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高二
教学楼一楼再一次涌入崭新的面孔，再一次陷入欢欣的沸腾的时候，新人也就变老了。
赫赫站在二楼的围栏里俯视着下面还没有穿校服的新生，心里很是感慨。
“好快啊，高一一晃就过去了。现在看高一的娃咋就感觉那么小呢？”
周男笑了笑：“你高一的时候，人家看你也是这样。”
是啊，高一的时候看着楼上栏杆上趴着的人，觉得遥不可及，现在真的站在这个位置上了，却生出了一种羡慕，又夹杂着对未知的只在传闻中听到过“很恐怖”的高二生活的忐忑。
天很热，夏季校服短袖在胸前偏上的位置有三颗扣子，周男敞开了最上面的，懒懒地靠在栏杆上，站在外面透风，伸手就能碰到长势正旺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太阳靠西，楼底下看不见树的阴凉了。
过了一年，他好像不知不觉地长了一截，以前跟赫赫一般高的，现在竟然比赫赫高了一点。
“哟。”周男瞥见从楼梯口走过来的人，挑了挑眉。
赫赫闻声转过去看，伸出手来打了招呼：“嗨，高淼！我们都还在老孟班！”
“嗯。”高淼笑着回答，说着就往教室里走。
周男偏过头从窗户上往里看，高淼一进去就有人跟她打招呼，这个拉着她坐这儿，那个嚷着要跟她坐一块儿，啧，人缘这么好么。
“姐，您来了？”张天坐在教室后面，看见高淼走进来一些，就笑着打招呼。他高一期末校排猛进了七十名，不能说没有高淼的功劳，张天以前觉得自己也就那样了，懒，不爱学，差不多能上个大学就行，可上学期，每一次一点的进步，让这个刚满十八岁的男生有了更大的野心，尤其是他妈从姚老师那里得知自己的期末成绩之后，连连感谢，姚老师就跟她提了高淼的事，张天老妈激动地就差给人送面锦旗挂在教室里了。
“嗨。”高淼冲他打了招呼，连带着张天旁边坐着的孙佑。
孙佑冲她点点头，一个暑假没见，她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
不知道张天是怎么发现孙佑的隐藏技能的，今天缠着人教他画简笔画，明天缠着人给他作首曲听，难得有人没觉得他烦而把而锤死，顶多是两个小时不搭理他。
像是感觉到从她进教室就一直跟着她的视线，高淼笑着应付完了拉住她的女生就往窗外看去，周男朝她使了眼色，那个方向有个桌子很突兀，比和它并行的桌子都凸出来一大截，人坐的位子留得很宽，和他的主子一样张狂。
高淼走到了那个位置的前面一排，又转身把后面那个凸出来的桌子往后挪了一大截，才安心坐下，她瞥了一眼后面那人桌子上的题，高二的数学教辅，已经刷了不少了。
周男从外面看着她入了座，心想，怎么坐到前面去了，算了，前面也行，反正之后老孟也要换座位，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周男没有想到，他这个同桌这个愿望，他等了好久才实现。
高二开学第一天晚自习，老孟没有像高一那样坐个长达四十五分钟的自我介绍，喇叭里也没有再响什么开学注意事项和剪头发说明，教学楼安安静静的，窗外飘来傍晚的蝉鸣，楼下有桌子碰撞和杂七杂八的吵闹声，这似乎正宣誓着高二生活的不同。
晚自习一上，老孟拿着花名单从上到下叫了九个人，跟他一起去了办公室。
高二文科班级就俩，老师共用一个大办公室，不过一班位置好，旁边正好有一个小办公室，老孟打了申请，这间小房子就成了他的私人办公室。里面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办公桌，一把皮椅，空余位置放了几张由多余的课桌拼成的大桌子，老孟早打算好了，有数学没及格的、语文没默写的、英语没背过的，以后就在这儿加班开小灶了。
老孟进去之后坐在皮椅上，九个人都进来之后就显得很拥挤，老孟看了看脸，有一半是他认识的，能叫上来名字，最显眼的当然是最旁边站着的高淼和高淼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要贴那么紧的周男。
“周男你往后靠靠，你把高淼都挤出来了。”老孟忍不住开口吐槽。
周男巴巴地地指了指身后：“这儿是床，没地方了。”
老孟烦躁摆手：“行了行了，你坐下。站在那儿碍眼。”
周男顺势就坐下了，高淼不自在地往前靠了靠，好像，就是那通电话之后，周男过火倒谈不上，就是有些放肆。
高淼看向他，却被周男的头顶吸引了目光。
周男的脑后有个漩涡，位置很正，是真的很正很正，这会儿他的头发在板寸的基础上长长了一些，看上去茬很硬，很扎人，跟他的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根本不一样，但是好想摸一把是怎么回事，哪有人看上人家的脑袋的！
老孟清了清嗓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那个，我姓孟，带语文，以后就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了，你们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之后的时间留给我们去熟悉去磨合。大家是咱们分班时候分到我们班的的前九名，叫你们来呢，主要是想告诉大家，高二时间紧，所以咱们就不再进行什么民主投票了，暂定你们九个人为九个组的小组长，一人带五到六个组员，帮老师管理班级，你们看有什么意见吗？”
“老师，那座位怎么分配呢？”
“咱们是自己小组的人坐到一起，通过平常的量化和考试成绩算各个组的分数，两周换一次座位。”
老孟本想着谁有问题都有可能，除了周男，毕竟这是个不理事的主，可哪想有异议的正是他呢。
“那组长就不再变了？就这九个人不换吗？”周男眼神暗淡了一些，问道。
老孟不知道他的心思：“暂时是这样的，不过后期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考虑换人。”
老孟正疑惑呢，看见周男脸上“太好了只要我不好好表现就可以不当组长”的表情，配上他那往那一坐就懒懒散散的气质，真的让人想爆粗口!
