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寻找弟弟的日子
湛霆摁不住失控的明菲，只能拜托柳姨也帮忙找找。
可柳姨虽然很同情明菲，却也惋惜地告诉湛霆，“我们没在江明瀚的身上装过定位装置。这么小的孩子，在夜晚失踪就跟一滴水掉进大海一样，要找到太难了。”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柳姨只能叹息道，“这孩子懂事的早，说不定还有希望。”
湛霆只能悬赏重金，寻找线索。
可整整一个月，寻人毫无进展，偶尔有人提供一些所谓“线索”，到最后都让明菲大失所望。
转眼间，明瀚已经失踪超过三个月了，明菲为此已经身心俱疲，除了每天不修边幅地抱着明瀚的照片和玩具睹物思人，神经兮兮地呆在明瀚的房间给他准备各种喜欢的美食，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已经全然失去了希望。
湛霆担心她出事，每天衣不解带地陪着她，宽慰她，跟她一起不分昼夜地寻找可能与有关明瀚的线索，照顾她所有的饮食起居，依然无法让她改变分毫。
直到湛霆换心的身体也撑不住昏死过去的时候，明菲才有了些许反应，捧着他的头哭得声嘶力竭，“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别吓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可是湛霆的能量即将枯竭，整个身体心跳和脉搏急速衰弱，连体温都下降的可怕，俨然死人一个。
明菲抱着他不知所措，“你不要吓我，你说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会离开我的。”
她惊恐地抱着他，用自己的身子暖着他，吻着他，摇着他，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
她猛然想起美国医院的那一幕，背起他努力奔跑。
她不知道怎么做，能做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背着他跑一跑，他就可以苏醒过来。
几个月的摧残，明菲已经消瘦的没有半分力气，可她依然努力地抱着他，背着他，拖着他向外走着，只要能让他醒过来，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交换。
经过半小时的长途跋涉，她终于将他拖到了阳光之下，抬眼也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柳姨。
柳姨帮她把湛霆安顿好，静默地盯着已经憔悴支离的她，“菲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明菲呆呆地看着这个仅仅见过一次面的陌生的女人，似乎还没想起来她是谁，又似乎有一些印象，“你，说什么？”
柳姨伸手婆娑了下她凌乱的长发，摁她在镜子前坐好，用梳子一点一点地整理着，“一直以来，我跟他一样，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为了让你复生，我们用了整整六十年的时间去尝试，终于让你活过来。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我该让你们坦然面对死亡，而不是违背自然规律让你们这么痛苦地活着。复生的代价太沉重了，连我都快承受不了了。”
明菲懵懂地看着她，“活着，真的痛苦，可幸好，我还有他。你能帮我救醒他吗？”
柳姨望着阳光下安详躺着的湛霆，爱怜地帮明菲擦掉脸上的尘土，“放心，他只是照顾你太累了，所以晕倒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他喜欢阳光，如果不舒服，就让他晒晒太阳。他不喜欢水，所以别让他碰到水。”
明菲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我要好好照顾他。他照顾了我这么久，该轮到我好好照顾他，我要照顾他。”
柳姨深切地握着湛霆的手，望着明菲双目迷离的脸，“你想好好照顾他，让他放心，就心疼心疼你自己。他最看不得你伤心，看不得你难受。你如果真的在乎他，就先顾好你自己，快点振作起来吧。你们这两个孩子，真不让大人省心。”
“柳姨，”
“你想起我了吗？”柳姨拉她走到湖边，“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他。今天垮掉了他，明天就是我了。我拜托你，振作起来吧！馨儿！”
这句“馨儿”唤出了六十年前那个同样躲在湛霆羽翼下，不愿面对残酷现实的灵魂。
过往的曾经飞速旋转在脑海，明菲神情恍然，回看身边的昏迷的湛霆和这个对自己满含希冀的柳姨，触动与内疚的泪水如黄河决堤一般涌流而下。
她似乎记起了柳姨曾经训斥馨儿的言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大梦惊醒，察觉到自己把自己变成了活死人，而这样肆无忌惮地堕落，还不是仗着湛霆的不离不弃。
她的懦弱拖累了身边的唯一，让那些爱护自己的人失望了，还怎么找得到明瀚。
她对湛霆的自责与自我惊醒让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湛霆，把他的手贴在脸上，痛哭流涕，“对不起，我又让你操碎心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湛霆，你快好起来了。我答应你，重新振作起来，好好活着。只要，你别离开我。”
和煦的阳光下，湛霆微微睁开眼，欣慰地将泪流满巾的她拥入怀中，“没事的，你怎么样都好。是我不好，没能帮你找回弟弟。以后，只要我活着一天，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帮你把明瀚找回来。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
柳姨望着相濡以沫的两人，没觉得有多欣慰，只转身感叹，“有时候，相濡以沫是佳事，而相忘世间，怕才是幸事。但愿，你们以后的路，能够好走。”
两人就这样超越兄妹，超越恋人，更超越知己地相互扶持生活着。
没人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自己也不想理解，只在不断的寻找明瀚的路途中继续维持着平素不相打搅，在重大事情上心照不宣地出双入对。
可明瀚依旧像一滴注入大海的水滴，在人来人往的汪洋中，毫无踪迹。
时间越久，悬赏提供的线索也越来越稀缺，哪怕是假消息，也很久没听到了。
明菲的心一天天枯萎，湛霆的心一天天焦虑，柳姨的心一天天疲惫，众人的情绪也一天天陷入无尽无助而又无法停止的低迷。
不知不觉，明菲和湛霆在寻找明瀚的道路上已经磕磕碰碰，辗转了两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