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后一晚
翌日,江晖把所有留在江氏范围内的江家人都唤了回来。不在江氏范围内的人他也派了人去说情况,让他们在外面好好运作,以江氏的名头在外行走,并且给了他们大量充足的资金。
江氏能一夜赶回来的人,都在那座重新现世的江氏宅邸前,大门紧紧地关着,门前还放着一口棺材。
门前的江氏众人看着这口棺材,不明觉厉,江瑄在人群里死死地看着棺材,棺材是江瓒的,江晖之所以把江瓒的棺材摆在这,是为了给江瓒一个好的名声,让他在下葬的时候更风光。生前江瓒没有尽数看到江氏宅邸的风光,死后就得让他都看看,现在江氏还没封闭,基业重现,正是能看到辉煌的时候,这个时候葬了江瓒,也算是给他一个安慰。
“曾经我江氏数百年来的祖宗基业,都在我身后的这个宅邸里,这百年想必各位都知道,这个院子是空的,但你们不知道它为什么空,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这些年只有江氏家主才知道的秘密,……”江晖将江氏的事讲了出来,包括为什么宅子会消失,那扇门,还有预言。
“就在前些天,我们带回了那个传说中会给我们机会的人,那是个少年,他承诺帮我们打开那扇门。可是他看过那扇门之后,跟我们说,那扇门上有曾经那个神秘人下的禁制,需得解除了才能打开,这禁制中的第一条,就是需要江家人的主支血脉的人命才能打开。”
“我江家主支人不少,我和我的一对儿女,江晟,二叔你和小风,三叔你和蓝蓝、锦舟,四叔你们家的几个人,还有许多啊,这么多人,本来我也是想着把所有人都招到一起,选出那一个人为家族赴死。可瓒儿说,我们一家,这些年来,没能带领江氏走得更好,现在有恢复江氏荣光的机会摆在面前,肯定是要珍惜的,可是,谁的命都是命,强迫的献命反而会让江氏中人的关系存在裂缝。”
“那还不如……还不如,啊啊啊……”江晖哭着说不下去。
“还不如他自己自愿去用命打开这禁制,一方面,也算是我作为家主这么多年对江氏的贡献,一方面,江氏的其他人也不会疏远、有心结,所以瓒儿就用命打开了这第一条禁制。”
“第二条禁制,则是那神秘人当初,是跟当时的家主发生了冲突,他才会对江氏出手,而当时咱们江氏的家主是个女人,那个神秘人有怨气,所以第二条禁制,是用江氏主脉一支的嫡系女眷面容来解……”
“瑄儿,给各位叔伯看看,你的脸。”江晖又唤江瑄。
江瑄站在前面,戴着面巾,闻言轻轻地低下了自己的头,后来还是转身面向众人解开了脸上的面巾。
“嘶!”
“天哪!”
“这、这……”
人们看到江瑄的脸,一阵骚动,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还是女眷,尤其是符合江晖所说的条件的各个江姓女眷。她们害怕,她们庆幸,她们感激。
“我想,我哥哥都能为了江氏去贡献出性命,那我身为当代家主唯一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后退,各位叔伯、姐妹,还请记得我们一家为江氏做出的牺牲与贡献…”江瑄带着哭腔又眼神坚定地说。
“我们一家,现今这般,我身为家主,自然不会去怨恨什么,但我们这一支,只有我们三人了,我一个家主的身份,独木难支啊,所以我想把我的弟弟江晟,恢复到曾经的地位,各位没有意见吧?”江晖说。
“可,可江晟先前不是……”有人说话,没说完。
“那也是我们这一支的事,没牵扯到别人,不是吗?”江晖说。
“是是,家主为了江氏做了这么多,应该的,应该的。”有人附和。
江晖也不想恢复江晟的地位,可他没办法,只能这样,至少在外人眼里,自家有两人掌着权,不怕被外人联手一起对付。至于在内部,慢慢收拾就好了。
“那真是谢谢大哥还有各位叔伯了。”江晟对江晖,对众人拱手道。
“那个神秘人,对江氏恨到如此地步,自然不是我家两个小儿就能平复的,还有针对我们江氏的其他禁制,他要割江氏的肉恶心江氏,所以我们要把一座管理中的城镇给其他氏族,至于是哪个氏族,接下来我们一起商议;他还要削弱我们的实力,让我们把一定数量的江氏族兵派去凤阳,就此再无关系;他还要江氏断绝我们与外面的联系,从此让江氏范围内的一切人员,只许进不许出,为期三十年,这三十年,江氏要闭目、捂耳、不言、不动。”江晖把张简提的条件都说了出来。
