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孜离
林清玉十分诧异,沈溁虽不经常在茗州,但自己亲自调查过就是此人,怎会有错?但此刻门外皆是手握长刀之人,也证实了此处却有蹊跷,不得不更加警惕。
堂上之人并没有回答金瑶夕的话,起身道:“我看公子生的貌美俊俏,容姿不凡,却为何伪装粮商来访?”
“先生如此眼力,也非常人!”金瑶夕拿出镶玉的匕首,若无其事的把玩着。
“这是你是宁家人?”
“不错,我乃宁平王府三公子!”金瑶夕也就是试一试,宁翎肆临走时说这把匕首有特殊的用处。
没想到效果甚好,只简单的用来杀人还是太浪费了。
听到宁平王府这几个字,此人顿时变了一张面孔,神色谄媚道:“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快快请坐!”然后示意门口的带刀之人退下,对着门外喊一声:“看茶!”
“不忙,”金瑶夕没有落座,语调平静如水,“我今日来此,不过是想与沈先生做做生意,无奈沈先生不在,那就改日再登门拜访罢。”
“侯爷莫急!”一直立在门口的那位管家模样的老伯开口道,“我乃沈溁。”说着便走向前,示意金瑶夕落座。方才的假沈溁站在自称沈溁之人的身边,做低伏状。
“甚是有趣,那方才这位”
“这是老夫的外甥,周之勤。”沈溁倒是不避讳,直接说明了身份,“生意上的大小事务大多都是他替我打理的。”
金瑶夕这才坐下,林清玉收了刀站在一旁。
“沈先生不愧是生意人,果真是深藏不漏。”金瑶夕把玩着匕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竟然不自觉的学起了宁翎肆的样子,还记得很久以前那个少年也是在堂上把玩着匕首,表情冷漠又极其乖张。
“呵呵!老夫是生意人,难免会有不轨之心的人前来滋扰,为了减少事端不得已而为之,望侯爷大人有大量,不予我等草民计较。”说话间朝金瑶夕谦卑的拱了拱手,然后坐在了离金瑶夕较进的位置,继续道:“方才侯爷一进门便说要做生意,不知是做何生意?”
“茗州好茶品类繁多,最是以细长尖类为珍,而我只要叶尖下部的大叶带茎处的即可。”
“侯爷说的这是中品,可御都之人常喝惯了珍品,恐怕那些中品入不了眼,侯爷为何要此等品类?”
“先生只将生意放在达官显贵之上,恐怕目光稍显窄了些。”金瑶夕的语气一直都是平静的,不紧不慢,像是在沉稳地与人下棋,而博弈的对手也是个极其缜密之人。
沈溁低头沉思片刻,道“侯爷所言极是,但毕竟有钱之人多数还在于达官显贵之中,恐怕其他需求量甚少。”
“如此,想必沈先生的中成茶品基本不予卖出,既然都是赚银子之事,我这倒是有条路。”
“哦?”沈溁虽然态度谦恭,但仍然半信半疑,继续道:“请侯爷指点。”
“韩家公子韩恒秀与我交好,这个买卖,我们与你做便是了。”大名鼎鼎的韩家,他沈溁应该十分熟悉吧。
沈溁怎会不知那韩恒秀,御都纨绔里最出名的莫过于眼前的宁平王府小公子,还有那韩世杰之子韩恒秀。只是怎么就突然想着来茗州做起了生意?
“如此那侯爷是想要什么?”
“现于入冬时节,我只想帮一帮咱们茗州茶户消耗一下今年的量,再者也是中成品我类,那就以往价钱的一半来购买,如何?”
沈溁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然后道:“量大,侯爷打算要多少?”
