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又过了一个月。
“人界是疯了吗？”萧游看着军用地图仪不停亮起的小红人，那显示的是人界入侵力量的位置，一天比一天多。
“幻域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有这么多人类能过来？”轩逸皱眉。
“不知道，没有谁能控制幻域。”周丞换好弹夹。
最近他们大部分任务，是协助守卫者和边防军清理闯入者，此时正在较为密集的小红人附近。
墨子毅对准瞄准镜中的人界力量，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洛羽鸢走后，他的话越来越少，渐渐也看不见他的笑容了，颇有‘渊慕泽二号’的样子。
渊慕泽本尊一个翻身，脚边倒了一片人类，每次出任务都显得略微残暴。
“走吧，往中心去。”华凌率先动身，链魂拖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皓月挡在他们身侧，充当临时掩体。
“轩逸你去找狙点。”墨子毅面无表情。
皓月应声褪下，轩逸迅速消失在树丛。
“我还真忘了他是狙位。”萧游悻悻地笑。
大部分时候，轩逸都是充当坦克的角色，除非掩体充足，否则他一般不会去狙位。
“周丞小心右侧！”叶云沐在通讯器喊。
“靠，无法近身。”周丞应声连忙翻身从草丛滚落，追踪弹在他原先的地方爆破。
“那就分散包抄。”华凌全力躲避雨一样的子弹。
墨子毅和渊慕泽沉默地冲向火力中心，艾静跟在叶云沐身后，看准时机给他们加强，萧游一边躲一边放暗器，渐渐形成包围圈。
墨子毅正要召唤双生对不远处的坦克开火，突然被人从右侧撞飞，滚出很远才停下，未等他反应，那人出现在他面前，手中短刀反射寒光，直直刺向他的心脏。
墨子毅迅速抬起腿，直直蹬向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艹！”墨子毅骂，踢空了。
“这他妈什么情况？”萧游看着眼前对子弹毫无畏惧的人界士兵，子弹打到他身上仅仅擦出些许火花，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子弹被吃了！”轩逸惊恐。
“比萧泥鳅还滑。”周丞速度并不慢，但仍旧跟不上时不时化成一滩水的人影。
“不是人吧？怎么还能化水呢？”艾静惊恐地看着他脚下移动的那滩水。
“以多战少，有点欺负人吧。”叶云沐转动万象，挡住从对方身体飞来的密密麻麻的虫子。
“撤！先撤！”墨子毅说。
“完全打不动，这些人他妈的怎么回事？”萧游愤怒地边跑边骂。
他们迅速撤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那些人暂时没追过来。
“什么情况，第一次见这种人类。”轩逸气喘吁吁。
“人界这次是有备而来，记得雪山上那两人吗？”华凌神色一凛，“刚和我交手的人类，脸上一样布满黑色的血管。”
“对！脸色不正常的灰白。”周丞也注意到。
“来了。”一直在旁警戒的墨子毅突然开口。
一个体型比正常人更为巨大的人猝不及防一跃而出，墨子毅扣下扳机，子弹皆被弹开，墨子毅连忙侧向躲避，不料脚下被什么绊住，低头一看，一滩水渍里面伸出只青黑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脚踝。
周丞对着水渍连开数枪，墨子毅迅速抽腿。
无数虫子在华凌周围飞动，形成一片一片黑雾，叶云沐持枪对准另一人扣下扳机，子弹还未触碰对方身体，那人就消失了。萧游扑向叶云沐，叶云沐倒地，萧游被踹飞数米。
轩逸和艾静一边躲避一边射击，可子弹都被对方吸收，随后重新长出皮肤，一点痕迹都没有。
渊慕泽紧追水渍，水渍时而化成人形，被透黑的灵力击中又变回一滩水。
速度非常快的那个人类，趁渊慕泽不备，绕到他身后，刀刃的寒光亮起，渊慕泽作势要反击，双脚被滴水的手牢牢锢住。
透黑灵力刚要释放，从渊慕泽身侧冲出一个黑影，将他撞得后退几步。速度很快的那个人类举着短刀瞬间枯萎，形成一具干尸。
那个黑影在人群中穿插，黑气不停从体内冒出，分成多股，逐一穿过这几个不正常的人类，几乎是一瞬间，地上躺着5具干尸。
混乱中他们看见，黑影身穿黑色斗篷，下半部分脸连同耳朵脖颈，皆被黑色面罩覆住，身材娇小，闪避速度非常快，分不出男女。
“卧槽，这谁？”萧游惊呆了。
黑影出现得猝不及防，消失得也突然，留下八人对着干尸面面相觑。
