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廷辉

    开县，位于四川东北部，隶属于夔州府。站在凤凰山往下俯瞰，县城被东里河、江里河两条河流所环绕。街巷狭窄曲折，是一条古老的青石板路。两旁的房屋，是传统的灰色瓦顶，墙体以黄泥土和木质结构为主。在街角处，经常出现一幅招牌悬挂在店铺门前，上面写着商品或者老板的名称。商贩们在街头巷尾叫卖，摆摊收货。

    县城向来有“九井十八巷”之说。这是指9口供城里人吃喝的水井和18条小巷。每天清晨，很早就有人挑着水桶，在水井前面排队，挑水回去供一家大小洗漱、饮用。李启云是秀才出身，不会干这些粗活、重活，只需要掏出两个铜板，就能让水工把自家的水缸装得满满当当的。小巷曲折幽深，看似不起眼，却总是藏着几号不显山不露水的风云人物，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也。

    比如说，沈西序的父亲沈廷辉。

    李启云来开县之初，就听说过沈廷辉的传奇故事。沈廷辉本是文人出身，勤奋读书，考取过生员功名。道光八年（1828年），开县署理知县魏煜聘请沈廷辉为编辑，负责编撰《开县志》。沈廷辉足迹遍及乡野，详加搜访各类事迹，意图汇集为书，资为考信。

    那时候，川东北地区自然灾害频繁，匪患层出不穷，开县城外常有“棒老二”（土匪）打家劫舍。一天傍晚，沈廷辉从南垭场返城，途径铁锁桥时，遇到了4个“棒老二”。“棒老二”见沈廷辉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又是文弱书生模样，将他逼到桥下，打算劫夺钱财。

    哪想到沈廷辉从小跟江湖师傅练过武，练得一身好本领。他不慌不忙取下搭在肩头的一块毛巾，放在河里打湿，随即用这块打湿的毛巾“束湿成棍”，三五几下将几个“棒老二”打得狼狈逃窜。沈廷辉一战成名，县城内外人人皆知。此后，沈廷辉不管走到哪里，都没哪个不长眼的“棒老二”敢找他的麻烦。

    “哈哈，望舒先生大驾光临，寒舍增光不少啊！” 李启云刚刚走到沈家大院门前，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大院里大踏步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红光满面的五旬老人，正是大院的主人沈廷辉。李启云，字望舒，是以沈廷辉尊称为“望舒先生”。

    “知退兄客气，小弟又来叨扰了！”李启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沈廷辉的手。沈廷辉是开县当地的望族出身，虽然早不早就考取了生员功名，却不愿意在科举考试上耗费心血，回到家里过上半商半读的日子，自号“知退老人”，又给自己的书斋取名为“知退斋”，因而沈廷辉这样称呼。

    两人都是熟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书童沏上茶来，两人寒暄三五句，沈西序已请他们上饭厅用餐。

    两人分宾主坐下，沈西序在下首陪坐。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菜肴，既有川东北一带传统待客的腊肉腊肠、梅菜扣肉、回锅肉、宫保鸡丁，也有应季又美味的春节时令菜肴香椿煎蛋、清蒸江团、油焖春笋，令人食指大动。

    俗话说“有菜没酒，掉头就走”，如此丰富的宴席，怎么能少得了美酒的陪伴呢？沈廷辉亲自抱上一坛酒，笑呵呵地说：“望舒先生，这坛美酒，有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