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后吐真言
冬天的下午，虽然一派萧瑟景象，但圆满完成迎检任务，使整个h局上上下下精神大振。
为了庆祝迎检工作顺利完成，下午下班后，办公室于晓光主任带着江伟和杨超去吃火锅。
中国人对吃火锅有一种偏爱，火锅最大的特点是热情红火。
火锅代表着一种团圆，是食物与食物荟萃一锅的相逢，更是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的团圆。
这家店位于单位不远处，是一家网红火锅店，便宜而又实惠，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江伟最喜欢吃火锅，过去他经常带着妻子刘萍来光顾这家店。
那时候妻子刘萍不愿让他乱花钱。江伟为了哄她开心，就说自己请客花钱，让她敞开肚子吃。
妻子刘萍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哪来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江伟被刘萍这段“你的钱、我的钱”给逗乐了。
自江伟和前妻刘萍吵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光临过这家火锅店。
和家人一起享受美食、逛街购物，这些原本最普通的家庭生活，“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已经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奢望。
被骗巨款,钱财耗尽，江伟再也没有请别人在外面下过馆子，他曾经呼朋唤友、应酬不断，但现在经济上的拮据，使他自己必须精打细算过日子，自觉地减少应酬。
于晓光主任带了一瓶杜康酒和一箱啤酒，豪迈地说：“这一周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们也该放松一下，白酒、啤酒自己选。”
食材在红锅中沸腾，香气在鼻尖上蔓延，整个小店弥漫着火锅的味道和白酒的醇香。
他们3人围着桌子坐下，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谈笑风生，他们聊国家大事、聊h局政治生态、聊这次迎检的收获。
于晓光主任神秘地说道：“不超过2个月，我们胡天旭局长就能提任正局级领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荣任华北h大区副主任。”
华北h大区两个主要领导是中管正局，其他副职都是正局级干部。
“胡局长赶紧提职走吧，他这么大领导，怎么还经常训人，我每次去他办公室，都害怕的发抖。”杨超放下酒杯说道。
于晓光主任喝的满脸通红道：“你们才去他办公室几次，我每次去他办公室，都心惊胆战，必须提前想好他可能会问我的工作和问题，如果答不上来，那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作为领导，对于犯错误的下属偶尔训斥一番，是树立威信，促使下属改正错误。
但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动不动就训斥下属，绝对有失威信，虽然下属敢怒不敢言，但私下肯定会大骂领导有病。
于晓光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去他办公室，看见他训斥我们王副局长，就像大人训小孩似的，班子成员他都训，更何况我们这些科室领导。”
杨超一副羡慕嫉妒恨：“胡局长好像对江伟这个小老乡比较关照，经常在集体场合表扬江伟。”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伟听出了杨超的话外音，自己被表扬，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与胡局长是老乡的缘故。
于是反驳道：“别人有点成绩，在你眼里就是和领导关系好，我和胡局长是一个市的，这算是什么老乡，如果这也算老乡，局里估计好多人都算是胡局长的老乡。”
于晓光看见他俩掐起来了，并不阻止，倒是有一种只嫌事小，不嫌事大的口味道：“胡局长对老乡确实是比较关照的。”
江伟见于晓光也这么说，不好再与他们争论。
位置不同，少言为贵；认知不同，不争不辩；三观不合，浪费口舌。
于是他岔口话题淡淡道：“依照胡局长的能力和成绩，早应该提了，但他的缺点也显而易见，有点霸道，大家都有点害怕。”
体制内，背后议论领导是大忌，但既然说开了，他们也都无所顾忌。
杨超喝得满脸通红，似乎有点放飞自我：“全单位，只有丁毅主任不怕胡局长，听说胡局长以前也训过丁毅主任，不曾想丁毅主任扭脸走了，把胡局长凉到那里了，胡局长气的放出话来，只要我在h局一天，丁毅就别想提。”
大家不知不觉聊到丁毅主任。
江伟知道丁毅这段故事，说白了就是丁毅厚黑学还没有练到家，被领导训斥，脸皮太薄，受不了气。
“老丁呀，是个好人，就是太死板了。”于晓光主任叹道。
“过去几年丁毅主任都没有进入正处级推选人员的备选方案中，今年能进备选，是因为卢晓波书记来h局后，感觉丁毅无论是资历、能力和品行，都应该推一推这位老同志了。”
“卢书记是一个正直的好领导。”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伟一边涮肉，一边夸赞道。
“但卢书记没有想到，h局领导内部对丁毅主任有这么大的看法，普遍认为丁毅写材料可以，抓协调方面要差一些，尤其是年龄偏大，身体还不大好，多少影响了些评价。”于晓光主任给他们讲一些内幕。
杨超已经喝得满脸通红，附和道：“对、对，丁毅主任，不会来事，只会闷着头写材料，和咱们于主任比，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于晓光似乎对杨超的表扬，十分受用，不由地直了直身体。
两办主任经常会被拿出来比较对比。
杨超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了一下江伟，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江哥，你不要见怪，我知道你和丁毅主任关系不错。”
江伟本想和他抬杠，但看到于晓光在场，强忍了下来。
“杨超说的对，江伟你也注意一点，少和丁毅在一起打乒乓球，有的领导说他现在可注重养生了。”
听于主任这么说，江伟就忍不住为丁毅主任打抱不平，道：“听说丁毅主任为了写材料，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老毛病腰椎盘突出又犯了，估计得住院，他再不注意身体，他就废了。”
“领导宁愿提了一个比他小10岁的科长，都不愿提他，太辛酸了，一点都不公平。”江伟似乎有点激动。
于晓光主任有点幸灾乐祸道：“官场上有四行，一是自己得行，二是得有人说你行，三是说你行的人得行，四是身体得行。丁毅主任现在混的连身体也不行了。”
“身体不行，还不是加班加的，哪个写材料的不是一身病，领导提你理由千千万，领导不提你理由万万千，如果丁毅主任再积极主动一些，再开朗灵活一些，也许他就早就提了。”
于晓光主任满脸通红，看着有点激动的江伟，他趁机要给他教方法、传帮带,同时还要打击一下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笔杆子：
“能写材料是很重要，但只会写材料是不够的。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决定一个人升迁的因素很多，个人能力、性格，还有机会、环境，但更重要的是领导的赏识。”
看到于主任开始打官腔、作指示，江伟就故意转移话题：“丁毅主任今年不提职，明年就要超龄了，过了最高任职年龄，以后就基本上没戏了。”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官场也是如此，一个机会错过了，一等就不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一生。”江伟自言自语，因为他知道于晓光和杨超不会接他的话。
三人喝到晚上10点多才散场，中间杨超私下去结了账，并麻利地叫来“的士”屁颠屁颠地把于主任送上了车。
在这方面，杨超明显要比江伟更会巴结领导，江伟不是不成熟，而是对于晓光主任不屑一顾。
杨超则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偷偷返回单位宿舍睡觉。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倒头便睡，但半夜2点多又醒了过去，他胃里反酸，难受的一晚上没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