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有关无关
“废物!”
太子将一金鼎重重砸在地上,“近百号的人杀不了他们两个!如今有人亲眼见他们入了仓百城,下一个地方就是峡山口!”
“殿下,再给属下们一次机会,就算他们查出来东西,属下们也不会让他们活着回都城。”
“你传信给杨一征,他知道该如何。你那些废物东西都杀了。”
“太子殿下!他们……”“本宫没让你跟着他们一起去死,已算看在你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了。”
“是……属下告退。”
仓百城内,客栈。李辄脑内的山海怪兽渐隐,迷蒙雾气拨散,眼前是低头吃饭的李盏瑶。“皇兄?你怎么了?”
李辄发现自己坐在桌案边,手中还握着筷子,俨然一副正在用餐的情景。是又出现幻觉了?可这次却极昏沉,只记得一会儿陈南青一会儿十六,一会儿又是天崩地裂的海啸……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何时用上的餐。“无事。”
“哦,我刚说,即使皇兄不看医师,医师也是要请的,因为程英身上有不少的伤。”
“好。”
李盏瑶看李辄恍惚的模样,心虚问道:“皇兄又出现幻觉了?刚才好一会儿都不太说话,”她又略显担忧道,“皇兄,当初林子里药材简陋,这蛇毒才清理不干净。既然出来了,便要好好祛毒,以免后顾之忧才是。”
李辄点点头,“好。”
见他理所当然将幻觉归于蛇毒,李盏瑶心下默默松了口气。她装作无事,只与李辄谈着战事。“殿下,程小公子在等着见您。”
·“走吧。”
李辄对李盏瑶示意。二人一出门,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齐昭与天星。“天星,一路上你可无恙?一路上,我很担心你。”
天星愣了愣,眼底一闪而过讶异与动容,又在瞬间变得波澜不惊,只回道:“回公主,小人无恙。”
程英在房内,坐立难安,听到门口的脚步上,还未待人敲便开了门将人迎进来。李盏瑶坐下后,问:“程英,我…是最有嫌疑的通敌者,你怎么笃定不是我?”
“我被北戎人俘虏关起来后,有人来看过我,他们以为我被打晕了,其实我残留着些许意识。我听到那人让北戎人放了我,说我连个军职都没有,俘虏我根本毫无用处。北戎人不肯,说抓着我,好歹能在议和的条约上,逼迫大沥给更多的财物。大沥即使不愿,也会看在父亲的面上有所妥协。那人却问北戎抓着我预期想要多少。我听不清,只知道那人笑了笑,说只要放我回去,不仅满足他要的数目,还会给一个公主。”
“为什么呢?”
“北戎人也这么问。那人却不肯说了,只说这是大沥的事。”
“接下来几日,他们给我治伤,还故意松了防备。我想知道他们是想让我逃,可我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所以好几次守卫松懈时我都未逃。我一直等到他们的耐心耗尽,等到那人按耐不住又找到北戎军中我才偷偷跑出去。我扮作北戎的士兵靠近王帐,这才听到,原来那人是想利用我指控公主。因为只有我、我父亲、父亲的副将三个人知晓公主信件的内容。父亲的副将战死,父亲支援峡山口,我驻守高平郡。高平受重创,我被俘虏。按那人的说法,由一个死里逃生、受害最深的人指控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公主您!最合适不过!”
“那人说,只怕公主到死都想不明白,拼命要阻止的败仗是东山不破西山破,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世事是痴心妄想。可也感谢她,误打误撞为我们做了嫁衣。北戎的人听了,还笑着说要感谢那人,若不是他们提前传信,让自己急改佯攻峡山口,就该被程昌包饺子一举歼灭了……”“所以……我、我知道不是公主您。”
李盏瑶“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手按在桌角,趁着因情绪激动颤抖的身体,“只是因为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原本可以避免的败仗,他们却推势而行……”李辄扶住她,肃声急道:“十六!不是因为你!你只是借口、是导火索!没有你,他们也会用别的方式达到目的!”
“不,”李盏瑶悲怆地摇摇头,“你不知道,如果没有我,死的不会是这些人……我,我又一次做了随意决策他人生命的人……”“李盏瑶!我们身在那个位置,天然带了决策他人生死的权力。这个世道,就是一些人决策另一些人。重要的是,如何使用手中的权力。你尽力了,做得很好,比我们任何人都好。”
李盏瑶寻往程英,程英也重重的点头,“公主殿下做得很好,您背负的比任何人都重,也做的比任何一人都好!”
李辄抚了抚她的肩头,“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当下,是要洗刷你的嫌疑,但你的所作所为太难解释,任何人知晓一切都只会将矛头指向你。我想,这便是那人非要放程英回来指控你的原因。即使程英不指控你,那些人也会将一切不遗余力的翻弄出来。所以,更重要也必得做的事是,找出真正的通敌叛国者。”
程英又些羞赧,“是。殿下说得没错。若不是我亲耳听到,只怕我只会像他们预设的那般向朝廷上告公主。姐姐,对不起……”李盏瑶摇摇头。李辄只道:“十六,你的一切行为都要合理。你的消息从何而来,都经过谁的手,又有谁想害你,这些都至关重要。”
被这么一提醒,李盏瑶突然急问程英:“钟侃呢?我一直忘了问,钟侃人呢?你知道吗?”
程英摇摇头,“开战前,他与父亲一齐去峡山口一带。因为他手上握着好几万的军械装备。后面我也不知道了,从北戎逃出来,我担心一路有人跟踪,不停改头换貌,改变路线。还未来得及去找父亲,便遇到了殿下。”
程英又接着说:“不过,若钟侃活着,我猜想他一定会被父亲关押起来,当作控告公主的人证。”
“你怀疑钟侃?”
李盏瑶浅浅摇头,“不是,我只是担心他,觉得有愧于他。”
她顿了顿,才看向李辄,“皇,皇兄,你刚才的问题,我一个也无法回答你。前两个是我不能说,后一个是我不知道。但我保证,消息来源和经手者,绝无问题。”
李辄看着她两难的神情,沉思片刻,“好,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们明日一早,先去找程将军,起码不能让他此刻上书父皇。再放出消息,说程英不打算控告公主,谁急不可耐劝慰程英,必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尽快要为你种种行为,找个合适的理由,当他们以这些事控诉你也好又对策。这事,程英需要你说服程将军配合我们,首先便是军械。”
“没问题,殿下。”
看着他们为自己极力洗脱嫌疑的模样,李盏瑶忍不住打断,道:“其,其实,这些事上,我,我都留了后手。原,原本是想用来应付程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