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临
晦暗历第16年的第三个法定节假日,柳夏,一个稍有些内向的大学青年,现在正躺在床上无聊地切着频道
“pong”
柳夏从床上稍稍坐起,右手往前探去,食指按了按放在床头柜上的控制器,这台古旧的闭路电视闪烁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响,而后黑屏。
这是从市场淘来的一台二手机,看着少说也有快十五年的,虽然破旧了些,但胜在性价比高,五十块钱就能拿下。
直了直躺的有些发麻的背脊,缓步走到窗前,拨开淡蓝色的塑料帘子,灰白得有些沉闷的天光透了进来。
目光透过窗纱,柳夏略有呆滞的望着小巷里来往的人群,正忧虑着开学时的理论检测,当然,还有半年后的大学校招。
北建市,位于华夏东南山区,人口约有二十万,一个以农贸为主的五线小城。
今天是公祭的日子,十六年前,晦暗的来临伴随着的滔天洪水将上游的南定3号大坝被冲毁。为了保护下游还未来得及转移的省城民众,北建市下游约10公里处的小南湾2号大坝紧急关闸。仅仅两个小时,这小城便成了一片泽国,二十万的人口锐减了四分之三。
北建各个角落里弥漫着的淡淡的香烛味正抚慰着沉默的人们,二楼厨房里母亲炒菜时水汽的蒸发声还在继续。
柳夏小心地从三楼走下。
楼梯没有扶手,水泥裸露在外,还有少许钢筋从边缘短短的突出来。
五层的小屋,一层却只有十来平,扣去楼梯所占的面积,实在是有些憋屈。
宅在家里两天了,他想去外面散散心。
柳夏站在二楼楼梯转角,看了看正专心炒菜的老妈
“妈,我出去转转。”
“早点回来,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开饭了。”
“好。”
打开一楼的卷帘门,从门缝里钻出,在仅有三米宽的小巷里仰起头来。天空还是如此的苍白而枯燥。
离开小巷,一边思考着,一边向着巷尾的那棵老榕树走去 ,脚下,是有些开裂的水泥路,现在城里大部分的地面都白改黑成了沥青路,不远处立着一个不高的铁杆,有些像信号基站。近几年才大量地建立在街头巷尾,具体的功效也没有对外公开,坊间传闻是说用来检测放射性元素的。
十六年前的那场灾难——无数个横贯天空的裂缝几乎同时开在全球各地,浓浓的灰色雾气以极快的速度迸发而出,短短二十多分钟便几乎遮蔽了日光,磁场也在疯狂的扰动,空中鸟群也全数笔挺地落坠到地上,家禽开始躁动。
约莫两个小时后,裂缝才缓缓的闭合,之后,是接连三四天的特大暴雨与地震,再后来,便是全球性的信号屏蔽,太空中的卫星也因某种未知的问题全数失联。
因阳光不足而导致的全球性的农作物减产及极端天气等问题也随之到来。
经过十六年的重建,社会的发展已经慢慢回到了正常轨道上。
“嘟嘟~嘟~~~~”
喇叭的轰鸣声把柳夏从思索中拉回了现实,看着前面挤得和浆糊一样的车流,柳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城西走去。
从城东往城西走,沿途风景由破败转向繁华。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城市以一座跨江大桥为分界,桥西是新区,基建和服务都更到位。
在桥上漫步,前面是井井有序高楼林立的现代城市,身后是烟火味十足的老城区,眼前是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在江风的吹拂下,假期在工地打零工时的枯燥和乏力好像一扫而空。
正当柳夏放松下来想要感受这江上的清风时。
突然,后背被人猛地撞击,柳夏吃痛,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扭头看去,是一个五六十岁地一个老汉,头发凌乱,面部枯黄干瘪,带着古怪的笑意,手上捧着一个空盒,里面似乎曾经装着什么。
爬起身来,柳夏正想开口,忽然,天边好像闪过了一丝流光,灰白色的天空开始逐渐变暗。
“怎么回事,这天色”柳夏喃喃道。
不对!周围的一切声响怎么都变小了!
“怎么回事,头晕,头晕!”柳夏心中一悸,仿佛无形中有着什么正在缓缓地笼罩着自己。
眼前的事物开始诡秘地逐渐扭曲,手脚开始发软失力,柳夏的身躯开始有些摇晃。
不知怎的,身体竟微微地开始了有节奏地颤动
“嗡……”
远处云层给划开了一道口子,江波之上反射着粼粼金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正东方的云层里传来,好像是号角一般,不远处人群似乎开始骚乱。巨大的声响似乎并不只影响到了柳夏,周围的人们似乎也有些不适。
抬头看去,路人伏在栏杆上,正作呕吐状。前方的车辆也相继碰撞在了一起,安全气囊接连弹出。
约十多秒后,声音缓缓的消弱。
周遭的环境快速变得昏暗
而后,穹顶上猛的爆发出了刺目的白光,一阵杂音从头顶传来。电磁开始扰动,所有设备失灵。
“啊啊啊……头痛,好痛”
奇怪的杂音刺痛着柳夏的耳膜和神经,他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的倒在地上。
还不等柳夏反应,一根巨大的淡蓝色光柱凭空落下,一块灰黑色的金属圆球快速地向柳夏飞去,转瞬即至,重重地穿进了柳夏的后腰处,炸起了约有半人高的血花
“啊~~~!!!”
身体侧蜷,头痛欲裂,难以置信的痛感自全身各处传递开来。柳夏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灵魂的深处好像有东西被剥离,又好像多出了什么……
身边的一切人和物都开始失去他原有的模样,旋转,扭曲,颜色开始相互交融,慢慢地,只剩下无边的黑寂。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好像恢复了原有的宁静,柳夏的意识渐渐恢复,心脏的跳动声逐渐的清晰起来。
开始努力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躯干,好像受了伤,然后再是手,麻木得弯曲都有些困难,小腿好像还在不自觉的抽动。
“这是哪?”
勉强地睁开了眼,高悬着的月亮泛着红紫的光,透露着一丝丝血腥的气氛,周边是黑压压的密林,无声,寂静,没有生机。
柳夏正躺在一个灌木丛里,一根锋利的枝杈穿透了左手的手掌。视野左下角闪着一串半透明的倒计时:11:58:01 ——12
倒计时跟随着眼珠的转动而转动,归零之后将面临着什么还未可知,百分比也在缓慢地增长着。
眼下最关键的是先确保自身的安全
强忍着剧痛,柳夏缓缓从灌木丛中站起,左掌还被固定在其上,难以用力。右手轻抚之前传来剧痛的后腰,似乎还是很平滑,没有伤口。
右手反握左手手腕,向上用力,染红的荆棘微微颤动,手掌中传来的剧痛难以忍受,咬牙,手掌被从中移出,鲜血喷涌,柳夏将上衣挂在枝杈上,穿过固定,右手狠狠地一扯,扯下一段碎布,缠于手掌,做了简单的包扎。
血液浸透了雪白的布条,好在血应该是止住了,但要特别小心伤口感染。
环顾四周,自己正在一个狭长的土路旁,远处是绵延着的山脉,没有丝毫城市的踪迹。
裤袋里的手机完全连不到信号,现在,柳夏想要赶紧找到居住区,先给家里报个平安,看这天色,应该已经离家少说八九个小时了,想必此刻父母一定特别地焦虑与担心。
沿着这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土路,柳夏在月色的照耀下摸索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