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昔年海棠树
韩胤领着雪儿进了宫，宫门口当值的是禁卫军的萧仲景，见着韩胤和雪儿赶忙行了个礼:“卑职见过韩大人。”
“之前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韩胤牵着雪儿的手，给她介绍道:“这是你萧叔叔，快叫人。”
“萧叔叔好。”小丫头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
“你好。”萧仲景知道这丫头，韩家的掌上明珠，宫里的长宁公主也是喜欢得紧，三天两头的会让韩家将人送进宫。
“仲景，我得先送这丫头去找长公主，等待会儿当值的时候咱们再聊。”
“是。”萧仲景一脸平静。
韩胤也不敢耽搁，迅速牵着雪儿前往秀坤宫。
春和日丽，秀坤宫一派花团锦簇，院中的海棠甚是惹眼。
苏锦一袭绛紫衣袍站在海棠树下，抬头望着满树繁花，眼下隐隐可见青黑色。
她昨晚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一晚上都没睡好。
后半夜又想起韩胤的事，算着日子，韩胤应该已经从云中城回来了，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这样想来，苏锦更是睡不着了。
舒怜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公主，您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是奴婢刚刚去小厨房给您做的，您多少用点吧。”
泠清也跟着附和道:“是呀，公主咱们多少吃点，你这状态驸马爷要是瞧见了……”
泠清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闭嘴。
驸马和公主早就在八年前和离了。
闻言，苏锦瞧了一眼满脸小心翼翼的泠清:“无碍，前驸马也是驸马，况且这次的事儿还需要他帮忙。”
为了摆脱北凉和亲之事，为今之计便是让苏锦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君。
能让北凉人信服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傅九如一人。
他是苏锦的前夫，怎么想都比随便找个人成亲来的合理。况且她身为一国公主，一女侍二夫，恐怕会让百姓们以此为谈资，朝廷动荡。
泠清和舒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愁眉不展。
突然——
“姑姑。”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苏锦寻着熟悉的声音瞧了过去，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迅速蹲下，接住冒失的雪儿。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啊。”
雪儿一张稚气满满的小脸在苏锦怀里蹭了蹭，蹭了她一身汗。
苏锦丝毫不在意，用手指宠溺的戳了戳雪儿的额头:“小泼猴，今日怎么进宫了？”
“是小叔叔带我来的。”雪儿指着一旁而首挺立的韩胤。
苏锦这才注意到站着的表弟，她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泠清道:“泠清，去沏壶茶，顺道带着雪儿喜欢吃的芸豆糕来。”
“是。”泠清领命离开。
苏锦又看向舒怜:“舒怜，你领着雪儿去给太妃请安。”
太妃是苏锦和当今皇上的生母，虽是妃位，却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子。
雪儿依依不舍地看着苏锦:“姑姑，雪儿还没待够呢。”
苏锦温柔地抚摸着雪儿的小脑袋:“乖，多日不见，你外祖母也想你了，你先去给外祖母请个安。”
她这一番安抚，雪儿便乖乖听话了，被舒怜领着去了太妃的霜露殿。
见小丫头乖乖走了，苏锦这才招呼着韩胤坐下。
“人没带回来？”从方才开始，苏锦就发现韩胤脸色不对，已经猜测到了。
果不其然，韩胤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阿姐，其实人已经回了京都，偏偏在城门口跑了。”
“是吗？”
苏锦久久不作声，静静地盯着庭中那株昔年种下的海棠花。
梦回往昔……
少年时的苏锦站在一旁撑着油纸伞静静的看着傅九如一抔土一抔土的将海棠树种下，然后将沾了泥土的手在华丽的衣服上蹭了蹭，转身过来捏了捏苏锦的脸。
“媳妇儿，等着海棠花开时，咱们要个孩子吧，我想让她一同瞧瞧咱们亲手种下的花。”
少年之语，言笑晏晏。
这些年苏锦经历了太多事，许多关于自己和傅九如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了，唯独这株海棠，总是时时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阿姐，阿姐……”
韩胤唤了她好几声，苏锦才回过神来。
“阿胤，既然他不想进宫，便先不管他了。”苏锦神色一凝，“出你跑一趟宋将军那儿，传我口谕，让他进宫一趟，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韩胤眼睛猛地睁大:“阿姐，你不会是想……？”
“嗯。”苏锦点点头。
既然傅九如不肯来，那为今之计只有另外找一个人代替。
思来想去，朝中年龄相符，尚未娶妻，家世显赫的只有镇国公府的宋淮安了。
苏锦自幼与他相识，一起上过战场，出生入死，两人情义深厚，若是他来做这个“驸马”，应该可以忽悠一下北凉使臣。
韩胤满脸担忧之色:“阿姐，可是宋大哥不喜欢你。”
“我知道。”
苏锦并不在乎宋淮安喜不喜欢自己，如今皇上尚未亲政，北凉国和蛮族一十八部虎视眈眈，她现在不能远嫁，也不可以远嫁。
“阿姐，要不我再派人出去找找，一定能找到傅掌门的。”
这么些年了，韩胤知道阿姐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纵使那个人远在边塞云中，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京都，阿姐也从未忘记过他。
这次的事儿都怪他，要是再仔细些，便不会让傅九如跑了。
“阿胤，去吧，趁着天色尚早，将宋将军请来。”苏锦坚定道。
“是。”
知道无法更改苏锦的决定，韩胤只能帮她了。
他们这边刚聊完，泠清便端着茶过来了。
“世子殿下，请用茶。”泠清倒好的茶水递给韩胤。
韩胤仰头灌了一口，然后将茶杯递给泠清:“阿姐，那我走了。”
“去吧，早去早回。”
这人走了没多久，好不容易从太妃那里跑出来的雪儿就溜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把太妃方才送给她的青峰剑，通体青白，剑却未磨，估摸着是怕雪儿伤了自己。
如同献宝一般，雪儿将青锋剑举到苏锦面前:“姑姑，姑姑，你快瞧瞧，这是外祖母送给我的剑。”
苏锦瞧了一眼，和蔼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是把好剑，你且收着吧。”
“姑姑，我给你展示一下我新学的剑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