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望
高一开学是九月一号，对于高三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星期三。
今天早上好容易有一次没有被拖堂的课间十分钟，他们把他当做老孟的恩赐，不少人趴在外面的栏杆上看着下面。
从三楼看下去，看到的东西感觉离自己很远。
确实，是怎么走也走不回去的。
“他们……好小啊，有一说一，是真的好小，那个头，有一米七了吗？”
听着自己的傻逼兄弟这样的问题，而且他还一脸正经地问你这个问题，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说起个头，赫赫看了眼旁边的周男，他好像又窜了一截，以前他俩差不多的，现在看周男得有一米八五了吧。
确实，班里偷摸摸长个的人还不少，尤其是男孩，不过朝夕相处惯了倒没有发现，冷不丁啥时候注意到，还会小惊讶一下。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老孟带着他们领校服，让他们领比自己大一号的，还真有先见之明，这不，大一穿在身上还显长的裤子，现在穿着已经能露出脚踝了，高中的男孩憨长个。
楼下涌进来不少家长帮忙搬行李的，因为大一是申请住宿制，想住宿的只要报名就可以安排。
欢乐的时光很短暂，没看多久下面的小孩，大家就提前预料到上课铃将要打响一般陆陆续续回了教室。
还是老孟的课。
上课两分钟了他还没进教室，连着的两节语文课，按理说他不应该跑到哪里瞎逛去吧。
语文课代表从位置上起来，噢，也就是高淼，准备去找人——课代表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寻找迟迟不来上课的老师。
她站在教室隔壁的小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里面传来老孟的“进来”，此外还有一些交谈的声音。
老孟看她进来，知道是叫自己去上课的，只告诉她：“先让他们做练习册，我一会就过去。”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人先站了起来：“那老师您先上课，我就走了，反正正好过来就看您一眼，说两句话的事，以后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
高淼想，可能是孟老师以前带过的学生。看着不大，可能也就二十来岁，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长裤，很休闲。
老孟也站起来，他心里也着急回去上课，看人没有要久坐的意思，也就没再挽留：“行，那你先过去，以后再聊。”
“好嘞，老师再见，我先走了。”
“嗯，好，开车慢点。”
小办公室就在一班教室旁边，他们说话声也不小。这会又是上课时间，教室里坐着的都眼巴巴地盯着外面的人看。
那人要下楼就要经过一班外面的窗户，虽然也刚从学生时代过来，知道自己对于一直呆在教室，每天只能看着书本和熟悉的面孔的同学们来说，新奇地就像个外星造访生物。
他觉得仿佛自己不在他们的有爱注视下打个招呼就会显得多么不近人情似的，于是他朝教室里招了招手：“学弟学妹们好。”
大家自然很热情地回应了他，穿着自己曾经穿了三年的白色校服短袖的人跟自己打招呼，就像在和青春的自己说你好一样。
“学长好！”
“芜湖！学长好帅”
“……”
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吹口哨起哄的。
他们知道那是老孟以前的学生，就这一点能让他们瞬间拉近距离。
老孟看着人拐过弯下了楼，才走进教室：“好了，至于么那么激动。”
下面传来几声不好意思的咳嗽。
“那是现在大三的一个孩子，考的985，当年我带的理科。现在在大学发展也挺好的。”老孟感慨了两句，偶尔几个带过的学生会不时回来看看他，带不带东西无所谓，见个面，就足够开心了。
教师节的时候甚至收到过直接寄到自己家里的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自己住址的。
“好，继续上课。”
新高一自会有新老师和新年级主任去迎接他们，犯不着高三的操心。虽然他们倒是很愿意去看看高一的新崽子，但没人给他们这个机会。
新高一么，没关系，说不定，过一个月就皮实了。
非要和新扯上关系，他们也是新高三来着。
对于这届高三，老师们的评价普遍很高，原因是开学一个月了，学习的态度一直很积极。
或许是因为升入高三本身就是一件仪式感满满的事，从第一天的那个早读开始，就有人会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自己背书学习，只强制要求上到九点半的晚自习也会有不少人延长到十点结束，即使是走读生。
“你们猜，怎么着，我看见下面坐着的学生，眼里带着光的。”
老师们在办公室会讨论到这件事，因为学生状态好，所以老师们说起来也都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
“是啊我们班也是，他们早读来的比我早多了，自觉站起来背的，老远就能听见教室外面靠墙那边的背书声。”
“可不是，今年缠着我问问题的也多。”
“哎，孟老师，你们文科那边怎么样？”
老孟抬起头：“也挺好的，学生积极性挺高。”
但话是这么说，积极的态度应该被肯定这也无可非议，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些担心，这劲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马上就要月考，每年的高三第一次月考都会抬高难度，如果他们考不好了，会怎么想？努力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如果他们因此收到了打击那就不好弄了。
而且，高三打的是持久战，现在的劲头这么足，还有慢慢一年的苦等着去吃，往常，都是隔一段时间鼓鼓士气灌灌鸡血，今年这届，这鸡血以后还能打进去么。
希望是杞人忧天吧，老孟暗想。
高三的学生易怒，易躁，易喜怒无常。这是很头疼的一件事，老师们常常不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等发现某个孩子出了问题的时候，往往已经有些迟了。
稷县有一所精神病院，里面的精神病人，高中生不在少数。
九月十五号，高三第一次月考。
这是这一届第一次体会到高三的不同。
往常都是所有年级听统一的哨声发卷收卷，整个校园一起安静一起炸锅，但高三不一样了，他们有自己的节奏，不管外面在做广播体操还是正常上下课，哨声为准，收卷发卷。
这会，高一应该新课才刚开始学，才被老师们教育不让染发，高三已经开始第一次月考了。
“今天为啥吹哨？”
“高三考试好像。”
“噢噢。”
他们成了别人口中的神秘年级。
最后一门结束是在晚自习时间，结束也静悄悄的，一如考试过程一样安静。
他们好像不再欢呼雀跃考完一次试了，因为现在的考试和放假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明天，老师们会用一两节课来讲解试卷的问题，然后迅速继续上新课。
连对答案的揪心也不会外露，他们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卷子，计算着分数，画出不理解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