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是谁？她在哪？
最后一丝黑暗消失在天际时，彻夜无眠的民众小心地打开屋门探头左右观望，没有想象中的狼藉，也没有想象中鲜血，不禁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悄悄关闭屋门，准备观望一天，毕竟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他们这些普通的民众。
章天锦瘫坐在大厅，一片浑噩，他不知他昏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醒后盖庄正在接受治疗，守在屋外的衙役眼神明确的表现出仇视，若不是极力克制，章天锦清晰知道到他们会一刀又一刀劈砍自己。
为官几十年，从底层一步步爬到城主这一步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自己也从天真的少年变成极为狡诈阴险之人，以为在这片小小的湘西境内自己就是天，他人的生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可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嘲笑自己这只坐井观天的蛤蟆，一下又一下将自己这只蛤蟆给拍进泥里，深深的掩埋。
自己经营多年的湘西，以为铁桶一般，可在他人眼里却粗鄙不堪，‘轻絮’轻而易举的就在自己身边放下谍子，而且还都是自己最为亲近，放心之人！心中除了冰寒刺骨外，还有一丝愤怒，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为什么？！凭什么？！
低头浑噩的章天锦没有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缓缓飘散，脸色有些苍白的盖庄走到主位上坐下接过捕杀递来的消息，脸色有些凝重，片刻后缓慢开口：“你亲自去接他们回来，她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好生安置，不要告之任何人，顺便让血犬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章天锦被打断了沉思，猛地抬头看着盖庄，转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却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心腹都是‘轻絮’，都待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若说自己不是‘轻絮’并且毫不知情，有人信吗？也没有证据证明！
“大人，本官知晓你不是‘轻絮’，否则昨晚就不会救你了，起来吧，本官现在可没有力气扶你。”
心沉谷底的章天锦满眼惊喜的望着盖庄，一张胖脸通红，“大人”
大起大落的章天锦不知说些什么，双手急忙摆着。
“大人，可否请您带兵巡街并告知民众没事了，大可放心。”
“当然。”
章天锦起身深深一鞠后急忙出门办事。
断恶带着一身血煞走进大厅，看着盖庄苍白的脸色，有些吃惊：“老师，您受伤了？”
“没事，聂越云那怎么样了？”
“昨晚却实有人刺杀，不过全灭了。”
“最近安排人手保护好他，旗主没有抓到。”
“是，昨晚行刺之人是苍穹帮的少主，苍天下。”
“是吗？”盖庄微微眯着眼，“传书给判官，苍穹帮不必存在了。”
“是”
“昨晚旗主出现在城外，血犬被他伤的不轻，等断恶回来后，你俩主要精力放在城外，城门处我已安排人手紧密排查了。”
城门缓缓拉开，章天锦的通知有了效果，城内恢复了喧哗，但四周城门都增加了人手，检查更加严密。
小紫穿着捡来的破烂衣物，一张小脸也变得脏兮兮的无惊也无险的通过检查，一步三晃的来到哥哥藏身地。
黄戚冕看着眼前生灵活现的妹妹，担心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随即有些疑惑：“李公子呢？”
“他没事，他躲在城外，城门检查太严了，他让我们出去汇合。”
小紫虽回答着但一双大眼都在注视着哥哥身旁白发苍苍，额纹深壑的蒙面老妪，悄悄拉着哥哥衣袖，低声问道：“哥，这位老奶奶是谁啊？”
黄戚冕脸色复杂，但很快藏好没被妹妹发现端倪，笑着道：“这位老奶奶，她前不久昏倒在路边，哥哥救回来的。”
小紫对着老妪甜甜一笑后四顾张望：“芍药姐姐呢？李争有话让我带给她。”
老妪身躯一震，想要上前但却停下了动作，一双眼充满希翼的望着小紫。
黄戚冕不易察觉的瞥了一眼老妪，叹了一口气，“他说了什么话？”
“那是给芍药姐姐的，哥你这么好奇干嘛？非礼勿听不知道吗？”小紫白了哥哥一眼，转头高兴的看着蛊老，“爷爷，姐姐去哪了？”
“她”老妪看着蛊老，蛊老偏过视线，笑着道：“她听说你们在城外后，就孤身去寻你们了。”
“不是跟你们说过安心等着的吗？为什么不听话？！算了，咱们这就出城与李争汇合然后去找芍药姐姐。”
黄戚冕拉住性急的妹妹，“不急，我们先把你的毒解了。”
“哦，对了，爷爷您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没毒了？”
“解了？”
蛊老拉过小紫，仔细的问着。小细兴高采烈的回答着。听完后，蛊老急忙拉着小紫进屋。
黄戚冕转身看着老妪，眼中有些怜悯，“见面后，怎么办？”
