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翌日一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阳光洒在整条灰鼠街上，林氏面包店飘出来浓郁的面包香。阮凌依旧穿着一身看起来很简单的衣服，小跑着到了小楼拐角处，在一个简易的小遮阳棚下蹲下，拿出纸袋里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撕成小块扔在地上。
只听一声懒洋洋的猫叫，一只纯白色的小猫从暗处走了出来，在阮凌的手边蹭了蹭，极像是寻觅到了同类，也像是找到了主人，发出了绵长像撒娇般的叫声。
不过很快，猫儿突然炸起了浑身的白毛，对着小楼前院的方向狂叫，表现出极为强烈的攻击性，阮凌知道，是陆行泽到了。
这个男人在灰鼠街的名声过于糟糕，似乎只要他出现，那对整个灰鼠街来说都意味着灾难，胆小的混混们都躲了起来，老实生活的贫民也躲了起来。
没人知道这位‘黑星战神’今天是要做些什么恶劣暴力的举动。
然而他们都错了，陆行泽只是站在小楼前，温柔体贴地为他的omega打开了车门。
今日阳光正好，万里无云，是个约会的好天气，阮凌稍稍遮住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他愿原以为陆行泽会穿一身常服，不管怎么说，制服这种东西是绝对不适合约会的。
可不得不说，阮凌抱着怀里的纸袋，隔着一些距离打量今天的约会对象，他觉得，穿着制服的陆行泽是最好看的，让他即便是在闻不到对方信息素的情况下也能被对方的俊气所吸引。
剪裁合身的军装让陆行泽显得冰冷且不易接近，长筒靴搭配上腿边的金色沙鹰，强调了那一身的杀伐气。
alpha强硬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人敢在这样一个alpha面前挑衅。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在面对温然的时候却表现出了极强的耐心和温柔，他缱绻的目光让阮凌觉得脸上发烫，这让他有种独有感。
因为这样的陆行泽只属于他一个人。
“小诗人，请。”陆行泽微微躬身，正是alpha对一个omega求爱时会摆出的那种姿势，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危险性和攻击性，让他的omega感受到被照顾。
这似乎是刻在每个alpha基因里的东西，天神赐予了他们强大的精神力和强大的体魄，优质的alpha可以无所畏惧，同时，天神也赐给了他们一种责任，那就是保护他们的omega。
只有愚蠢的alpha才会认为自己不需要omega，陆行泽这段日子在心里反反复复推翻自己过去的一切言行。
‘alpha愚蠢又空洞，是需要omega来充实的。’
他将此奉为箴言，恭敬地俯身为他的omeg系上安全带。
阮凌几乎没有过‘紧张’这种情绪，他对他要做的所有事都是有把握的，于他而言，再大的困难在他面前都可以解决，因此‘紧张’‘害怕’这种负面情绪只可能在发热期面对程序崩溃时才会出现。
但是，信息素是个意外，这种源自于生物本能的东西是他无法抗拒的，陆行泽带给他的信息素刺激无比强烈，这同时也在刺激他的情感机制迈向进一步的升级。
他看到房东太太的女儿正探出头在看他，用口型说了句‘约会日快乐’。
然后陆行泽突然俯身过来，手指伸向了他旁边的安全带，这种距离的信息素显得很是明显，阮凌忍不住地有些紧张。
他看着男人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有些紧张，小诗人。”陆行泽并没有看他，不过他的信息素的确证实了他这句话，“这是我的第一次约会。”
阮凌看向一边，他并没有承认自己也有相同的感觉。
“先生。”他浅浅唤了声。
陆行泽勾出一抹笑意，眉眼间却带着些不满的疑惑，“嗯？”
阮凌咬了咬唇，将手里的纸袋交出去，“这是我给泽买的，希望你能喜欢。”
他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完全遵循自己心头的那点欲望，不去想该如何完成任务。
陆行泽惊喜地看着那一袋拿破仑，带着奶油的浓香，风味正好，就像是阮凌的信息素那般，甜腻腻的，将人迷得晕头转向。
“虽然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想说。”陆行泽在自动巡航系统上设置了目的地，“就算这袋拿破仑里有着能让人心跳停止的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这句话富有诗人的浪漫，阮凌知道他在迎合自己，同样也甘之如饴。
“泽要带我去哪？”阮凌注意到他们正在驶向一个逐渐偏远的地方。
在他的印象中，约会应该是由电影、海洋馆、游乐场、烛光晚餐这些元素组成的，他认为这样偏远的地方应该不会让约会变得有多浪漫。
但是陆行泽却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会喜欢。
阮凌持保留意见，而当他们进入军校，在训练场上停下的时候，阮凌在心里笑得很开心，他偷偷在陆行泽身上瞥了一眼，心想这的确是‘黑星战神’的风格，非常特别，也很直男。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一个omega会喜欢把约会地点定在军校训练场的alpha，所以这一点正好是陆行泽的特殊之处，让阮凌坚信自己一定会有一种特殊的体验。
作为地位仅次于元帅的陆上将，他在下车的时候接受了训练场上整整两排属下的军礼，阮凌连带着也沾了他的光。
不过，他对于这种阵仗有些不太适应，有种某军官带着夫人来了训练场莅临指导的错觉。
当年陆行泽是以全优的成绩从学校毕业的，时至今日，学校的荣誉墙上还挂着他的照片。因此，一到了训练场，场地上那些正在接受训练的学员纷纷看了过来。
“那不是陆上将吗？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你应该惊讶的是，为什么陆上将把软软也给带来了。”
