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主播（7）
猝不及防的质疑猛地刺激了初雪的神经，但他此刻瞪着大眼正对于薄言煜这种行为感到气急。
“变态！”
不等薄言煜反应，初雪一把抓过旁边的衣裤从旁边挤了出去。
羞赧和心虚感一同涌上来，条件反射促使初雪选择先跑为上。
跑回房间把门锁上，初雪感觉胸口心跳剧烈。
“完蛋了三儿，薄言煜也发现问题了，我用双胞胎这个借口还能行吗？”
333：【肯定不行，他能调你档案查你背景，被发现的几率非常大。】
初雪脑壳子疼。
“那、那也没有别的借口了。”
“其他炮灰局员工如果碰上这个问题会怎么解决？”
333：【唔，主打一个混。】
初雪：？
【能混则混，蒙混过关，实在不行了……再说吧。】
初雪：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贵局通关技巧的合理性。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初雪的课在第二天下午两点，直到次日走上薄言煜的帕梅，对方都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初雪坐在最高配置的帕拉梅拉后座，再次在心里唾弃了一下有钱人的奢侈生活。
不过除了车型高级得突出，他没想到薄言煜选的车会是沉稳的黑，还以为会是什么显眼明黄色的兰博基尼之类的。
“你怎么不坐副驾驶？”薄言煜那双狭长星目从后视镜看向初雪。
初雪愣住：“副驾驶……一般都是给身份特殊的人坐的吧。”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叫个司机来，没想到是你亲自开车……”
“怎么了？”
薄言煜打断了初雪的话，语气中似乎隐隐透出不悦，漆黑的眸定定盯着初雪。
“我开车你不放心？还是你更想去勾引司机？”
“什么勾引……”初雪红着脸睁大双眼，却又没法否认自己之前的行径，只能默默地弱下声音，“我才没有……”
漆黑的轿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薄言煜握着方向盘那只手上戴着的银色腕表在日光下亮得耀人，只是主人的脸色看起来挺黑。
他车开得很慢，屡次透过后视镜去看后排的初雪。
小室友很乖地坐在车门一侧，脸颊半靠在车窗上，脸被光线照得白到发亮，不论是鼻尖翘起的角度还是嘴唇微撅的弧度都完美得像是艺术品。
刚睡醒的头发还有点翘，初雪戴着耳机，半眯着眼似乎有点昏昏欲睡。
前几分钟的不悦很快被神奇地抚平，薄言煜本来还想赌气让初雪别再坐自己的车，这会儿又庆幸还好自己没说出口。
“下课前给我发信息。”
正常开车几分钟的路程，硬是给薄言煜开了十几分钟。初雪开车门前，听见薄言煜喊自己。
初雪点点头应了。
幸运的是今天的课并不需要和许清曜一个教室，去教室的路上初雪也没碰上他。
在课上刷刷软件，看看薄言煜的头像和空白朋友圈，一节大学课程很快就过去。
越发像个混子了。
这次初雪学聪明了，再有人来找他要联系方式，都通通一概拒绝。
走出教室后，初雪被四周大量涌来的学生人群包裹，拥挤之中难免有些肢体触碰，快走到一楼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轻撞了几下。
他想往旁边躲，结果这次肩膀被拍了拍。
侧过头，发现是上次来要他微讯号的体育生。
“……嗨，好巧，又见面了。”高高大大的一个体育生略显腼腆生涩地和初雪打招呼。
初雪想往旁边站站，但楼梯口狭窄，下课时间人又多，他贴着墙壁也空不了多少位置。
“有、有什么事吗？”
初雪有些困难地仰起头看他，险些被后面挤来的人撞倒，好在体育生眼疾手快，拉住初雪的手臂把人带到了自己身侧。
扑鼻而来的淡香味是萦绕在男生脑海里一整天的熟悉气味，此时他想了一整天的漂亮主播就在自己身侧，若有若无地贴着自己。
覆在面颊上的睫毛扇动的频率有些高，扇得人心底发痒。
被刚刚那下撞击吓到，初雪缓了口气：“谢谢你。”
“呃，就是……你昨天怎么没同意我的好友申请，我是那个备注唐煜的。”
支吾了一会儿，男生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初雪张了张嘴，看向这位青涩俊秀的大学体育生，短暂地思考了几秒。
“可能是因为消息太多，漏掉了。”
他满脸真诚地回应。
