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沈瑾的开解
许多人看事只看表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知道骂风尘女子，却不关心为何沦为风尘。
谁又是天生下贱？
痛骂黄四那种人的时候，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黄四会去偷？
若不是不得已，若不是世态炎凉，官府冷漠……
沈容拉着柳烟韵的手，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王府，沈容就把黄四的事给顾清风说了。
“我觉得，此人应该是打仗的好手，说不准以后能有出息，行武之人，倒也不论身份高低贵贱。”
那步伐稳健的，和她大哥哥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呢。
“好，我去同王爷说。”
顾清风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只银簪递了过去。
“昨儿答应王爷，今儿一早，他就送来了二十贯钱，我见你不肯带王府的首饰，便自己给你买了一样，戴着吧。”
“若是不喜欢，下个月，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说完，顾清风不由分说上前，亲手把银簪插进了她如墨般的发间，端详一会儿后满意道。
“嗯，好看，衬你。”
男子的清冽的气息的扑面而来，沈容忍不住呼吸一顿，脸蛋立刻比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顾相公……”
你若是继续对我这么好的话，她能不能忍不忍得住不动什么心思，那可就不知道了哈。
“嗯？”
男子低低低应了一声，手虽离开了她的发鬓，却也没有退回半步，眼神更没有从她乌黑的发顶离开。
“我不能老拿……顾相公的东西……”
沈容语气有些弱弱的，她其实喜欢顾相公待她好。
可是……
她为什么要拿顾相公的东西，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
“为什么？”顾清风的语气有些蛊惑：“不喜欢么，若是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只要在我俸禄之内，你和淳儿随便用。”
给她花钱，他乐意。
“不，我喜欢。”沈容忙道：“这么好看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顾相公，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再说下去，她都不知该如何同人聊天了。
顾清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失落，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是她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总是想拒绝自己给的东西？
王府的烛火比小院的亮，沈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顾清风给的银簪，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容姐姐，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沈瑾先把文鸢她们支出去，然后才走到自家姐姐身边，搭着她的肩膀，语气轻柔地开解道。
“你喜欢顾相公，他也喜欢你，相爱的人互送东西本就是正常，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两日，她把自家姐姐的小动作和情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同样的，她也把顾相公对接了的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两人好的。
“小丫头，你懂什么？”
沈容已经经历过一次婚姻的失败，说得直白些的话就是，她人变得有些懦弱自卑了。
总觉得，人是会变的。
若再有变数，她该如何承受？
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好的。
顾相公那么好的人，他娶谁不比娶自己要好呢？
“我怎么不懂。”沈瑾年纪虽小，那些歪道理却是有好几个箩筐：“容姐姐，你忘记了。”
“几年前，四叔叔说要你嫁给那个刘四，我可是第二个反对的，第一个是四婶婶。”
“那家伙懦弱胆小得很，见了我爹爹膝盖都软了。”
“我爹爹才只不过是个知县，又不是知府大人，这样的人，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待再见到四叔叔，我可要好好呛他几句。”
谁让他当初一意孤行，把姐姐嫁去那虎狼窝的？
沈瑾生的漂亮，不说话的时候可有大家风范，一开口却就是泼辣的，全家都说不过她那张嘴。
父母兄弟已经去世了两年，她也就逃难了两年，可性子还是这个性子，并没有因为苦难而改变。
“咱们家，也就你敢质问长辈了。”沈容艳羡道：“当年，我爹爹执意要和刘家结亲。”
“大家都是好言相劝，只有你，跑出来骂我爹爹是老糊涂，给我爹爹气的够呛，却又不敢说你。”
“大伯、伯娘气的要打你，可你却跑得快，爬到树上去呆了一宿，全家都拿你没法子。”
“一直没和你说，瑾妹妹，谢谢你。”
她是感激自家妹妹的，毕竟两家已经分家了。
可她却为了一个堂姐，大闹一场，虽然最后也改变不了沈爹的想法，可这份心是顶好的。
“干嘛这么客气？”
沈瑾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问道。
“容姐姐，我问你，相亲的时候，你是满意刘家这亲事的么？”
她一直不明白，有才华有美貌还能干的容姐姐。
怎么会喜欢上刘四啊？
“不满意，可是爹爹满意。”想起往事，沈容也是多有无奈：“当时只想着，爹爹看上的，品性总是不会差。”
“不过是家里清苦些，婆母难相处些。”
“当时想着，我针线好，能挣钱，能改变家里的生活，婆母都不好处，我多忍耐一些也还能过。”
“没想到，针线没做成，光跟着家里的男人下地去了，我多忍耐，人家就越蹬鼻子上脸了。”
虽然她和刘四算是青梅竹马吧，可也只是偶尔见见，说几句话，算不得有多么深的感情。
私心里，她还是喜欢读过一些书的儿郎。
可没有几个女儿，会在爹娘面前说道自己的婚姻大事。
这都是父母做主的，父母觉得好就行了。
沈瑾点点头，又挑眉道：“那容姐姐对顾相公，应当是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动心吧？”
是的。
沈容低下头，像顾相公这样的人，她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尼姑，怕是也是也难逃此劫的啊。
沈瑾站了起来：“我若是姐姐你，便会欣然接受顾相公的好意，人生苦短，女子的年华又有几何？”
“以后变心与否，那是以后的事，至于配不配得上，这种事情，可就更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