了下她的发顶,温柔道:“要不,等会你父亲过来,我同他说说,天气晴朗时可以外出踏青。”
“真的吗?”小姑娘立刻抬头眉眼里全是期待。
苏芷柔心软得厉害,“真的。”
因为谢裴之的不近女色,所以整个谢府里洒扫或侍婢,都是已婚的妇人或中年的嬷嬷。
被这样的一群人照顾着,谢文君不到八岁,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没有一点小女儿的俏皮心性。
小姑娘一听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抱着苏芷柔的胳膊,难得的女孩子家娇滴滴的模样,笑盈盈地道:“我喜欢你,姨姨!”
“我也喜欢你。”
面纱下,苏芷柔也泛起了笑意,心里被她那童言的娇憨给软得一塌糊涂。
从父兄他们战死杀场,苏家只剩下她和姑母,又遭退婚后,她的心就如一潭死水般,不再像过去那般鲜衣怒马的恣意洒脱。
也好久都没有这样舒心地笑过了。
谢裴之伫立在寝屋外,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清沉的眼眸微微变幻,讳莫如深。
当天夜里,皇宫里因为张贵妃突犯痒症,惨叫不断,到后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闹得后宫人人自危。
圣上更是因此罢朝三日。
太医院一众太医都诊不出到底是何原因,只说可能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引起的皮肤不适,开了汤药和配了药膏,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江宛瑜从秦昭处得知此事,眼波流转,闪过狡黠,只嘀咕了一句,那可得受罪了。两人便默契地绝口不再提。
整整三日,张贵妃被这突来的病症折磨得憔悴不已,痒得都恨不得寻死。
直到三日一过,痒意如退潮般无影无踪,要不是她那一身细皮嫩肉被她自己也抓破了,她当真觉得那痒得生不如死的感觉是一场噩梦。
将军府,江宛瑜这三日过得十分充实。
秦昭被圣上安排去巡西郊大营,每天忙得脚不着地。
她便每天出门去她的店铺里,她的胭脂铺生意很火爆,女子医馆更是求医者甚多。
苏芷柔知她空闲,便每天喊她过来帮忙。
两姐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苏芷柔12岁到的江家,从将门虎女成了如今深居简出的端庄淑女。
曾经喜爱舞刀弄枪的她拿起银针识药开方治病救人。
姑母说,苏家的荣耀不需要她一个女子去延续,她好好的活下去才是父母兄弟最想看到的。
“绾绾,掌柜说刘侍郎夫人差人来问,后天你是否会在馆里?”
“后天秦昭休沐,我也不确定。她的情况上次不是已经订了治疗方案,应该有见效了呀。”两姐妹一个碾药,一个写方。
碾药是个体力活,自然落在自幼习武的苏芷柔身上。
江宛瑜从小体弱,所以轻松的活都是她做。
自江宛瑜嫁入徐家两年,两姐妹好久都没有这样闲聊了。
“那我便回绝她,说你没空。对了,你以前研制过的那个膏方可否同我说说。”苏芷柔起到谢文君每次吃汤药都苦得没法再进食,她有些心疼。
江宛瑜闻言,抬头看她一眼,“你要为谁做膏方?”
制作膏方繁琐又复杂,如若治病她不建议用,若是用来治慢病,那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一般情况她也不愿意,太麻烦了。
苏芷柔回:“我的一个小病人。”
江宛瑜没有继续追问,只道待会将制作方法写下来给她。
在医馆待到午后,江宛瑜才回将军府,用晚膳时秦昭也还没回。
她以为又会和前几日一样,待她入睡了他才回的,结果她在后院中消食回寝屋,便听到净房里传来了水声。
她顿了步子,想出去的,银花却惊奇地喊了声,“小姐,将军回来了。”
江宛瑜莞尔,这丫头简直就是来拆她台的。
“绾绾,进来帮我一下。”秦昭的声音立刻传进耳里。
江宛瑜羞恼地瞪了银花一眼,这几日秦昭早出晚归的,两人便没有什么亲密之事。
这会他提前回来,可想而知今晚定不会让她好好睡觉。
银花被瞪了还讪讪地笑,“小姐,姑爷这几天公务繁忙你们都没说上几句话,我和连翘去外屋候着。”
连翘抿着唇笑了笑,和银花退了出去。
将军说了,如非必要,不需要女使在寝屋里伺候。
江宛瑜进退两难,秦昭又喊了句,“绾绾。”
听声音好像有些是真遇到了麻烦,江宛瑜不再迟疑,立刻迈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