唐煜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两人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口，他直接停了下来。
“那、那要不要先同意一下，三天后就失效了……”
唐煜浓眉大眼的俊逸脸庞涨得通红，不知道的人路过还得以为他在和初恋表白。
初雪往四周扫了眼，没察觉到许清曜的存在，但还是想尽早离开。
于是他很迅速地点开好友申请栏，葱白手指唰唰往上滑，找到了最底下那个申请。
“好啦，同意了。”
初雪扬起脸，举着手机给唐煜看界面。
唐煜愣愣地看着初雪：“哦……哦。”
他都没空去留意初雪的操作，注意力都被初雪一张一合的嘴唇以及那纤细好看的手指给完全吸引走了。
“……你的嘴唇很好看。”在唐煜的意识反应过来前，他的声音已经先发出来了。
牙齿也是。
好在他反应过来了，没有进一步说出这个想法。
“噢……谢谢你，你也很帅气。”
初雪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谢谢了他。
这人是不是不太聪明？
初雪趁着唐煜愣神的期间，快速地小声说了句“再见”然后撒腿小跑出去。
望见校门口来往的车辆，他忽然想起来。
自己忘记给薄言煜发消息了。
然而刚打开手机里薄言煜的聊天框，初雪忽然觉得有黑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两个穿着黑西服的人站在他面前。
很高，两座山似的。
初雪手一抖，差点把手机都摔了。
“有什么、什么事？”
左边那位身材更粗壮些，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只是他和旁边那人对视了眼后又端详了初雪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
“我们老板，找你。”十几秒后他开了口。
“姓唐。”
初雪：“？！”
跟惊恐的初雪完全相反的是，333似乎有点兴奋。
【宝儿，你进度还挺快的！按理说你跟唐亦甄的第一次线下接触应该起码得过半个多月，这意味着你走剧情的进度快了不少，距离通关剧情点也快了！】
初雪：虽然但是……这个情况我怎么完全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看眼前的漂亮男孩紧张到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有些泛白，眨巴的眼里充斥着不安，两个西装壮汉语气有些缓和。
“就上车跟唐老板聊两句，没什么事的。”
“对对，说完就让你下车，这里人这么多，监控都有，不用怕。”
解释了一大堆试图让初雪不那么害怕，两人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如果初雪不愿意他们也不是不能强行把人带上车。
初雪缓缓眨眨眼，深呼一口气。
“……好吧。”
一辆漆黑的加长版轿车停在转角处，初雪看不懂是什么品牌。
车门缓慢自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他心脏短暂地滞缓了片刻。
手心里全是冷汗，初雪悄悄地抓了抓衣角擦净手心的湿润。
车内狭长的空间挺宽敞，初雪低着头在司机后方的位置坐下，视线只掠过前方一双黑色高定皮鞋。
车门很快关上，四周的车窗都拉上了帘子，只有车顶长框淡黄灯线亮着，冷气伴着加湿器在有限的空间内静静流动。
沉寂持续了或许有半分多钟，漫长得却犹如几个小时。初雪低着头也不知道眼睛还往哪儿看，心里把这辈子痛苦的事情都想了个遍。
“唐、唐老板？”
挣扎了许久，初雪决定打破这场沉默，小声吐出几个字。
对方的呼吸声似乎重了一些，随即初雪前方传来一道低磁的声音。
“你好像火起来了。”
初雪：“嗯……啊？”
他脑海里思索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没想到唐亦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以至于他顿时抬起头来。
跟初雪心目中那种大腹便便的油腻老总形象相差甚远，身着西装的唐亦甄长得有点过分好看了。