仅有渊慕泽和那黑影肢体接触过，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没说。
“别管是谁，能救我们的自然不是敌人。”华凌手持链魂飞身冲向之前的人界力量。
“先把这些人界力量灭了再说。”叶云沐撑着万象跟上。
八人合力，有些艰难地清除周围密密麻麻的小红人，守卫者和边防军来收尾。
随着越来越多的干尸出现，闯入者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但所有人心中的石头始终没落，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八人小队任务逐渐减少，他们对黑影十分好奇，一路追着干尸出现的地方勘察。
“这人动作也太快了！这样下去，马上闯入者就会被完全清理干净了。”轩逸有些忧心他们追不上那人。
“剩下哪块还有人类？”华凌看着地上的干尸问。
“南部狮族相对较多。”萧游把地图仪拿给他们看。
“走。”墨子毅和渊慕泽同时转身。
“你们来这儿干嘛？”豹子持枪疑惑地看着八人。
“观摩。”华凌气定神闲。
“屁！有这个闲情逸致，倒是搭把手啊！没见人员不足吗？”老邓骂道。
“坚持下，一会儿就轻松了。”叶云沐微笑。
“你们用眼神杀人啊？光这么看着，火力就能减少了？”豹子不满，重新持枪打上了。
几人突然被定住了，没有人接近他们，但就是动不了。
“艹，变异人？”黑皮艰难地微张嘴唇，话音有些难以分辨。
豹子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笑的很是诡异，“来吧！为我殉葬吧！”
那人说着就举起手中的短刀，直直刺向自己胳膊，被定住的几人胳膊同时喷血。
“嘶，伤敌一百自损九十么？”萧游含糊道。
变异人拔出刀，响起几声闷哼。
变异人调转刀刃，直直对准自己心脏，“啊哈哈哈哈，这批人质量不错，有几个长得特别好…”
他还未说完，一个黑影从背后撞向他，变异人倒地的瞬间，其他人能动了。
变异人迅速持刀掐诀，一股黑气径直贯穿他的胸膛，瞬间变成干尸。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豹子和黑皮还没反应过来。
八人已经瞬间将黑影围住。
“让我看看你是谁呀？大英雄。”萧游阴阳怪气。
“我们并无伤害你的意思，只想看看曾经救过我们的人，长什么样。”叶云沐声线温柔。
黑影不动，他们也不动，双方都绷紧了脊背。
渊慕泽心中一阵异样的情绪飘然而过，他皱着眉头：“鸢儿？”
其他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渊慕泽你说什么？”
渊慕泽不做声，只定定看着那人。
过了一会儿，那人抬手，华凌和墨子毅瞬间举枪，瞄准他。那人微微一滞，接着撤掉斗篷拉下面罩。
“好久不见。”洛羽鸢声音比之前沙哑，但听起来非常平静。
其他人震惊地张着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时竟忘了开口。
“你俩一如既往地警惕啊，沐哥还是这么温柔，萧泥鳅百年不变的嘴欠。”洛羽鸢看着几人说，目光掠过面如土色的艾静，没有给渊慕泽眼神。
“怎…怎么会是你？”萧游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你不是在旅游吗？”周丞同样宕机了。
“都是你干的？”轩逸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干尸。
“别一次问这么多，忙不过来了。”洛羽鸢故作为难。
“我去！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变强！”萧游的喜悦全写在脸上。
“哪有，明明是你不思进取。”洛羽鸢微笑。
“你的灵力呢？”渊慕泽开口，洛羽鸢并未回答。
“小鸢，那黑气是什么？为什么不用灵力？”墨子毅一看见洛羽鸢的脸，眼中消失许久的光又亮起来了，连忙放下枪。
“不想用。”洛羽鸢无所谓道。
“为什么？”华凌眯起眼。
“不为什么，不想用就不用了呗。”洛羽鸢有些许不耐烦。
“所以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偷偷学来这身本事的？”萧游摩拳擦掌地看着她。
“告诉你你也不会去学的。”洛羽鸢好似翻了白眼。
“切。”萧游不满，可嘴角依旧上扬。
