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8 章 冷眼冷语
秦染嫣完全云里云雾，扬玉婷走了，她心中先是生起一份担忧，她怕自己无缘无故得罪了七皇子，让七皇子和祁台闹生分。
可是她都没说什么，完全都是懵的状态，也不知她身旁的福欢公主因何如此冷眼冷语，语气之中带有不屑讥讽之意。
她喝一杯茶是没什么的，刚才也和桌上人说了，她现在不怎么忌食，茶是完全能喝的。
秦染嫣一时之间脑子已经浮现出最不利的结果，万一扬玉婷回去和七皇子说她受欺负，而她作为祁台的妻子坐在一桌也有份，人家会怎么想？
虽然她没有言语什么，除了福欢公主，其他人皆没有出言。
“福欢公主为何对那位扬小娘如此训诫言语？我现在身体愈痊，茶水但饮无碍。”
福欢公主转变了表情，早已没有方才冷酷的模样，她像是没施威过，没威风的娇弱邻家姑娘，娇俏笑着微微噘嘴一下，满是吐槽八卦说：“皇嫂不常出宫门，回皇城住的时间少，又养病无法结交朋友，故而许多事迹消息都不知晓，柔儿可要跟您说说！”
“七哥镇守衮州时，刚及冠不久，尚未娶妻，当年去往衮州，侍女妾室几十人都跟了去。”
“七哥无子嗣，到了衮州，有个谋士大家送了一个女儿给七哥，就是方才那位扬小娘，她能生养，一连给七哥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风头压过其他妾室。”
“看她子嗣频来，又满面春风得意，想来七哥是很喜爱她的，如此她也嚣张些。”
“七哥为人随和，但也秉性刚烈，柔儿不敢对七哥不敬，自然对着那位扬小娘也有敬重之意，她虽身份不高，我为公主，介于七哥，也不敢轻慢藐视于她。”
“七哥远赴衮州五年才回来一次，他身边的人有旧有新，新的京都里也没有哪个是认识的，我也是头一回见那扬小娘。”
“方才对她如此，说来也事出有因。”
福欢公主说到这就停了，秦染嫣正好奇呢，这里面有什么因果，福欢公主却不说了，似是口渴端起小白瓷杯饮了一口，然后不作开口姿态，叫她着急的抓心挠肝。
“什么事出有因？”
秦染嫣不问清楚不心安，听福欢公主这样说，那位扬小娘回去要是吹耳边风，说些什么添油加醋的话，那她岂不是受飞来横祸？
福欢公主不意外秦染嫣会追问，她含糊其辞说：“扬小娘初入顺安，与人起了争执，风闻都传她心品不佳，柔儿也有些受影响。”
“不过才刚的事，主要也是担心皇嫂您，想着您要是被劝杯不高兴，等会儿皇兄该来找柔儿了！”
“七哥轻易不生气，柔儿倒是不怕，七哥最疼柔儿了，八皇兄从小就秉公严格，柔儿若是落他手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呢，想想就心颤。”
福欢公主说着，缩了一下身子，好像被冷到一样，她面上嬉嬉笑笑，没有惧怕之意，和她话语完全不搭。
秦染嫣觉得福欢公主说话好像有点似曾耳闻。
秦染嫣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是当时太后一群人入东宫会她，福欢公主在桌上说祁台最宠她了。
看来只是场面话，七皇子未必对福欢公主有多疼爱，福欢公主五年前还年幼，以她的性格，如此活泼可爱，应该是很讨人欢喜的。
先帝所出子女众多，每次出席宴会，秦染嫣觉得殿宴内全是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人，无论男女，姿态贵气，仪表不俗。
秦染嫣和祁台这样说过，祁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外出当然要注意身份言行举止，但有许多表面君子内心小人的人。
秦染嫣当然知道，只是她是现代人，对古代的一切事物都好奇，连下人她也偶尔观察举止谈吐，确实有很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秦染嫣常窝在东宫，刚来时病重，下床都身心起难受乏累，自然不会多出门乱逛，入了冬，天冷，她是怕冷的人，更加不想出门了。
