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出城寻粮
李辄冷哼一声，“让这几个孩子留在城里。他们需要找回多少斤粮，我替他们去寻。”
朱小宝急了，“辄哥！辄哥！”
他急得跳脚，是让你来带齐昭他们出来，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啊！孙鹤巴不得李辄去，于是便道：“众位都看着，这可不是我让李辄去寻粮的，是他自己非要去的。既如此，一人算二斤，这一共六个人，十二斤。”
一人二斤？一人能找到二两都算天降大运。但二斤与二两，其实又有什么区别。整片土地上，只有野人生存的地界还有些猎物。可到野人地界，自己才是猎物吧。一旁的朱小宝疯狂给李辄和齐昭使眼色。可李辄压根不理他，倒是齐昭领会到，寻粮中定有其他危险之事，于是道：“主子！这些孩子的，算在我等头上，您……”不等齐昭说完，孙鹤就呛骂：“你废什么话，轮得到你做主了！”
李辄也呛声道：“我要一张弓，三十支弓箭。”
“呸，这弓箭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一张张在这城内都是有数的，万一你回不来，我还要替你去军械司认罪当孙子。你当我冤大头吗？”
李辄：“武器也没有，孙鹤你口中的寻粮，实际就是让众位去死是吗？”
“胡说八道！”
丑事虽然做了，但面子还是要的。孙鹤着急把人送出去，于是道：“给你行，不过，他们两个要留下，你回不来，我就拿他们两去军械司抵罪！”
说着，孙鹤就将李辄另两个一同来侍从扣下。“好。可若我回来，你又该如何？”
孙鹤乐了，“你能回来，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叫你爷爷！”
“好。”
孙鹤将弓箭一并给李辄时，低声道：“我看你有命回吗？”
孙鹤刻意封住消息，等肖青云得到消息后，人已消失在风雪中。出城后，李辄让所有人都在一处，千万不要四散。要减少吃饭的人口，自然要挑那些对临雪城来说，只是负担的人。生病的，年迈的，体弱的，残疾的，孤立无援的……这些人看李辄如此坚定，便像抓住救命稻草，殷切问道：“你知道哪儿能找到吃的？”
风雪卷得人几乎睁不看眼，李辄摇摇头，“不知道。”
队伍里立刻有人跳脚：“你不知道，还叫我们都与你一处！这么人多在一起，一起等死吗？”
一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哀叹起来，“就，就是啊……大家分开找，起码一点希望。”
突然有人哎呦大叫了一声。众人一看，一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整个人脸色几乎和雪一样。有知道情况的人说：“饿了四五天又一直就病着。没用了。”
那人躺在地上，睫毛很快挂一层风雪。大家都没说话，只是对男人身上本就少得可怜的衣裳虎视眈眈。一个体魄稍好点的男人窜出来，嘴里说着“得罪了兄弟”，手上扒衣服的动作却很麻利。接着，又有两个男人上去争抢起来。“滚开，是我先扒的！”
“这是我朋友！他死了，衣裳理应归我！”
“谁抢到归谁！”
几个人围着死人，你推我搡。争吵见，“咻”一声，一支箭稳稳定在几人中央。几人吓得立马没了声。“齐昭，把这衣裳给那个女孩。”
队伍角落里，一个豆芽菜般的小女孩，身上的衣裳短了一大截还破破烂烂的，别说御寒了，就是蔽体都差了一大截。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惶恐困惑地看着齐昭和李辄。那三个男人显然不服，质问道：“你，你凭什么擅自分配！”
李辄拔下插在地上的箭，一下抵道一个男人眉间：“不服，就问问我手下的箭。”
“……”李辄收起箭：“所有人听着，我不知道哪里有粮，但我知道怎么去找。信我的，就跟着。不信的，自便。”
“你才来雪域几天？”
那男子叫嚷道。李辄不再理他，风雪天里，保存体力至关重要。被威胁的男子，叫道：“大家别信他！孙鹤让我们出城的目的大家都清楚。这个人，他在城心阁任职，还能带弓箭！难保他不是假意与孙鹤为敌，其实是要把我们毫无痕迹的解决，不让任何人回临雪城！”
一些人迟疑了。李辄却根本不理会，他只要能带回齐昭，确保自己另外两个护卫和救下来的孩童安然便可。至于其他人，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罢。众人迟疑着，得了衣裳的豆芽菜女孩却踉踉跄跄追着李辄。人多有时候是力量，有时候却是灾祸。李辄的身后，只跟了十来个人。十来个人里，大多是一些老弱，一看靠自己就无法找到任何食物的。一行人在风雪里艰难行大半时辰后，终于躲在到了一处被风的山谷。虽是山谷，也藏了厚厚的积雪。必须速战速决。他们这些人本就是死命，出发前又怎么可能有粮食给他们。极寒之地，无法取暖，没有食物，本就体弱，只消半日就得全部进鬼门关了。全部人藏好后，李辄将捂得有些温热的野乌鸦尸体用箭挑开脏腑，放在一块石头上。随后，十几人就这般无声无息地盯着乌鸦尸体。豆芽菜小女孩慢慢跟到李辄身边，像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突然遇到心软的神，于是认定，这个神会保护自己。李辄开始不理她，只是暗暗盯着乌鸦尸体。豆芽菜也不吭声，就呆在他身边。良久后，李辄才悄声问：“城门口时，你为什么躲起来了？”
“……”见她不愿说，李辄便不再追问。转而盯着鸟尸。即使鸟尸，也是能救命的食物。十几人中，几乎都处在极度饥饿中。越看，冰血碴子的乌鸦越成人间至味。有人蠢蠢欲动，像动又不敢动。可行动还未有丝毫，一支箭猝然钉在巴掌大的鸟身上。咔嚓一声，连带着石头被击碎的声音，众人清晰可闻。若用那力道射向自己，怕是头盖骨要穿了。李辄其实只为让乌鸦的伤更大，味道散得更快更广而已。但豆芽菜却以为他是生气了，吞吞吐吐道：“这城里，只剩我一人了，总被打，挨饿。死了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