渊慕泽皱眉深深看着她，眼中有什么情绪慢慢浮现。
洛羽鸢没察觉，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在回避他。
他们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见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识趣地没在问下去。
“这段时间只是试探，人界在准备下一次全面入侵，这些是被改造过的人类，还有多少这样的存在，我还不清楚。”洛羽鸢看着地上的干尸，神色严肃。
“你怎么会知道？”豹子眼中闪着精光。
“旅游的途中无意听见的，信不信取决于你们。幻域也出现异常，大部分幻境无故消失了。”洛羽鸢露出担忧的神色。
“回阿瑞斯说，人多眼杂。”黑皮起身。
“我就不回了，消息已经带到，况且…我早就不是阿瑞斯的人了。”洛羽鸢微笑，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比起她的云淡风轻，其他人心中都泛起不小涟漪。
“那…你去哪？”墨子毅小心地开口。
洛羽鸢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黑气在她周身围绕，迅速将她包裹，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轩逸定定看着她消失的地方。
“怨力。”渊慕泽微微皱眉。
“小鸢怎么会用这种…被称为邪恶的力量。”叶云沐有些心疼。
“她去哪了？”萧游焦急地问。
“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墨子毅垂目，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小鸢故意揭露身份，只为给我们消息，否则，她大可像刚才那样直接消失。”华凌解释。
“所以，消息的可靠性非常大？”豹子回过神。
“不然她随手塞个纸条，随便告诉一个人就好了。”周丞翻了白眼。
渊慕泽在原地消失，艾静沉默地站在一边。
洛羽鸢一路释放怨力，想将身后的人引开，但奈何对方总能精准找到她的位置，她无奈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地面。
“发生什么？”渊慕泽眼中满是担忧。
“与你何干？”洛羽鸢语气不善。
渊慕泽皱眉看着面前略显烦躁的女孩，感觉有点陌生。
洛羽鸢见他不说话，转身想走，渊慕泽一把拉住她手腕。
“该说的我都说了。”洛羽鸢用力挣脱，迅速消失。
这次渊慕泽没有追过去，久久凝望她消失的方向。
隐秘山洞。
“谁惹你了？一身怨气。”模糊的身影走过来。
“本就把怨气当灵力使。”洛羽鸢烦躁地点燃火堆。
“人挺小，脾气不小。”哥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见到他了？”哥哥气定神闲地靠在石壁上。
“嗯。”洛羽鸢应。
“真不打算回去？”虽然看不清哥哥的面容，但能猜到他此时肯定带着好奇的神色。
“当初是我自己要走的，现在又要厚着脸皮回去？阿瑞斯真这么来去自如，也不会是第一护卫了。”洛羽鸢自嘲。
哥哥不语。
“明天去人界。”洛羽鸢淡淡开口。
“唉…自曝身份以后，待遇都不一样了。好歹以前还会贿赂我，现在成了你的跟班。”哥哥很是惋惜，“早知道就不救你了，给自己找个祖宗。”
之前一直暗中给洛羽鸢令牌的边防军里斯，正是眼前这个模糊人影幻化的。把洛羽鸢从地下室救出来的，也是他。
“所以你把我灵力藏哪了？”洛羽鸢侧头，眯起眼。
“求我就告诉你。”哥哥很是得意。
“想得美！”洛羽鸢白眼。
反正她现在没了灵核，要回灵力也没用。放在他那还没人察觉，哥哥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玄幽还剩多少人？”哥哥关心地问。
洛羽鸢取下颈间的金属吊坠，从内兜里掏出048和095，三条同样材质的项链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清楚，其他人早就失去了联系。”洛羽鸢双眼无光。
“要是他们察觉，你要怎么解释？”
“即便时光回溯，我可能还是会走上这条路。既然不能回炉重造，又有什么可解释的？”
“就不怕我端着到处说？”
“你是这种人？”洛羽鸢白眼。
