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双生花
警察经过询问，也认为江明菲最有作案动机：首先，他们之前有深刻的情感纠纷，还闹出过人命；再次，明菲的弟弟的失踪让她认定付泽远有作案动机，变得很偏执；最后，明菲与梦涵有财产纠纷，如果梦涵的女儿顺利长大，明菲很可能得不到乔家的巨额财产。
而且，昨晚在庆功宴会上，很多人都看到明菲因那个孩子与乔梦涵夫妇发生矛盾争执，所以她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了那个孩子。
于是，警察很快把明菲请到派出所，美其名曰“协助调查”，可明菲瞅见那些警察盯紧自己的态度，便也心知肚明。
坐在派出所的问讯室，她感叹于过往的痛苦蹉跎，又觉得身心俱疲。
警察的问讯在她耳畔嗡嗡乱叫，她如一具行尸走肉，对一切问答都显得机械而又漠然，疲累而又敷衍。
警察被这懒散的态度弄得有些上火，“江明菲，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明菲微微回神，坐直了身板，“我尽量吧。”
“你跟付泽远和乔梦涵是什么关系？”
“仇人。”
警察微微诧异，“你倒不避讳！”
“有什么可避讳的，这是事实。”
警察转动笔尖，“你昨晚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明菲神色倦怠依旧，“乔梦涵应该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吧，就是她说的那样。”
警察一拍桌子，“问你什么答什么！”
明菲冷笑一声，“乔梦涵这在美华侨的身份，就是不一样啊！我理解你们必须马上破案的压力，只是一直这样盯着我不放，实在是浪费时间！”
警察恼火回怼，“你觉得浪费时间就好好配合！你昨晚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明菲脑中闪过片刻记忆，微微黯然，正当警察被她气得要发飙时，她忽然反问，“乔梦涵是不是在医院，她，是不是，又快不行了？”
警察当场爆发，“你是在玩我们吗！”
明菲满含紧张的关切之情，“让我去看看她吧。她累了，我也累了，该结束了。”
警察稍安勿躁，“你老实交代，其他的不用想。我不管你跟乔梦涵有什么深仇大恨和财产纠纷，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马上配合我们调查。”
明菲的眼眸再次凝聚出恍惚与倦怠，无论警察怎么问，都不肯再说半个字。
警察即将失去耐性，明菲的律师却到了。
秦湛霆作保，派出所不得不放她离开。
负责办案的警察气得嘴歪眼斜，却只能另下功夫，寻找突破点。
明菲从派出所出来，就直接上了秦湛霆的豪车。
汽车飞驰在不算宽阔的道路，两旁的风光如过眼云烟纷纷闪过，她靠在窗前凝神许久，方才开口询问，“她怎么样了？”
湛霆摇摇头，“不太好，你猜得没错，她确实快不行了。这次带孩子回国，应该是想把孩子交给付泽远的。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我要去看她！”
“好，”湛霆已经把车拐向了医院方向，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
明菲不再言语，只盯着窗外继续恍神。
到了医院，付泽远远远看到来势汹汹的江明菲和秦湛霆就急眼，“你们来做什么，我求你，别在刺激她了，她已经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明菲无视拦阻，径直向前。
付泽远苦劝不住，又被秦湛霆力大无穷的胳膊给架走了，嘴巴也被一拳塞满，“你太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明菲奔加护病房而无可奈何。
明菲透过厚实的防护玻璃，看到病床上那周遭插满呼吸器的憔悴面庞，爱恨懊恼的泪光汹涌地攻击着她柔弱的双眼。
她抚着玻璃痛心疾首，逐浪般的泪水一滴滴敲打着那颗饱经风霜的心，“梦涵，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注定没办法共存吗！”
明菲转身问前来检查的医生，“她真的没救了吗？”
医生疑惑，“抱歉，病人的病情我们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我不是外人，我是她的孪生姐姐，乔梦溪！”
此言一出，匆忙冲来的付泽远惊得一头栽倒，又火速弹起来指着她难以置信，“明菲，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梦涵失散二十多年的孪生姐姐！难怪，难怪你们，你为什么不早说！”
明菲眸光冷凝，“我为什么不早说，你不知道吗！”
付泽远瞬间心虚，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枪响：乔松海的子弹在猝不及防的瞬间无情地穿过她柔弱的身体，一股淋漓的热血洒在他的脸上，吓得他一动不动地傻愣在原地，张不开嘴，也悔不当初。
而她愕然回头望着那冰冷的枪口，眸光碎裂，崩溃倒地，颤抖地望着那个人陌生的目光血流如涌。
明菲回头望着加护病房中的梦涵，泪花滚滚，唇角干裂，“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梦涵，我不是个好姐姐，你也不是个好妹妹。”
从医院回来，明菲幽深的黑眼圈已经不堪重负，过往那些触手可及却又粼粼远去的悲欢离合，那些不堪回首的血泪往事，伴随着对人生的迷惑与牵念，让她百感交集。
她接过湛霆递来的温水，刚到嘴边就忍不住恶心难受，眩晕地靠在湛霆怀中，“你说，梦涵的奇迹还会出现吗？”
湛霆无能为力地低下头，“菲儿，别太担心。”
明菲撑起身子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一圈，“传说有一种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同时开放。它们在一枝梗子上互相争抢，不断吸取彼此的精魂，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最终，一朵湮灭，换取另一朵的生存。”
湛霆听得内心发麻，畏惧丛生，不自觉上前抱住她的腰，“不会的，你们不是双生花。你是我的馨儿，你跟她完全不同。”
明菲惬意地爱抚他的脸，“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她枯萎，我存活，我是不是很冷血！”
湛霆微笑，“你如果冷血，她四年前就死了。”
明菲淡然一笑，“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获得新生，会变成为你心目中的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