三七分的发型不仅没有让他显得老气，相反更衬出线条流畅的眉骨以及深邃的眼眉，高挺鼻子下的嘴唇很薄，倒是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柔了。
初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句话，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模糊说辞。
“就，挺一般的吧，唐老板有什么事……”
唐亦甄：“很一般吗？据我所知在我手下的全部公会里面，涨粉速度和观众活跃度、粘性达到你这个程度的，也就只有一个，还是公司帮忙包装过的。”
男人突然打断初雪的话，倾身向前，双手手肘撑在了膝盖上，手指相握。
经典的金丝镜框泛着车内变换的灯光，初雪被唐亦甄突兀的动作吓得脊背挺直，大脑一片空白和他对视。
“卸个妆就吸引来百万流量，你真觉得很一般吗？”
初雪有点被噎住了。
那不然……呢？
我要说我很牛逼吗？
可惜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和333吐槽：这么个大老板专程找我就是来夸人的？
333：【快回应点什么！】【别忘了我刚刚告诉你的，原身见到大老板应该干什么？】
【谄媚！谄媚的态度！快央求他给你更多曝光机会！】
唐亦甄正等着初雪的反应，接着就见这漂亮的小家伙眼眸一弯，本来就水润剔透的双瞳带上笑意后更是把人直直往他目光里拽去，仿佛无法抵抗的地心引力。
“是呀，我也没想到卸个妆能有这么大流量，早知道之前就不化那么浓的妆了。”
“天天化得我皮肤都变差了。”
初雪笑完又低下眉叹气，摸了摸自己嫩生生的脸颊。
唐亦甄还没从对方刚刚那抹笑意里缓过来。尽管他已经看了两场初雪的直播，但屏幕里的人和现实中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初雪继续说：“但是这点流量对于唐老板你来说也不够看呀？起码千万往上才配得上您吧？”
他抿了抿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所以，能不能给我多点曝光呀？”
直播软件有个很鸡贼的捞钱方式，那就是通过付费以获得更多曝光流量，低至几十元高不限顶，充多少钱就给多少的量，属于是一条作弊捷径。
但这条捷径只给有钱人开放。
毕竟小数额的付费激不起多大的水花，平台甚至会给完量之后限制曝光，由此助推消费者继续购买流量。而大数额的付费，普通人承担不起，也没必要。
花了大半积蓄换来的流量，还不一定能变现，那不亏死。
而且，买了流量，还得能接住流量。
被推送的观众觉得直播有意思，才会留下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唐亦甄被初雪这两番话说得有些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了。
在生意场上向来呼风唤雨的他居然有些愣。
他明明是来生气的。
按照平常在生意场上，其他人听到唐亦甄刚刚那样的语气应该直接抖着手给他倒酒点烟了，因为这是唐亦甄发火的前兆。
但他忽略了初雪完全听不懂自己意思的可能性。
“……为什么要曝光？我很不满意你现在的直播内容，你没明白吗？”
唐亦甄眉峰蹙起，同时扯了扯系紧的领带。
这会儿轮到初雪愣住。
他应该明白吗……？
刚刚唐亦甄说的话里面，哪一个字能让他明白？？
初雪此时在心里将“可能出人命的法外狂徒”这一标签连向了许清曜，而把唐亦甄连上了另一个选项。
神经病。
唐亦甄好像第一次面对脱离自己掌控的状况，阴柔俊美的脸上逐渐凝起风雨欲来的疑云，手指不断地转动另一只手拇指上镶着绿色宝石的戒指。
在333说出【唐亦甄反派值提高10点】这句话的一瞬间，初雪的手腕冷不丁被抓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拽着往前扑去。
“嘶……”
他摔在了唐亦甄身旁的座位上。
温热的手掌瞬间覆上初雪的后颈，戒指冰冷的触感触碰到初雪的肌肤后立刻令他打了个颤。
“唐老板，我……”
初雪颤着声儿，胆都被吓得发抖，脆弱的后颈被唐亦甄宽大的手掌心笼盖着，丝毫不敢动弹。
滚烫的气息逐渐靠近，唐亦甄的脸庞似乎缓慢地凑到了初雪近在咫尺的地方，浅淡的烟草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很讨厌你，在直播间里对那些人笑。”