“太容易相信别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刚吃过亏？还不长记性。”哥哥语气带着笑意。
洛羽鸢情绪突然低落，“怎么会忘，我可是很记仇的。”
眼神平淡，听起来像吓唬他。
人界。
“干嘛每次都这么麻烦，一刀毙命不好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角落。
“他们应该体会，那些小动物死前有多么的绝望。”
这是洛羽鸢的声音！她仔细检查现场有没有线索遗留，擦除了所有痕迹。
“我看着都觉得累。”这个模糊的身影是那个哥哥，此时正双手抱臂等她一起走。
“摄像头确保无误？”洛羽鸢带着手套用屋主的毛巾认真擦拭匕首，然后凭空燃起火焰将毛巾烧成灰烬。
“这么不相信我？”哥哥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没有，以防万一。”
两人消失在黑暗中。
一张小动物血肉模糊的照片逐渐染上暗红的污渍，照片与现实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真的无法忍受这些视生命为玩物的人还能活着，参军后学到的制敌技巧全发挥在这些渣滓身上了。
两个月后，阿瑞斯。
猎人将八人小队召集在办公室。
“20万人，其中有改造人不到5万。”墨子毅把纸条一一在桌上排开。
“这是小鸢手绘的人界军队布阵。”墨子毅接着打开画纸。
渊慕泽一眼认出，这是小鸢画本的纸。
这段时间，洛羽鸢都是单线联系墨子毅，有情报也交给他。渊慕泽尝试过和洛羽鸢联系，可始终没有回应，但凡他跟在墨子毅身后，洛羽鸢就不会出现。
猎人陷入沉思。
“阿瑞斯才不到20人，不用想都打不过吧。”轩逸看上去很是苦恼。
“参部知道吗？”周丞问。
“那得问艾静了。”猎人抬眼看向艾静。
“我没告诉任何人。”艾静眼神坚定。
自魏上将失踪后，艾静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不知她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原因，她坚定地站在阿瑞斯这边，猎人让做什么她都全然照办，对参部的压力视而不见。
“这已经不是阿瑞斯能独立解决的问题了。”华凌所言不假。
“交给王定夺吧。”猎人收起所有情报。
当天晚上。
“猎人上报了，不知道王室会做出什么决定。”墨子毅刚走出树丛，就看见熟悉的黑色背影。
“我找到了这个。”白皙纤细的手从斗篷伸出，沙漏状的控装置里，还有墨绿色液体残留。
“哪找到的？”墨子毅惊愕地接过，左右翻看，确定和他们捡到的一模一样。
“人界，军队。”洛羽鸢声线冰冷，双目泛着寒意。
“王室至今没有透露这是做什么用的。”距上交装置已经过了一年多，王室始终对检测结果守口如瓶，猎人作为护卫又不好过问。
“改造人的基因序列。”洛羽鸢这些天和哥哥不停往人界跑，逮住几个改造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消息。
“不知道王室和参部，谁才是始作俑者。”墨子毅想起王子三人给参部带了同样的装置，瞬间皱起眉头。
“王室有什么理由让外界攻打自己国家呢？一旦科洛诺斯沦陷，谁可能是最终受益者？”洛羽鸢抬眼看着他。
“魏荣失踪…”墨子毅眯起眼，“是莫征。”
洛羽鸢眼神阴骛，“莫征手里有王室的把柄。”
“什么？”墨子毅仿佛被什么击中。
洛羽鸢没有回答。
“即便情报给到莫征，我想他百分百不会支援。”洛羽鸢皱起眉头，很是担忧，“如何才能敌得过二十万人的军队…”
“…玄幽。”墨子毅低喃。
洛羽鸢瞬间睁大眼，他声音微不可察，可终究没逃过洛羽鸢的耳朵。
“可玄幽…都被屠了。”洛羽鸢声音颤抖。
“你怎么？”这下换墨子毅惊讶了。
两条青黑色的项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048，095…”墨子毅嘴唇泛白，看向她颈部，“…001？”
“我是其中一员。”洛羽鸢回避了他带着欣喜的目光，低头看着地面，她在猜测对方会作何反应，要怎么应对。
“所以…玄幽只剩…我们了？”墨子毅难以置信。
洛羽鸢也同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手中同样材质的项链：002。
“你是！你是002？！”洛羽鸢彻底呆住。
洛羽鸢瞬间坠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墨子毅微颤，紧紧抱住她。