如今快要入春，雪不再下了，寒气未退去，殿内人都着冬装，炭盆炉子点了十几个。
秦染嫣是真的担心一氧化碳中毒，她不由幻想，万一殿中所有人都中了一氧化碳死了，天下人得知，还不知道要传说成什么妖魔怪事。天子群臣如此暴毙，天下不出一日就大变，百姓肯定都人心惶惶，全都去求神拜佛保佑。
好在有开窗通风的地方，大门也都虚掩着，并不是完全封闭，有足够的氧气让碳燃烧。
秦染嫣再不聪慧，也算不上蠢笨之人，她看得出福欢公主不想细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知道大致原因就好了，等她回去再问问祁台，也不愁不知道真相。
何况她那么八卦，为了好奇也会去问的。
她都没和扬小娘说什么，要是扬小娘胡编乱造冤枉她，她也不惧，万事先推祁台去顶着，反正她原本也和七皇子扬小娘这些人没有什么纠葛关系，有何惧哉？
虽然她和祁台是一体的夫妻，她也不是那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但是祁台能挡就让他挡着，反正她挡不了，她无权无势的，只能保证自己不管是生是死都和祁台统一战线一条心就可以了，她也不要求自己那么多，祁台也不会要求她那么多。
再说了，那位扬小娘是什么人尚未可知，福欢公主说的也不一定可信，毕竟一个好人落到另一个人的眼中，也有可能是个坏人，全都是他人评价而已。
桌上人也没有谈论起那位扬小娘，一人说几句话，把话往别的地方聊，秦染嫣十分拘谨。
她虽然是考古的学者，但是真放到古代社会生活，古代有很多东西是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也许是这个世界才是这样，现实世界的古代不是，也许两者相同，那她从前学的，课本教的，书上写的，不全都是有误的？
古代真实生活和历史教学内容有很多不尽相同的，但历史发展，名人身份史实是可以确信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有误错处。
秦染嫣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她虽然社恐，但是也不是那种卑微不敢看人不敢和人说话的人，她只是怕自己出糗被别人看笑话这些带有嬉笑揶揄的眼光。
桌上人都聊的火热，东南西北各事都闲说几句，秦染嫣原本担心自己找不到话题和这些大家小姐聊，想着当个陪衬的偶尔搭一下话就好了。但她想多了，这些小姐有意无意都会把话题引向她，都是带有阿谀奉承之意。
秦染嫣倒也高兴，祁台自从自爆了身份，她身份跟着摇身一变，身边的人对她或多或少带有追捧的意味，秦染嫣也习惯了，对这些也不反感。
这些人心中或许对她不像表现的这样友好和善恭敬，但她也不会非要结交什么推心置腹的知己闺蜜，有人追星般对她，她也乐的自在。
“方才那位小姐不回来了吗？”
秦染嫣看桌上空着的位置，许久都不见那个离席的小姐回来，不由问道。
一位姓上官的小姐说：“想来曲小姐是回去了，在宫中也不方便换衣服，大冷天湿了衣服，有一份罪受的了。”
秦染嫣沉思细细一想，扬小娘来时端了一个拳头大的碗，比一般茶杯大多了，分明是一个饭碗，她胃口那么大吗？喝茶都要那么大的碗，不用寻常茶杯。
从前祁台在阳花村煮茶喝，刚开始也是用大碗装着，她嫌粗糙不搭，后来叫祁台买了一套茶具。
那时候祁台表面装的穷，她也不怀疑，可是那位扬小娘出身谋士之家，家庭情况应该也是不差的，怎么用的也这样糙？
秦染嫣心中冒起一份怀疑，扬小娘是故意的？
她是想来找她麻烦的吗？
然后福欢公主早有察觉，才那样对她？
秦染嫣思此，看了一眼福欢公主。
“皇嫂怎么了？”
福欢公主见秦染嫣用探究疑惑之意看向自己，问她。
秦染嫣赶紧摇头：“无事，只是看了看远处，有两个小孩，我眼睛不太好，看不太清。”