“现下先要百斤即可。”
“好!”沈溁可能会想到这些达官显贵纨绔子弟也不过就是随意玩上一玩,但没成想这个侯爷倒是一下子要了不少,算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我马上差人去备货。”
当晚沈溁宴请了顶替着翼旋候身份的金瑶夕,上了好酒好菜招呼着,叫了几个姿色娇俏的丫头在一旁伺候甄酒,但是给金瑶夕甄酒的丫头都一一被挡掉了。
饭后,金瑶夕与林清玉没有离开,而是顺势住进了这沈宅里。
去往客房的路上,林清玉悄声道:“殿下,这沈溁是个极缜密之人,留下来便会多一份危险。”
“如果我们来了就走,被尾随至林宅将会更加危险。不如将计就计,也好更深入查探。”
“是!”
金瑶夕被安排到较为好一些的客房,林清玉被安排的是下人房,还是有些距离,林清玉打算先给主子送过去再说,这沈宅危机四伏,恐怕不会是平安的一夜。
快走到客房,里面的烛火已经被点亮,印出昏暗的光,金瑶夕推门而入之后,看见那床榻上赫然坐着一个男人,这男人看起来与宁翎肆年岁差不多,眉目清秀至极,却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也被塞满了布。
男人身上的缎面云锦衫像是被人强行穿上的,松松垮垮半露着颈肩。他一看到金瑶夕与林清玉进来,脸色十分难看,像是愤怒中带着害怕,只是被绑的十分紧,路都走不得。
“这”林清玉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金瑶夕。
“呵”金瑶夕冷笑了一声,心道:宁翎肆啊宁翎肆,你这风流胚子的脾性已经传遍整个大靖了啊!连这沈溁都知道投其所好了!
“怎么办?”林清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大概已经明白沈溁的意思,但金瑶夕应该不会吧?虽然大致已经知道金瑶夕与宁翎肆的那匪浅的关系,可是这个状况
“清玉,把门关上。”金瑶夕突然道。
林清玉正视图猜想些什么,犹豫间金瑶夕让他去关门,所以便不再多说,直接退到屋外顺势关上了门。林清玉关门的瞬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因为担心金瑶夕的处境,还是担心宁翎肆的处境,不过后者与他林清玉关系不大,主要是前者的问题,所以他并不打算关门之后就离开。
就怕沈溁有诈,他想。
屋内,金瑶夕示意榻上之人保持安静,然后伸手把这个男人塞在嘴里的布扯出来。
“士可杀不可辱!杀了我吧!”男人嘴里没了布,立刻叫嚷起来。
金瑶夕没立刻予以理会,自顾自的坐下喝了杯茶,然后才道:“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可惜沈溁他恐怕是错了,你这类型的我不喜欢。”
男人错愕的看着金瑶夕,下一瞬忽然笑了:“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宁翎肆男女通吃的风评早已不是新鲜事,我在席间拒绝了沈溁特意安排的娇美丫鬟,想来他也是不会放弃。”果不其然,房内出现了一个面容姣好的男人。
“那你又如何断定我不是沈溁强迫而来的?”男人问。
“你身上并无伤痕,衣着虽然像是被迫穿上的,可如此好的衣料,怎会给一个也许会立刻死掉之人。”金瑶夕漠然道。
“如果说我就是被迫的,公子万一动了恻隐之心将我收了呢?”男人仍然是满脸的谄媚之色。
“收你的命倒是可以考虑,”金瑶夕目光忽然凌厉,显然并没有耐心与其周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男人仿佛被金瑶夕突如其来的凌厉震慑到了,正了正身子,也有些颓了气势,“我是颜孜离”
“颜氏?”金瑶夕想起了以前在瀛昭塔内,师傅有提到过颜氏是如今世家里最落寞的,颜继群自琛元年间就已在中部担任御史大人,但后来被弹劾死于牢狱之中。“你与颜继群是何关系?”
“我是前中部御史颜继群之子颜孜离,我爹入狱后,我流落异乡,最后被沈溁抓住圈养”
“专门用来笼络达官贵人们?”
男人沉默着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