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偷天换日
此夜无月，黑沉沉的天，像一张巨大的鸟翅压在都城的上空。夜幕下，羽林卫如暗夜鬼影。李盏瑶悄无声息来到李辄府邸前。齐昭在这个时候见到公主很诧异，而且，更诡异的是，公主身后带着大批的羽林卫。“公主，您怎么来了？”
李盏瑶只问：“皇兄呢？”
“回公主，在书房。”
李盏瑶肃然道：“把府门看好了。一个鬼影都不许放进来。”
齐昭虽不明所以，还是肃然会：“是！”
虽是夜，李辄的府邸灯火通明。他看到李盏瑶又惊又喜。前两日，二人大吵了一架，更扬言分道扬镳，他几次三番想去找他，可有知道自己即将困于西北雪域，见多思多更错多，便只想最后一日，再去见她。只要她，万千不要困困于自己谋臣和妹妹的身份。“十六？”
李盏瑶却只言简意赅，道：“太子死了。”
“什么？”
李辄一下愣住。李盏瑶顾不得解释，只道：“事不宜迟。到天亮，你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到底怎么了？”
“荣妃和太子私通，太子被射杀。父皇要一个配得上太子的死因。”
李盏瑶双目肃然盯着李辄，“太子私养兵，企图逼宫，皇十一子机敏果敢，即使发现太子私兵，收缴叛军。太子谢罪而死。”
李盏瑶此举，并非全为李辄。而是她头也要将自己从太子叛变里摘出来。太子并非假反，而是真要谋反！他私底下，还养着数万的兵马！如今，太子死亡的消息还未传出去，李盏瑶为自己，必须要在军队有动作前，将他们妥善安置。这军队不能编到大沥，一则，名不正言不顺；再者，数量庞大，一定会引起旁人的猜测。若深查下去，她给钱太子养兵就保不住了。这样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一个地方能安置这些兵马。李辄和廊檐。李辄这些日子，不仅忙着辟谣，还不断与兵部诸臣商议，只为争取更多人马去往廊檐、临雪城，以抵抗猛犸怪兽。而且，她知道李辄领了命令，不灭猛犸，不得归。尽管她怨恨李辄让自己一切心血白费，但就心底而言，起码，她是不希望他有任何差错的。如此，李盏瑶十分情愿给李辄一个助力。“如今，时间紧迫，各中细节你且先不要问。”
李盏瑶猝然打断想要开口的李辄，只继续急道：“太子手下最大一批的军队是屯在京郊五盟山。人数大约是一万五千人。我向父皇要了三千羽林卫说是与你装样子。但皇兄你记住，绝不是装样子！只靠这三千兵马，皇兄，你要将一万五千的太子叛军归到你的麾下。”
三千对一万五，李盏瑶并非痴人说梦。人数虽多，但太子死了，这些人便立刻群龙无首。什么从龙有功，什么光宗耀祖，统统都是幻梦。更甚至，对于底下的虾兵来说，跟着谁，打了何仗根本不需要思考，当兵，于他们只是一个活命路途。而或许，他们中许多人，到现在都不知自己名目上是叛军。只要李辄去得时候得当，将不安分的人该抓便抓，该杀便杀，那余下之人，在引导威逼利诱下，是极可能倒戈的。她也信李辄，前世能够破八王之乱，在北戎突破边防线后力挽狂澜之人，不可能没有此等手段。“若成，必不止一万五的人数，太子养在别处的军队七七八八加起来，足有五万之多。我知道皇兄你在与兵部商议掉军之事，同时也在招募军队。但大沥四境的军队都是有定数的，东南西北，海域陆地，内都外城，都排列得井井有条。若要抽调大量军队去廊檐，必然要师出有名。于是，必得向四海广而告之猛犸来袭。可猛犸如今是寓言里的狼，什么时候来，来不来，都是变数。但一旦四境调兵支援廊檐，只可能，猛犸未灭，四周国敌就虎视眈眈咬上来。所以，皇兄你和兵部现在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募兵上。成也流言，败也流言。募兵去西北，皇兄进行得并不顺利吧？”
李辄目色复杂地看着李盏瑶。李盏瑶急问：“皇兄不懂我的意思？”
“不……我懂。你是要我顺势将这些人的身份直接转换为招募来的军马。”
“对，我与父皇说，恰你在募兵，只将你募集的兵马，‘伪装’成叛军。而后父皇会下旨，赦免这些人。事不宜迟，父皇还在等你。记住，你只有两个时辰。”
偷天换日，瞒天过海，如此一道，皇上会记得李辄的好，那些原本要抄家灭族的士兵也会念李辄的好。既解决募兵问题，也稳定大沥境内安定。一箭四雕，虽不及直接平定战乱，留都城；但好歹让他手里真正有了兵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既为自己，也最后一次为他，如此，彼此才算两清了，李盏瑶此番安慰着自己。李辄双目肃然而冷静地看着她，重重点头，“好。”
李盏瑶不放心又道：“不过，请十一殿下不要误会。此事并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皇帝选择了你。如今朝中，除了太子，便只有七皇子与您。七皇子今日一直与父皇呆在一处，所以，这件差事只能落在皇兄身上。”
李辄眼神里，闪过一丝漠然的自嘲，可也是一纵即逝。“我知道。”
夜半时分，李盏瑶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和菁府内。待明日一早，所有人都会知道，大沥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这个镇抚司使，也将再无安宁可言。她没有告诉李辄，太子并不是谢罪而死。而是和十三十四公主一样，死在了镇抚死差役面前。事出有因，死得其因。“太子携圣女出逃，镇抚司穷追不舍，太子负隅顽抗，混战中，镇抚司误杀圣女。太子抵抗至死。”
这是老皇帝以为的太子之死真相。皇子们再不忠不孝，也是帝王血脉，生死只能由帝王来评断。老皇帝需要一个人，来为太子之死承担所有的攻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