人群中自然又是一片哗然,许多人都说这不行,怎么可能,不能这么做,身为家主怎能对江氏做出如此决定。人人都在反驳,人人都忘记人命,只觉得江晖不行。
“我难道想吗,我难道想看着好不容易有希望发展起来的江氏,就这么在三十年的闭目塞听中彻底被别家甩掉吗,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江氏就彻底灭亡了,江氏族中人就都会死啦!你看看我这心口!”说着,江晖扒开自己领口,露出心口,果真在他的胸口,也有一些像江瓒那样的黑线,但是不如江瓒的狰狞。
“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的胸口,看看是不是所有江氏的人,都有!”江晖又对他们喊道。
一些江氏的人也都扒开了自己的衣服看,结果都发现了自己胸口处的那些不明显的黑线,而旁边看着他们动作的人,见此结果,也是赶紧看自己的情况,最后江氏所有在现场的人都发现了那比江瓒要细的黑线。每个人都有,除了女眷不方便在场检查,所有男性都有,不论是江姓的,还是非江姓的。
“看到了吧,这是我想的吗,这是整个江氏都要遵守的,我不开那扇门,江氏也会在一年之后彻底灭亡,江氏的所有人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了!”江晖在门前红着眼眶吼。“我若不为整个江氏着想,我怎会让我的一双儿女都为了这扇门,落到这种地步,你们说不能开这扇门,我想开吗,我打搭进去了多少,可为了所有人的性命,这扇门必须打开。那些解除禁制的条件也必须答应。你们谁能有别的解决办法吗?啊,你们有吗?!”江晖激动对众人说。
“这,那我们按那个说的,就不会死啦?”江氏人问。
“这三十年的禁制会一直在,而且只要有一个江氏的人违背了这些,那所有江氏的人都不会好过,我不想再用性命去试,如果你们有人想去试试,那就别怪我拿你们的命去陪我儿子。”江晖平静下来。
“现在,咱们一起去看看,看看曾经的江氏,让我的儿子在前面带路。”江晖让人把棺材抬起来,他伸手推开了身后的大门,之后让到一旁,让抬着棺材的人走进去,他则带着江瑄跟在棺材后,江氏其他人看了,也只能跟在棺材后逛完了宅子。
……
“真的是这么说的?没过多说我们的事?”钟宇问。
“当然不能说你们的事了,若是让人知道你们是这样威胁整个江氏的,那么一定会有人对你们出手,那整个江氏不就立马完蛋啦?所以呀,必须把你们一笔带过。”江晟说。
江晟作为江晖的弟弟,又是全部事情的亲历者,张简他们不能去江氏的族会,他能,所以他来到了张简他们这,给三人描绘当时的场面,复述了江晖所说的话。
“黑线呢,这个绝对不是因为那扇门出现的。”张简说。
“是的,当然不是那扇门带来的,是我大哥下的毒,他把人找来之后,在所有人的饮食中都下了毒,就连他自己也下了,就是为了作证那个禁制,就是为了约束别人的行为,同时这个毒还会继续下下去。至少这三十年,只要没有人表现出要触碰那些条框,大哥就会慢慢地给出解药,但如果有人真的想做什么,并被我大哥察觉,那么他一定会解决了那人,并推到禁制上,形成持久的震慑,毕竟,三十年呢,变得可太多了。”江晟没有说的是,这样江晖也好控制所有人,一旦有人威胁到他家主的地位,他排除异己,就会更加名正言顺,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想是大哥做的。当然,大哥最想排除的就是自己,但是,自己可不是被蒙在鼓里任人宰割的那群人,这点事情,可以解决。
“那为什么让江瓒走前面,还说是为了江氏死的,真是会笼络人心。”钟宇说。
“笼络人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巩固他自己的地位,江瓒死都死了,自然要利用好了,不能白死。让江瓒棺材在前面,既是给别人看,江瓒真的是为了江氏牺牲的。所以别人得忍,更何况是身为家主的父亲,不过是爱子罢了,满足又何妨。同时也是为了江瓒真的能风光风光,他死了,所有人都得跟在他身后看这个院子,也算是生前没有的威风了。”江晟说。
