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屋子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初澄蜷缩在床上蒙着脸,没有做出反应。
喻司亭第一次没能成功摸到,不死心地把手伸进被子里,再次尝试。
昏暗中,初澄不禁轻笑出声。
“怎么了?”喻司亭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初澄自行钻出被子,按亮床头的暖橘色灯光,解释道:“你这样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养金鱼。”
“怎么说?”
“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鱼缸的玻璃壁,或者是用小网子捞一捞,看看心爱的宠物死没死。”
喻司亭理解了他奇奇怪怪的笑点,弯弯唇角,转身把手里拎着的试卷和粥碗都放在一边。
“我带了份语文考卷回来,等你身体好些应该会想看。先起来把粥喝了。”
“还不饿,晚一点吧。”初澄慢吞吞地爬起来,靠在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喻司亭停下动作看他:“你先吃。医生给我打过电话了,大概20分钟后就可以过来。”
“啊?”初澄带着还很浓重的感冒鼻音哼了声,大头朝下栽了栽身子。
之前的住院经历过于难受,导致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也対输液心有余悸。昨晚打过针后,初澄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医生开第二天的药。
当时喻司亭和医生“密谋”许久,原来是商量好了出外诊的事情。
初澄拖长声音:“我不想吃。”
“快点。”喻司亭催促,“待会手上扎了针,再吃东西不方便,除非……”
你想让我喂给你。
“没有除非。”为了彻底打消第二种可能性,刚刚还全身使力反対的初澄老实地朝着床边蹭了蹭。
他已经被喻老师照顾得太好了,偶尔被迫做选择时,听到的话术仿佛是温柔版的“老子数到三”。
说句冒犯老爷子的话,就好像是给自己找了第二个亲爹。
初澄磨磨蹭蹭地下床,坐在圆桌边打开装着晚餐的袋子,准备应付一下热量摄入kpi,忽然发现里面还装着两小罐糖水荔枝。
“还真把我当小孩儿了。”初澄嘴边嘟囔着,手上却诚实地拧开一瓶。罐头虽然没有冰镇过,但清甜的味道缓解了他嘴巴里的干燥苦涩,一下子变得舒服很多。
两瓶药水挂完,已经是黑夜。
初澄刚好看完悬疑小说最高潮的一章剧情,抬眸时注意到滴壶里仅剩的一点药剂从输液管里慢慢地降低下来。
喻司亭也合上自己手里的书,挪着椅子坐到床头来,低头帮忙拔针。
他撕医用胶布的手法很小心,但难掩生疏,用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抠了好一会儿胶条边缘,也没有成功。
初澄觉得自己的手背痒痒的,眼见着输液管中最后的液体快速滴完,不仅不担心,还有兴致出言调侃:“等会儿不要溅我一身血。”
“哪有那么夸张。”喻司亭不受干扰,依旧认真地伏首。他的手稳得惊人,完全看不出心中是否有紧张一说。
就在即将回血的一瞬间,初澄的手背一凉,一根银亮的针头被喻司亭捏在了手里。
“技术一般。”初澄自行按住手背,笑着瞥対方一眼。
喻司亭意味深长地投来视线,在初澄身上停留片刻,没有说话。
初澄自觉打嘴炮赢了一局。晚饭喝了粥,又挂了许多药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体里全部都是液体,稍坐半分钟后,起身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趁机対镜照照,觉得自己的气色好了不少,哼着小曲再回到卧室时,刚好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蹲在衣柜边。
喻司亭熟练地从最下层拿出备用枕头,反手扔到床上,和原来的一只并排。
初澄怔住:“什么意思?”
喻司亭没答,掀开还带着初澄体温的被子,大大方方地坐到床边。
初澄有点慌了:“你干什么?”
“应你的强烈要求,対你负责啊。”喻司亭躺身倒在双人床上,两条长腿兀自伸直,回应道,“万一真有什么拔针后遗症,我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送你去急诊。”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初澄的笑意凝滞,之前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这种耍流氓的属性,而且极其自然。
喻司亭仰面枕着自己的单条手臂,拍拍身边的位置,使了个眼色,黑眸铮皎,激将意味十足。
怂是不可能怂的,尤其是対着面前这个人,初澄就算是硬着头皮也会上。
他褪下拖鞋,抬膝跪到床边爬上去,翻身躺下。
这张床其实足够大,如果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地躺着,是能和平保持泾渭分明的。
但此刻语文老师的脑子里全是高深莫测的抛物线和统计学公式,高强度计算数学老师深夜跑到床上邀请自己睡素觉的概率。
得出结论后,初澄不大敢动了:“别人,也是这么谈的? ”
“这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喻司亭倏地侧过身,把初澄瘦削的肩头环在自己的臂弯里,掌心摩擦着他的睡衣布料,沿着美好的曲线一路向下探。
寂静的环境里,初澄能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脏跳动。一股强烈的振奋感觉从他的脚底直涌上来,酥酥麻麻地分散到躯体各处。
从前与喻司亭独处时,他似乎也有过类似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此刻才恍然察觉,原来那些都是心动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