秦染嫣早就发现那两个小孩了，福欢公主问她，她借此转开话题。
“小孩？”
众人看去，原来是二皇子和六皇子，皇后娘娘亲生二子。
“那是连义连晓，上次连晓冲撞了皇嫂，皇上下令不再让他们入宴席了，想来是七哥回来，他们二人对这位七皇叔好奇，偷偷来看的。”
福欢公主解释完，不由笑笑，赵连义赵连晓不敢进大殿，窝躲在一处屏风后，偷偷摸摸的。
秦染嫣惊讶，她那时和连晓相撞，也有一份自己着急不看路的错，她并没有什么受伤，后来连义来代替弟弟赔罪，她心都软的一塌糊涂，连连说不用，没想到他们被家长皇上这样勒令。
“我没什么的，怎么叫他们禁于宴会外？还在风口处，吹风久了，小孩子体质弱，等会儿生病可不好。”
“叫他们过来吧？”
秦染嫣也不敢自作主张，但是看着连义连晓躲藏在侧门口处，侧门口虚掩着，寒风阵阵，他们不敢入，又好奇的张望许久不离去，秦染嫣都有些担心他们。
但是这是皇上的旨意，她不知道把连义连晓叫进来算不算违逆不尊，这罪名她可担不起，还是叫人把他们叫回去？
福欢公主也不敢违抗了皇上的旨意，她面上微微轻笑说：“这么个时候了，他们也该是吃了饭的，叫他们进来做什么？宴会大席吵吵闹闹的，规矩又多，他们年龄小又不懂事，坐不住该到处乱跑了，柔儿小时候也只是偶尔才得一趟赴宴的机会，大些了才能每次出席，就是怕不懂规矩莽撞冲撞了谁。”
“天冷也不该叫他们外出待着，身边的宫女嬷嬷内侍也不管着些，等晚点柔儿可得好好和皇后娘娘说说，放纵下人如此懈怠可不好，万一闹出大问题可怎么办？”
“和春，快去瞧瞧。”
福欢公主的贴身宫女上前行礼道了一声是，朝侧门走去。
秦染嫣一直看着情况，远远的听不清话，只看到赵连义赵连晓见有人来了，慌乱往外退躲，差点要摔倒，和春连忙快步上前，弯腰扶着两位皇子，说了几句什么，两位皇子的侍奉之人，纷纷急切拉着两位皇子离开。
和春回来了，禀报了情况，说下人已经送两位皇子回宫。
回归桌上话题，气氛其乐融融，秦染嫣听她们天南地北说了许多事，因为在座的基本都是未出阁的，自然不会相谈相夫教子的事宜，都是一些有趣的事情，秦染嫣听的也高兴。
这些人应该是和福欢公主玩得好的，她们特别有话聊，只是有一个人几乎不说话，脸色也难看的很，好像是生病了，秦染嫣心里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提问。
一直到宴席散了，秦染嫣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她入东宫之后，还是头一回和一群人这样相谈甚欢。
回到东宫，秦染嫣有些口渴，叫妙鹃倒了一杯水来喝，随后脱衣脱鞋上了床。
“困了吗？”
祁台也脱了衣服，凤环拿去挂放好。
秦染嫣乏累，但不起困，甚至还很精神。
“不困，我有件事要问你。”
祁台也上了床盖被子躺下抱着秦染嫣，他酒喝多了，虽然漱口洗脸过，但酒味还是刺鼻，秦染嫣蹙眉推了推祁台。
“臭死了，离我远点！”
祁台只好松开她，怕熏到她难受，另外叫妙鹃拿了一床被子来，扭着身子翻到床边，离秦染嫣远远的。
“这样好了没？”
酒味淡了许多，秦染嫣能忍受了。
“嗯。”
祁台之前还发誓说什么以后不喝酒，秦染嫣当时就不相信，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信了祁台她才是傻的。
不过她也不要求戒酒什么的，她自己也会喝，只是酒量不行，偶尔喝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她有时候看别人一箱啤酒下肚，真的感叹是牛人，她喝三瓶以上就要进医院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这么能喝，喝那么多竟然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