“特别说明一下，咱们高二整个一年贯彻的原则应该都是‘帮扶政策’，所以，即使不当组长也不会随意更改小组，也就是说，退下来的组长依然要呆在本组，继续互帮互助。”老孟就差没把“特别给周男说明一下”这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周男的脑袋又耷拉了下来，这就没意思了嘛。老孟这才感觉又扳回一成，小样，别想偷懒，好好地服务班级，帮助同学，共同进步吧！不知道周男在想什么，他还只当周男是不赞成小组制呢。
刚才光顾着打压周男，这会老孟又想起来：“差点忘了，组号就按照你们的名次来排，至于周男和高淼，既然你俩分数一样，那就高淼一组，周男二组吧。”
周男：“？”
高淼：“……”
老孟：“嗯，看来都没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定了。”
办公室里站着的人也大概看明白了局势，毕竟高一的时候老孟就带周男和高淼的语文，彼此当然更亲近些，周男性子容易招人嫉妒，老孟自己给他不好看何常不是在拉他近一些人气，高淼乖巧，被人捧着也断不会有居高临下的态度，老孟倒是分得很清。
“哦，还有，班干部的话，一会我在班里说一下，还是要看有没有自愿报名的，班长暂时定高淼，行吗？”老孟看向高淼。
高淼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孟：“我问高淼，你点什么头？”
周男：“……”烦人，还管人点头。
“那要不纪律委员你来当吧，帮我管管纪律。”
周男：“？？？”
“好，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周男：“！”
顿了顿，老孟又接着说：“咱们都知道，文科就两个班，老师都是一样的，一班是重点班，但不是完全的文科前五十几名都在一班，只是二班的学生总体排下来要稍微差一点，学校重文轻理大家是都知道的，咱们争取一起努力，给实验创造一批最辉煌的文科生！”
开完会，老孟让高淼单独留下来帮自己按照花名册把各组成员分好，写到一张纸上，晚自习结束之后就可以搬桌子换小组了。
开完会，周男的好心情散了一半，回到教室，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和桌子上躺着的翻开的教辅，知道人家跟自己的同桌无缘了，哎，难道这就叫好事多磨？算了，已经在一个班了，暂时也不想那么多了，知足长乐吧。
没过多久老孟就拿着写好名单的纸回到了班里，说明了分组情况又定了班干部，之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本学期的安排，就让大家自习了。
老孟在教室里瞎转悠，一圈下来，好多人的桌子上连书都不放，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倒是有几个，他想了想，在班里说：“算了，我本来想着不耽误你们时间，让你们自己预习的，可看着你们今天也不像是有个学习的样子，这样，咱们还是老一套的规矩，既然不学的话，挨个做自我介绍吧，来，从门口第一排那个男生开始。”
老孟这话一出，底下就骚动了起来，虽然已经高二了，但没有自我介绍的开学，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就像应该走一遍的程序似的，不按部就班反而不痛快，虽然自我介绍什么的确实很尴尬。
“来，高淼，你来主持一下。”
高淼：“啊？”
“啊什么啊，站讲台上去，串个场”，说完，老孟又转向坐着的大家伙，“那个，门口那位同学你稍等一下哈，咱们班长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都认识认识。”
掌声从高淼起身响起一直到她在讲台上站定才停下来，班里即使不认识高淼的也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太优秀了，即使你再普通，也都会听到关于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