“真的…真的是你！我以为…”他已然哽咽。
“你还活着…真好！”洛羽鸢眼眶湿润。
时间回溯到科洛诺斯建国前。
那时洛羽鸢不过5岁，她被人带到一间密不透光的地下室，这里腥臭潮湿，到处都是黑红的污渍。
她没有父母，一直在街头流浪，这人告诉她，只要她活下去，从此就会衣食无忧，天真的她信以为真，直到颈部被扣上刻着001的金属链…
在她后来的是个男孩，深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无助。他们被关在一个大铁笼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洛羽鸢抓住地上的虫子递给他，男孩吓得躲了好远。洛羽鸢皱眉，抬手把虫子塞进嘴里，艰难地咽了下去。
后来有非常多的小孩被带到地下室，他们都和洛羽鸢一样是孤儿。
直到铁笼已经丝毫没有空隙，终于有人出现在这群小孩面前。
最后进来的小孩，脖颈上挂着050。
“活到最后的3个，就有吃的。”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
洛羽鸢和002是最早来的，此时两人早已饥肠辘辘。
“什么…意思？”002看上去很是惶恐。
洛羽鸢揽过他肩膀，轻声安慰：“放心，我们会活下去的。”
刚开始这些孤儿互不干扰，后来伴随着难以忍受的饥饿和绝望，他们开始在铁笼里厮杀，吃着对方身上的血肉续命。
她和002始终蜷缩在角落，直到铁笼里只剩不到10人的时候，有人想对奄奄一息的他们下手。
洛羽鸢把002护在身后，用尽力气和他们对抗。奈何已经十多天没有进食，她的反抗显得力不从心，好在002及时出手，才把对方撂倒在地，好在对方没有纠缠，暂时相安无事。
后来她逐渐意识到，若不吃东西就会变成别人的食物，她不想死，她要从个地狱出去！于是她一边哭一边吃着其他小孩的血肉，002刚开始哭哭啼啼不愿吃生肉。
“想出去吗？”洛羽鸢看着对方深蓝的眼眸，神色严肃。
002满脸是泪地不住点头。
“吃饱了才打得过。”
就这样，两人历尽艰辛才活了下来，同样活下来的，还有戴着048金属链的男孩。
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人拖出去，暗红的污渍已经深深渗进石缝里。
后来开始漫长的等待，时不时会有人带些变质的食物来，三人已经饿得快要晕厥。饥饿和黑暗笼罩着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唤醒他们的本能，三人开始四处寻找能吃的东西，而这里，最多的就是巫蛴螬。
洛羽鸢作为姐姐，几次主动将食物留给他们，她已经习惯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这点饥饿她还是能咬牙忍下来的。
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更多的人被带到这，编码很快就到了100。那些人将这群孤儿分成很多批，不断让他们自相残杀，洛羽鸢最初的格斗技能就是在此练出来的，她要反抗，她想活。
002和048的眼里逐渐染上犀利的锋芒。
很快只剩下40人，他们被重新关进铁笼，开始新一轮的残杀，洛羽鸢这时候认识了玄幽的其他19人。
最终存活的20个孩子没日没夜地进行各种残酷的训练，刚开始被打得皮开肉绽，渐渐地，身上的伤就少了，懵懂的眼神不再清明，渐渐变得冷血无情，总共20人组成的玄幽自此诞生。
那年，洛羽鸢10岁。
后来玄幽被派往各地进行各种暗杀任务，帮助那个人一步一步掠夺土地。
洛羽鸢12岁的时候，科洛诺斯建国。
建国初期，玄幽依旧在暗中为王室清除各种障碍，民众终日惶恐不安，害怕稍微说错一句话，就会被紧随而来的玄幽满门抄斩。玄幽杀人不眨眼，即便濒死，也会用尽最后一口气把人头带回去。
后来民众由恐惧逐渐转变为愤怒，举国请求王室清除剩余的玄幽，此时玄幽只剩13人。
科洛历拾肆年，王室宣布玄幽废除，并将玄幽的尸体示众3天，国民欢呼，以为从此世上再无玄幽。只有王室清楚，真正的玄幽被散到各地隐姓埋名，以备不时之需。
26岁的洛羽鸢看上去和人界7岁的小孩差不多大，走之前002和她见了最后一面。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此时的小002已然褪去童真，冷冽的眼神不再懦弱。
“只要活着，一定能！”小洛羽鸢对他露出笑容。
