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满月宴
天不过蒙蒙亮，太极殿外早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几个手脚有力的太监，分别从内务府搬来楠木桌椅还有不少稀世珍宝。若有摆不下的地方，就先放在外头的院子里。
被调往坤宁宫帮忙的宫正司宫女们，分成了好几组，在林贵妃的指点下做起事来。
此番，梁帝为昭阳公主办的满月宴，竟是按照国宴的架势，足足预备了六十桌席面，光是从漠北运来的牛羊就有两百多头。
听林贵妃说，这些都是漠北最好的牛羊，光是二两肉就价值不少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从岭南运来的新鲜荔枝和椰子，竟是比除夕宴还丰盛。
不论是来帮忙的宫女太监还是跑来凑热闹的妃嫔们，都感叹昭阳公主恩宠之盛，连满月宴都是如此的大手笔。
当然也有那起眼皮子浅的嬷嬷，自己没被珍视过，就嚼舌根说起梁帝和皇后拎不清。
放着皇子不疼，给个小丫头片子办什么满月宴。那公主再好，将来也是要嫁到别家的。
“也不知道林贵妃怎么想的，竟然亲自操办皇后女儿的满月酒，真是离谱。”
“本宫如何操办满月酒，难道也要过问你们的意思？”
林贵妃冷声呵斥道。
几个嬷嬷当即就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也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并无冒犯之心。”
“呵，是吗？”
林贵妃冷笑道：“公主再小那也是天家血脉，岂是尔等宵小可议论的。来人，将几人拖下去杖责四十，然后逐出宫去。”
“娘娘饶命，咱们再也不敢了。”
嬷嬷还想再哭诉几句请求赦免，却被太监捂嘴拖了下去，一时间远处呜咽的哭喊声不断。
宫中处处都有眼线，林贵妃在御花园用刑一事，自然瞒不过柳皇后。片刻后，消息便传到了坤宁宫。
“嬷嬷你说，林贵妃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这些日子，林贵妃一反常态，对柳皇后尊敬了不少。平日里请安虽还是喜欢甩脸子耍脾气，但对昭阳公主倒是颇为上心。
“奴瞧过了，贵妃娘娘这些日子给公主送来的贺礼都没有问题，许是她真的喜欢孩子吧。”
柳皇后低头看向怀中酣睡的赵琬，沉默不语。
这些年，她与贵妃的性情本就不合。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亲密无间，也可以说是相看两厌。
尽管她们共掌后宫，期间也闹了不少龃龉。可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底线，那就是绝不伤害宫里任何一个孩子。
一来，二人都不屑用孩子做要挟。再者，大人之间的斗争，没必要让孩子这么早介入进去。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贵妃也许是真的喜欢咱们昭阳呢？若是能借此缓和关系，于前朝后宫，都算是一件幸事。”
九月十五，赵琬满月。
作为主角的小公主赵琬，一早便被王嬷嬷和她的娘亲抱起来争相打扮了。
暮秋时节，火红的枫叶点染了整座皇城。
许是前些日子暴雨如注，近来京城颇有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尽管眼下说不上有多寒冷，但作为小婴儿的赵琬，还是被柳皇后套上了精心准备的白虎皮帽子。
这帽子本是赵瑜兄弟所赠，做工算不上有多精细。柳皇后便亲自动手用银丝线缝合修改。再在小老虎的两颊，用金线绣了两条栩栩如生的小如意。
一眼看上去，倒是和她额间的凤尾花很是相称，十分的机灵可爱。
至于身上穿的，则是用火狐皮制成的小袄裙。小手和脚丫上都带着金镶玉的镯子脚环。
看起来，就跟年画上的锦鲤娃娃一样憨厚可爱。
不过一个月时间，赵琬小公主已经脱离了出生时小小的样子，彻底长开了。
就说皮肤，便细腻通透如羊脂玉一般滑嫩。白白的小脸上，还有一种健康的红色，如红苹果似的。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清澈如水，那张樱桃色的小嘴笑起来时，就连最甜的蜂蜜也不会让人觉得如此温暖。
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有谁不想来抱一抱。
可惜柳皇后十分紧张孩子，就连梁帝抱她，都会被死死得盯着。更不用提两个儿子。
“平国公及家眷到！”
今日梁帝特许皇后娘家人先入后宫觐见。不过卯时三刻，柳皇后的娘家人便来了。
平国公柳江已过花甲之年，至今仍在北疆镇守。在得知自己有了外孙女后，先是用八百里加急为外孙准备好洗三礼。又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终于赶上了满月酒。
“父亲母亲。”
柳皇后与亲人们方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把孩子抱了过去。
“好！好！好！咱们的外孙女，就是比寻常人家的姑娘好看。”
平国公素日沉默寡言，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可见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外孙女。
“夫君，你看你，赶快把准备好的礼物给咱们的外孙女戴上啊！”
平国公夫人郭氏忍不住提醒道。
“夫人说的是，为夫都老糊涂了。”
说罢，平国公将怀中准备好的符咒塞进了襁褓中。
“这是我们从寒山寺的慧远高僧那里求来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咱们的小公主一生平安。”
大梁人信佛，其中最负盛名的寺庙当属姑苏城外的寒山寺，那里终年香火鼎盛不说，慧远师父更是一代得道高僧。
平国公夫妇这份满月礼可以说是极具诚意。面对真心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婆，小赵琬很给面子的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之后来见礼的便是平国公世子柳适。
“妹妹见谅，你嫂嫂有孕在身不便入宫，只好由我带着你的两个小侄儿觐见了。”
柳适膝下只有二子，皆是赵瑜兄弟的同窗，不过今日除了两个侄儿，柳适还带了另一个同龄的男孩。
男孩一身天青色长袍，头戴玉冠，面容十分俊美，这通身的气派底蕴，倒是比天家人还不枉多让。
“这位是你嫂嫂的幼弟，靖安侯世子顾言风，刚回京城不久。”
靖安候世代驻守永州忠心无二，可以说是南境的无冕之王。
接着他又说道：“自从你嫂嫂得知娘娘有了个漂亮女儿后，那是日夜祈祷，就盼着生下个跟琬儿一样有福气的姑娘。”
柳适也极其喜欢这个小外甥女。
他早前便听说外甥女是个有福气的女孩，生来额间便有一朵凤尾花，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
接着便是柳家的两个孩子见礼，他们本就对这宫中无比熟悉。倒是一直沉默的顾言风，提出想要看一看小妹妹。
“当然可以。”
顾家世代忠心，对于顾言风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柳皇后当然不会拒绝。
顾言风得到首肯后，弯下腰去，只第一眼，他便暗暗心惊。
这钟灵毓秀的模样，恐怕也只有皇家公主了。还有她额间的凤尾花竟然是真的，不是传闻造假。
见状如此，小世子一直板着的玉脸也忍不住变得柔和起来。
“小公主，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说着，顾言风将手上的玉扳指，送给了赵琬。
“咿呀咿呀！谢谢，你也长得很好看。”
赵琬笑容甜美，落在小世子眼里，就是这个漂亮妹妹也很喜欢他。
众人见完礼后，柳家兄弟倒是自来熟的拉住顾言风跟赵瑜赵珩玩耍。
梁帝则是和岳父和大舅哥谈起北疆局势。而柳皇后则是在内间跟母亲说起私房话。
待众人小坐片刻后，小太监传话说前朝太极殿的宾客基本都到时，大家才起身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去到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