“江瑄那脸都能圆进去,明明是被别人打的,还能说成是自己为了江氏自毁容貌,哼,到时候她也得掌权吧!”钟宇讽刺。
“那是必然,家主一脉为家族牺牲到此等地步,我不过是恢复了权柄,不算好处;我大哥已经是家主,自然也不能要的更多,只有那江瑄,江瓒用命换来的,都得给到江瑄手上,更何况她自己也为了江氏牺牲了容貌,现在她在江氏女眷的心中,可也是很好的人啊,更重要的是,那些女眷,可都是嫡系。”江晟说。
“那你不是处境艰难了?外部看来,你和你哥同气连枝,一起看顾江氏,所以不会有人想捡家主的便宜,可内部,你们真是不死不休的啊,江瑄又有了权柄,你的人还基本死光了,光杆司令对付父女齐心,不乐观啊。”叶舒云对江晟说。
“是啊,不乐观啊,所以,你们要给我一些帮助吗?”江晟问。
“帮不了,帮不了,我们该走的人了,门也打开了,还有什么能继续威胁你那好大哥啊,得赶紧跑啊,毕竟江氏还有许多人在外面不是?三十年,够干多少事呢?我们还怕被寻仇呢。”叶舒云说完,张简看了她一眼。
“是啊是啊,秘籍你也拿到手了,事情也都办完了,可不得赶紧走嘛。说到这我先问一下,这叶姑娘真的拿到了好处,也出了气;钟兄弟也是既打了人又给自家求得了好处,那张公子呢,这门的事,应该只有你才能解决吧,可你有得到什么吗,你提出的条件除了针对江氏,好像就没有了吧,甚至可能拿来结识其他氏族的机会,你也是不管,那城镇让我们自己做主,爱给谁给谁,甚至于你也不管我们选的是好是坏,为什么呢?”江晟问。
“叶子的事就是我的事,钟宇帮她出气,我帮钟宇收兵,同时叶子也拿到自己的东西,多好啊。”张简说。
“哦,没想到你既然这样看重叶姑娘啊,嗯,不过也理解,毕竟叶姑娘长得又好看,武功又高强,人还有趣,你说的也没问题。”江晟说。
“什么意思,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呢,江二爷,你只夸我武功高强,可你也不差吧,江家的枪法应该也是在学的吧,不如切磋切磋。”叶舒云不顾江晟的反对,拉着江晟出去单方面友好切磋。
钟宇和张简没有跟着去,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明天上路。晚上,三人吃过晚饭,定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各自去睡了。
……
王瑾走在夜色下,他是为了宗门才找的江氏,为了能依附住一个氏族。可他听到了江氏发出的消息,闭门三十年,那他在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本来想今天就离开,可没想到江晖又留下了他,给了他一些东西,跟他说了一些话。想着江晖的话,他有些心不在焉,但为了宗门,其他人怎样,不是那么重要了。而刚才,他又被江晟派人叫出来,说是江晟也有一些话想对他说,于是他在这个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王瑾看到了前面的人,可是不对,他认识江晟,前面那个背影可不是,但有些熟悉。
他警惕地看着前面,江晟找他,他觉得江晟没有人手,构不成威胁,他才来的。现在想他不应该来这的。
“你……”
月光如银河般倾泻在地上,柔和又诡秘,清寒又阴森。
前面的树后,走出了一个人,他越过月华扫过的王瑾,脚步轻快的走向前面。
“站住,你是什么人!”路上巡逻的江氏族兵唤住了前面的人,那人回过身来,看向族兵。
“你说我是谁?”
“二爷,原来是您,您这么晚出来,不安全,不如我们送您回去吧。”一个巡逻的小队长说。
“行啊,也省得我摸黑走了,虽然这月亮挺亮的。”江晟说。
因为江氏对外发出的那些告示,现在江氏管辖下的地方都有些混乱,所以族兵的巡查就更为严格,也只在队中抽出了四个人陪着江晟回去。之后其他人接着巡逻,看好有没有江氏的人出去。
江晟看着,转身走在前面,笑着哼着歌:“可恨生成江氏人,可怜不是江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