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查抄茴云宫

    没有证据，李盏瑶自然不惧。她走到徐公公面前，目光炯炯盯着他，“请徐公公告诉我，你借得谁的势？目无尊卑、胆大妄为、弃礼法于虚设，视皇室尊严于无物！公主内寝处，公公你就领着镇抚司的人破门而入！你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沥的公主毫无名节可言？”

    徐公公轻笑一声，一副看穿她装腔作势的模样，道：“公主，小人是奴才，自然是奉旨而来。”

    随即又高声道：“疑十六公主私用禁药，恐受人蛊惑，命十一皇子领镇抚司查清始末，护航和亲。”

    徐公公笑面虎一般，又道什么关乎皇家颜面，要关起门来查，是皇上良苦用心，公主莫要辜负圣恩的话。可后面的李盏瑶一个字也未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十一皇子，李辄。这渺渺兮间，满屋子的人竟在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唯一的人影，他变得突兀、硕大、光亮……只亮得只要刺瞎她的眼睛。十七八岁，青春却不稚嫩，一席俊朗的腰身随意地倚在殿口，漂亮的眉眼则像天际唯一的星辰，澄澈发亮，静静看着满殿，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两宫女却在此刻一左一右抓住李盏瑶。李盏瑶回神呵斥：“放肆！干什么！”

    徐公公平静道：“公主莫动怒，自然是遵旨查清始末。郭骞搅得外头流言纷纷，为着国家大义，这流言得破！有人禀告，说公主您怀孕是吃了禁药。现在，药没查到，为着证明清白，只能从公主身上入手了。”

    “郭骞人呢？”

    “杖毙，”徐太监轻飘飘又补一句，“这会儿还在行刑呢吧。”

    李盏瑶：“杖毙？他何罪之有？你下得令？”

    “何罪？”

    徐太监笑了笑，“公主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仅散布流言，还去大理寺逼邓首辅之子承认与您有私情，光抹黑皇室颜面这一条就够他死十回了！”

    徐公公对郭骞早就恨得牙痒痒。徐公公不满掌印太监已久，偏郭骞又不断从内书堂与掌印输送狗腿子，致使徐公公总落下风。如今得了除郭骞的机会，他自然要快刀斩乱麻。若容郭骞多辩白，难保掌印不想法子给他撑腰。可这心思虽明，可也无人敢说破。可李盏瑶呢全然不顾。“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邓鑫与我有私是事实，何须他逼迫；他身为内书堂侍习，辅助师长，陈词解惑是为本分！若一阶小小内宫太监就能反对和亲，这亲就是天命不允！我再问你，禁药他可承认过？你在我这儿，可又搜出来过！什么都没有，公公你就敢下令杖毙他！到底是尊从旨意，还是以权谋私泄私愤！”

    “你！”

    徐公公忘形一根指头直指着她。李盏瑶一手打掉那指头。“徐公公！不管何时，都得记得尊我一声公主！”

    徐公公是镇抚司的提督太监，邓决明那老家伙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现下被一个野猫公主当众拂面。他阴恻恻干笑几声，“是，十六公主！”

    “徐公公，皇上要你证我的清白，郭骞若死了，别人只会以为大沥是在掩耳盗铃。是想死无对证。你的差事、我的清白，只会越洗越黑。”

    徐公公盯着李盏瑶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可立马又哈哈笑起来。他拂袖转身，来到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的李辄面前。“十一殿下，您说，如今这差事可往下推了？”

    徐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问。李辄反问：“我的指令可管用？”

    徐公公：“瞧您说得，折煞小人了。您是皇上钦定的主审官，您一声令下，小人哪有不尊的。自然管用！”

    徐公公就等李辄一声令下，他就让宫女拖着李盏瑶去验身，只要证明是在室女，便算了了差事。他有确切的消息，这公主吃药假孕，根本就是个在室女。“皇妹说得有理。”

    徐公公错愕地瞪大双眼，他向皇帝推举十一皇子来当主审官，就因他是个无心朝政、无党无朋好拿捏的软柿子。查抄茴云宫时，他还一副走过场的模样，偏偏关节眼处唱起反调？徐公公：“十一殿下，如今最要紧的是证明十六公主的身世清白。仇丹使团一副被大沥欺侮的样子，并决定明日即刻启程！若和亲不成，皇上怪罪下来，到底是您担责，还是小人担责？”

    “我既为主审官，自然我担责。”

    李辄穿过一众人，边走边道，最后停在李盏瑶面前。那两个宫女识趣地放开李盏瑶。李辄：“十六妹妹，我接下来的问话，既以兄长之名，也以大沥皇子之名，望你三思而答。”

    一连串的审问里，他的声音像大雨落慢寂静山林的好听，清冷疏离却又蛊惑人心。从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李盏瑶仿佛看见了前世，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