唐亦甄的声音有点哑，低沉声线在初雪耳边震得他胆战心惊。
“笑得这么开心勾引别人，知道他们会怎么意淫你吗？”
初雪差点忘了，唐亦甄虽然看起来衣冠楚楚，情绪和话语都拿捏得有方寸，但这人却是目前危险系数最高的。
短短几分钟，唐亦甄平静的表面就被撕碎，露出真实的阴沉狠意。
就算初雪死在这车上，他应该也有办法处理。
掌心下的肤肉纤薄，唐亦甄几乎能感受到初雪后颈皮下的脉搏跳动，慌张而鲜活，像是处于掌控之下无处可逃的白团兔子，稍稍一用力就能掐住他的命脉。
“可是……”初雪细小的声音可怜劲儿地抖着，似乎还带着细微的呜咽，“不笑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主播不就是要这么做吗……？”
尽管很害怕，但初雪是真的无法理解唐亦甄的意思。
甚至感到十分委屈。
他不敢动弹丝毫，只能睁着逐渐泛红的眼看向唐亦甄。
唐亦甄被那目光刺得呼吸一滞，刚上来的火气瞬间坍塌一地，好不容易处理好的情绪立刻被铺天盖地的慌张和无措掩埋。
“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亦甄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是今早没喝咖啡，此时的大脑仿佛充斥着浆糊，一看到初雪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那是什么意思？”
好在初雪也没真要哭，只是他人太白，皮肤又太嫩，受一点委屈都很轻易能看出来。
唐亦甄皱眉摘下了金丝眼镜，头疼地按着鼻梁。
他第一次躲避别人的眼神。
是啊，自己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太漂亮，我不想你直播了，我不想那么多人都看着你、渴望你、意淫你？
唐亦甄都觉得自己非常荒谬。
“笃笃。”
车窗突然被敲了几下，吓得初雪一激灵。
唐亦甄伸手撇开帘子，见西装壮汉摆了个手势。
唐亦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朝窗外点点头。
下一秒，车门缓缓打开，重见阳光的初雪几乎要热泪盈眶。
他看着西装壮汉递给唐亦甄一部正显示着来电的手机，而后者淡淡地说一句。
“你回家吧。”
“先放过你了。”
身旁娇小身影一下窜出了车门，唐亦甄的心烦意燥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从看到初雪卸妆那场直播开始，躁郁感就一直围绕在心头挥散不去，前两天看了直播后开始连觉也睡不好。
以至于向来以冷静自持的唐亦甄第一次还没整理好思绪就急不可耐来找了初雪。
他是个商人，利益至上，手下能培养出流量巨大的主播应该是好事。
但他却产生了让初雪停止直播的想法。
……又或者。
让初雪只对他一个人开放直播。
唐亦甄撇开车窗帘子，见初雪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低头接通了来电。
……
333补充了一下唐亦甄的身份设定：【反派唐亦甄，靠创立自媒体公司起家，资产上千亿，现在是主流自媒体平台公司占据股份最大的股东。】
初雪小跑回到校门口，额前残留着细细的冷汗，张着双唇轻轻地喘着。
他腿还是有点抖。
真的……太可怕了，初雪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
“都是千亿资产的大股东了，为什么会专门找我一个破主播啊呜呜。”初雪无法理解。
就像无法理解唐亦甄说的那些话一样。
他还一直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中，见转角那辆车离开后才逐渐缓过来。
而停在他面前的轿车打了几次喇叭，初雪硬是一声没听见。
“加长版林肯，看来你勾引人还是挺会挑的。”
车窗缓缓落下，戴着墨镜的薄言煜看着初雪冷冷地嘲讽道。尽管看不见表情，也能察觉出这位大少爷此刻的心情低到了冰点。
初雪怔住了：“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自己明明还来得及没把消息发出去。
333又出声了。
【主角攻反派值加15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