“看到他没事后，我就会离开。”
“你身体现在很虚弱，离开去哪？”
“他没事就好，恳请公子不要告诉他真相！”
黄戚冕赶忙扶住老妪，不让她弯腰，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哪有事事如意。”
检查良久后，小紫确实无恙，体内不见一丝毒。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当即决定事不宜迟，出城。
“奶奶，您也要出城吗？”
“嗯。”
躺在城门西南八九里的一片乱石下，李争无聊的想着杂事，等小紫他们出来后，等自己送他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后，那时伤也差不多好了，自己就跟芍药解释清让她等一段时间，自己悄悄返城寻找陆轩的下落，逼问当年的密辛。
其实返城还有一丝其它的理由：想要确定墨彼岸的情况。不过这一点理由被李争故意无视，他觉得这样对芍药来说有些不公平。
眯眼看着阴沉的天空，李争有些好奇芍药听到自己的那几句话后，会是什么表情。
一阵脚步声的传来让李争瞬间警惕，小心观望后李争起身走向小紫等人，一双眼看了又看，充满疑惑，“芍药呢？”
蒙面的老妪眼中充满喜悦，但在对上李争的那双眼后急忙低下。小紫蹦跳的来到李争身旁，“爷爷说芍药姐姐担心你，所以出城寻你了。”
李争盯着老妪的双眼充满迷茫，刚刚那一瞥好似芍药，但观其面貌却不似芍药，听到小紫的回答后，李争有些着急望着蛊老，“小紫不是跟你们说过让你们安心等着的吗？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蛊老懒得理会李争，黄戚冕上前对着李争抱歉道：“拦不住，你也知道芍药姑娘的性格，虽然外表柔弱但心中一旦决定，其他人根本劝不住。”
李争罕见烦躁的摇着头，“你们先离开湘西，我去找芍药，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但一只枯瘦的小手抓住了李争，李争扭头疑惑的看着老妪，“怎么了？”
老妪慌张的松开手，软绵无力的嗓音透过面巾悠悠传出：“还是先离开这，等过段时间再来找寻那位姑娘吧。”
这一刻老妪的眼神跟芍药重叠，李争猛地转身伸手揭开老妪的面巾，一张苍老沟壑的老脸印入李争双眼，与芍药有着天壤之别。
老妪呆愣片刻后赶忙低头重新蒙住，李争急忙道歉：“对不住，您是谁？”
黄戚冕一步跨到两人之间，解释着：“老夫人无依无靠，昏倒在院门前，我救助后可怜她的凄惨，所以留在身边想让她安享晚年。”
李争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那双眼与芍药一般无二，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李争后退一步，对着老妪抱拳道：“小子有些鲁莽了，还望夫人见谅。”
“无妨。”
李争对着几人笑着：“你们先行离开，我找到芍药后会跟她一起走的。”
黄戚冕眼神复杂：“你身上还有伤，要不我们先行离去等你伤好了，在回来找芍药姑娘。”
李争摇着头，脸上露出温柔：“她比较胆小，但找不到我她不会离开的，如今城外也不安全，我不放心，就此别过。”李争揉着小紫的秀发，转眼看着蛊老，“前辈，小紫身上的毒解了？”
“嗯，老夫检查过了，没有隐患。”
李争揉着小紫的头顶，叮嘱着：“此后要听哥哥的话，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的。”
“我陪你找芍药姐姐。”
“还是别了，否则到时候更麻烦。”
小紫恨恨的踢了一脚，但被李争躲开。小紫也知李争所说的不错，也没有再任性，小拳用力一握，“找到芍药姐后，一定要来找我们。”
“嗯”，李争不给众人言语机会，抱拳道：“还是早些离去，城外也不安全，黄兄，蛊老一路多保重。”
说完，留个众人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老妪双眼氤氲的看着那道潇洒的背影，心如刀绞。等着李争走远后，老妪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到众人面前，低声说道：“谢谢，我也就此别过。”
黄戚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着头：“你小心。”
老妪的身影早已消失，但哥哥却伫立原地没动。
“哥，不走了吗？”
黄戚冕和煦一笑，看着蛊老：“蛊老，恳请您照看好小紫。”
“哥，你想干嘛？”
“李兄为了你付出这么多，哥哥总得回报他一点。你跟蛊老先去瘴林，哥哥会去找你的。”
黄戚冕不给小紫撒泼的机会，脸色一板：“听话！”
从没见过哥哥如此严肃，小紫有些害怕，低着头有些委屈。
黄戚冕有些心疼，但还是忍住了对着蛊老深深一鞠：“劳烦蛊老了。”
蛊老掏出一小竹笼扔给黄戚冕：“这是老夫送给丫头的蛊虫，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换脸之快的蛊老笑着望向小紫，“你不介意吧？”
小紫摇着头，望向哥哥：“我等你。”
偏僻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慢的行走着，小的身影时不时驻足回头，大的身影没有一丝恼怒，耐心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