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村舍夜话

    第一笔钱一到，老皇帝就会让他去修万佛殿。皇帝的重用，就是箭靶。布满荆棘的路，李盏瑶走过。需要多少鲜血，需要多少白骨，她甚至不敢一一细数。同样的，此次回大沥后，她又该何去何从？跳动的烛火，像极了不安的心。李辄像是知道她醒着，突然间呓语：“扯平了。”

    李盏瑶沉默了片刻后，也像呓语般答：“好。”

    李辄未说清楚扯平何物，李盏瑶却也明白。第一回，她跌落山崖，他拽住了她。第二回，他昏迷将被冻死，她用身躯为他取暖，唤醒他。第三回，她高烧，他带她寻医借宿。看上去，她欠他一回，可一开始便是他的人要杀她。这三个字，无疑是承认了。可这三个字，也在暗示自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的意思是：是谁，为什么杀，又为什么救，都停在此刻。李盏瑶应了，便是默认不追究。一夜无眠，却也一夜无话。第二日，李盏瑶起来时，虽早，但李辄已不知去向，见床头放了一根木棍，她便撑着它下了床。刚出小屋，一抬眼，看到茅屋不远处的山头上居然站着齐昭。她又惊又喜，一股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冲上来，若不是脚伤了，她几乎要跳起来大喊齐昭的名字。哪知，身后李辄的声音幽幽飘来：“别惊扰了村民。”

    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早知道齐昭等在不远处了。李盏瑶太开心的有点忘乎所以，笑着脸问：“齐昭什么时候来的！齐昭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回仓百城？”

    看她两只眼都亮晶晶，李辄本不打算细说，此刻倒不好意思熄她热情，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快天亮时来的。李猎户和他夫人在给我们准备早膳，钱医师也说早上要再给你的脚换一回药。与他们都一一道过谢再走。”

    “好。”

    听到这番解释，李盏瑶十分轻松地端坐在小桌前，李辄也顺势坐下来。二人各自呆望，气氛略有些尴尬。突然，李盏瑶意识到他们是落难，于是扶着木棍站起来。李辄见她一瘸一拐，忍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扶住她，“做什么？”

    “我去问问大娘，需不需我端个碗，倒个水什么的。”

    “这不是去添乱？”

    李辄不满道。李盏瑶不着痕迹推开他，“人情世故。即使真的不能做什么，也要去过问一番，起码让对方知道，你并不是心安理得的在接受他们的照顾。”

    李辄眉头一皱，问：“我也要去？”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