军校纪律严明，上下级的关系更加严肃，没人敢大声讲话，此时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这两个人的关系。
阮凌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有些苍老了，他不太像一个日日经受训练的军人，那明显的啤酒肚可以作证，他笑盈盈地走过来，在陆行泽的肩上拍了拍。
“陆上将，您今天怎么有空莅临咱们军校了？”
虽说面前的军官不如陆行泽的军衔高，然而陆行泽还是摆出了一副尊敬的态度，“老校长何必揶揄我？”
他对着阮凌招了招手，“这位是王后特聘的宫廷诗人，阮凌。”
他垂眸对阮凌道：“软软，这位是我的恩师，赵校长。”
阮凌恭敬地欠了欠身，“校长好。”
赵故鸿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等他问，陆行泽便立马解释道：“不瞒您说，我正在追软软。所以，能不能请校长卖我个面子，射击场借给我用用。”
赵故鸿立刻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还真是有出息了啊，敢开我的玩笑。整个学校，你想用哪，难不成我还敢违抗陆上将的命令？”
他往身后喊了一声，叫人停了射击场的训练，非常卖面子地将整个射击场都留给了他们二人。清空了场地，总算是看起来有了约会的味道。
不过话虽如此，却还是有不少人隔着老远来看。阮凌注意到射击场上有一块总积分的牌子，陆行泽的名字仍旧高高挂在第一位，如此说来，陆行泽的射击成绩在他毕业多年后仍旧保持第一。
“这让我觉得军校是不是有些青黄不接了。”阮凌乖乖地站好，任由陆行泽摆弄他，为他带上降噪耳机。
男人的声音从耳麦传输过来，带有微微的电流声，这就像是在他耳边说话似的，“说实话，我也有这种感觉。”
陆行泽毫不客气地看了一眼积分榜，露出点遗憾的目光，“换句话说，这不也是证明了你的alpha是最优秀的吗？”
“我的？”阮凌笑了笑，在陆行泽发出质疑之前补充道：“泽今天的确是我的alpha。”
他转身对着靶场，低声道：“我应该选那一把枪？”
陆行泽将桌面上的枪拨开，从腿边取下了他那把沙鹰。那股带着火药般炙热味道的信息素从身后笼罩了他，阮凌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我教你。”
他的手被陆行泽抬了起来，掌心握住了那把金色沙鹰，冰冷的枪身刺激了他的皮肤。这把枪声名远播，随着陆行泽不断出征，它为他带来了无数的胜利。
这是阮凌第一次握枪，他以为陆行泽会稍稍为他降低一下门槛，不料一上来就正儿八经地荷枪实弹，这也很有陆行泽的风格，他不需要缓冲，不需要新手期，alpha的本性让他天生学会了攻击。
“怕吗？这把枪可是杀过人的。”陆行泽从身后抱住他。
在阮凌眼里，这东西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怕了。”阮凌却说：“这把枪可差一点杀死我。”
陆行泽有一些尴尬，他好像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抬起手阮凌的手腕，让枪口对准了靶心。
“那就报复回来。”陆行泽的声音带上了深深的戾气，他握枪的时候会很兴奋，这让他有种重临战场的感觉。
他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这样的人似乎也注定会死在枪口下。
“三点一线，看清那个红色的靶心了吗？”陆行泽说道。
阮凌做了个深呼吸，闭上一支眼睛，目光顺着缺口到了准星再到了远处的靶心。
“把它当成我的心脏，然后……射击！”
伴随着陆行泽的声音，阮凌扣动扳机，靶场上传来一声巨响，阮凌的手因为被陆行泽死死握住而没有受到冲击力的任何影响。
子弹正中靶心。
男人带着笑意道：“你击中我了。”
阮凌的手被震得有些痛，他看着被击中的靶心，目光在陆行泽的手臂上扫了扫，意味不明。
这对他来说只是娱乐，不过一个习惯于沙场的alpha自然会为他的omega击中了靶心而骄傲，陆行泽得意洋洋地朝周围的人炫耀。
“这把枪以前是我的护身符，现在我送给你了，希望他能让我的omega永远平安。”陆行泽取下他的耳机，宠溺地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
阮凌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枪。
骤然间，他冷不防地抬起手，用枪口抵住了陆行泽的心脏，抬起的目光变得冰冷而生硬。
“长官！”
几个下属立刻要冲过来，陆行泽抬手制止了他们，他与阮凌的目光对视，里面丝毫没有畏惧。
“砰。”阮凌小声地说，他踮起脚，另一只手趴在陆行泽的胸前，“这才是击中了泽的心脏。”
陆行泽借力勾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搓了搓那小巧的下巴。
“说得对，不过……”他把枪口往边上挪了一寸，“扣动扳机之前，可要找对地方了，记住了吗？”
阮凌笑了笑，将脸贴近他的胸脯，“记住了，谢谢泽的礼物，我很喜欢。”
砰——砰——砰——！
一旁连发三枪，阮凌的耳朵出现了震痛，陆行泽将他耳朵捂住，他微微侧眸，看到一旁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金发男人。
闻味道，该是个omega。
不过，这个omega长得过于高挑，看起来像是长期接受了训练的。
男人放下枪，两手撑着桌子坐了上去，浑身散发出一股贵气，暧昧地看着陆行泽道：“泽，当着我的面调戏别的omega，这对我来说不会有些残忍了吗？”
阮凌想起来了，是那个元帅的儿子，陆行泽的青梅竹马。
他懒懒地收回目光，在陆行泽的身上蹭了蹭耳朵，而后红着眼睛，仰头哽咽道：“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