“我等你，再见。”
“再见。”
时间回到现在。
长大后的002和001再次见面，有太多话想说，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095给我传了幽蝶，说玄幽内部出了叛徒，其他人都…”洛羽鸢深吸气，尽力调整情绪。
“黑鸮很可能也是参部的人。”墨子毅轻抚她后背，似是安慰。
“莫征…究竟在布什么样的局。还有，王室究竟对装置的作用是否知情。”洛羽鸢陷入沉思。
她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过自己玄幽的身份，之前把她伤到濒死的那群人，正是参部专门追杀玄幽的死士。
后来她在人界重生，本过得相安无事，却又迎来了黑鸮的追杀。起先她并未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直到重拾灵核后，在茂华山遇到死士，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若是王室当真知道装置里的基因序列能做出改造人，为何迟迟不阻止人界实验开展下去？明知对方会侵占自己国土，也丝毫没有动作，王室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人界的实验室至今没有线索，不然也能阻止更多改造人的出现。”洛羽鸢很快就从缅怀中缓过神。
“你的力量能压制改造人，但以一敌万很显然不太现实。”墨子毅担忧地看着她。
“还有个人可以帮我。”洛羽鸢抬头。
墨子毅疑惑转身，看见模糊身影的瞬间，露出警惕的神色。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叙旧。”哥哥朝他们走来。
“是他帮我拿到装置的。”洛羽鸢解释。
墨子毅依旧很警惕。
“不用谢。”哥哥摆手。
“他能对付改造人？”墨子毅很是怀疑。
“他能吸收任何生命。”洛羽鸢对哥哥挑眉。
哥哥配合地释放黑红色灵力，周围十米范围内的草木瞬间枯萎。
“所以你能把人变成干尸，也是他教你的？”墨子毅不满地看着模糊的身影。
“那倒不是，她无师自通，恰好学会了和我一样的能力。”哥哥解释。
“你是谁？”墨子毅眯起眼，杀气毫不遮掩。
“是友非敌。”哥哥轻笑。
洛羽鸢簌地转头看着他，‘这句话…好像听过。’
“萍水相逢而已，我是谁并不重要。”哥哥的声音听起来气定神闲。
“人界造多少改造人，我们就杀多少，看看是他造的快还是我们灭的快。”听起来哥哥根本不把改造人放在眼里。
墨子毅见洛羽鸢没有反驳，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再为难哥哥。
“所以我们只用对付那20万军队？”墨子毅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科洛诺斯总人口加起来还不到20万，在编军人大概只有7万不到，加上各区守卫者，打顶9万军力。
“辛苦。”哥哥止住话题。
墨子毅盯着他看了很久，拍了拍洛羽鸢的肩膀：“先把装置给猎人，保持联系。”
两人目送他离开。
“所以一区那个黑鸮是你？”洛羽鸢立马转头问他。
“谁让你不信我的。”哥哥耸肩。
“你干嘛要穿成黑鸮的样子？”洛羽鸢有些生气。
“黑鸮有露眼的吗？”哥哥一席话倒是拍醒了洛羽鸢。
那时她急着去支援狼族，压根没怀疑过突然交手的人并不是黑鸮。
“况且以这样子，你也不一定会听我的。”听起来他很是无辜。
哥哥再次出现，是在洛羽鸢加入边防军以后。
在那之前洛羽鸢只把他当做倾诉对象，对于他的各种暴力建议，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要是那时候以模糊身影出现，洛羽鸢只会觉得他是来添乱的。
“你他妈干嘛不直接说婆婆在九区有危险！”洛羽鸢是真的怒了，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去一区，婆婆就不会…
“那狼婆看起来挺强的，谁想到…”哥哥似乎并不愧疚。
洛羽鸢狠狠白了他一眼，掀起黑气消失了。
哥哥无奈叹气，也消失在原地。
墨子毅隐藏气息蹲在不远处的草丛，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深深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