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受伤
但见一纨绔晃晃悠悠跑上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舞姬上下其手，简直猥琐至极。
舞姬柔弱不敌，语声凄惨的面向众人呼救。
难以置信的是，台下人似乎充耳不闻，皆莫不吭声。
纵观全场虽有不满握拳者，却也不敢上台阻止。
再看那纨绔一身穿戴皆是价值不菲。
许是后台不小啊。
怪不得。
我不禁哂笑一声，没想到这大雍国竟也人情凉薄至此。
夙兮公主早就看不惯了，拍桌一跃而起，
“住手！”
“世上竟会有尔等毒瘤败类，真是我雍国之耻辱~”
“还有你们，身为雍国的子民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众人闻言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们与恶人打了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
本来毫无胜算可言。
没曾想虞怀璧藏得颇深，竟然还是个武功卓绝的高人。
一开打他们就落了下风，虞怀璧身姿轻盈，三两下就把对方所有人都给撂倒在地，好生威武。
今日之后我又要对他另眼相待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挺文弱的，竟然可以这么厉害。
厉害归厉害，期间他为了保护我们白白又挨了别人两拳。
也不知他还疼不疼。
我有些愧疚的看向他。
他许是有所察觉，转而对我粲然一笑，面上布满了光华。
我想他应该无事。
我与虞怀璧几经接触如今算是熟络些。
他人性情温厚善良，有礼有节，为人也够仗义，倒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不经意间我被一人紧紧扯住了双腿。
原是刚才那名蒙着面纱的窈窕舞姬。
她跪在地上连连拜谢，倒让我们不知所措，我连忙拉她，待看清她眉目的一刹那，却猛然将我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为何会和岚语如此相像？
可……岚语早就死了，死在了荒无人烟的大漠，死在了那个孤寂的黄昏。
这次在外面玩的时间太长，午后方才回到府中。
我路过前院之时突然遇上了一副熟悉的面孔，他是萧霁的贴身护卫，他朝我行过礼后便往书房方向去了。
难道萧霁回府了？
管他呢，与我何干。
此后一连数日夙兮公主都会偷偷跑出皇宫来找我，约我一起去外面品茶吃酒玩乐。
说来也巧，每次出去总会偶遇虞怀璧。
这几日我们三个一起几乎逛遍了整个临安城。
渐渐的我们也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三人行，屡屡交谈甚欢。
与他们在一起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畅快。
是朋友亦是知己。
今日并未等来兮儿，想来是皇帝对她管束又严厉了些。
暗香近日沉闷了许多，也是怪我，这些天光顾着出去玩便对她少了些关心。
我看窗外雾白一片，当即灵机一动。
后院湖里的冰还没怎么化。
倒不如领着暗香去滑冰，见到新鲜玩意她兴许就会开心了。
不出所料，我教暗香滑冰时她一声声的喊着公主，简直要笑开了花。
滑完冰我出了满身的汗，就先让暗香回小院里给我备一桶热腾腾的洗澡水。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前院，我站在萧霁的书房前，仿佛已透过门窗看到了他薄唇微抿，那专注冷隽的面容。
恍惚间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该不会是萧霁吧？
一想到与他多日未见，竟一时不知以何形象来面对他，心也怦怦直跳，脚步声愈来愈近，我忙躲在了一个粗壮的梁柱后面。
虚惊一场。
原来来人不是萧霁，是他的贴身护卫。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年纪稍大还拎着一个箱子，看着像药箱。
为什么大夫会来将军府？难道萧霁出事了？！
他是云晖将军，武艺高强叱诧沙场多年，应该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虽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却还是好奇难耐，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关了门。
我只好趴在门上听屋内的动静。
起初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而后房间内传出一声巨咳，打破了寂静。
我也由然一惊。
后闻“将军！”二字，一时情急之下猛然给推开了门。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萧霁亦是。
我有些尴尬的盯着他，只嘿嘿一笑。
他此时的面容极差。
那张脸惨白如纸，根本瞧不出半点血色。
若非他睁着眼睛尚有呼吸，怕是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凉薄冷淡。
此刻落入我眼中却莫名多了一丝伤悲与孤寂。
也许他并非外表所见的漠然镇静，于内心深处，他也有不曾表露过的软弱与无措吧。
这次萧霁并未发怒，也未赶我走。
许是他现在身体太过虚弱，已没了力气赶我。
这样也好。
萧霁素来不喜侍女近身，看他护卫又笨手笨脚的，想必是不能好好照顾他，念及夫妻一场，我就勉为其难担下这个重担吧。
萧霁，只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不仅不管你，我还要揉搓捏扁你，如今你躺在床上起不来，也不能奈我何……
“哈哈。”
我一想到未来太过美好，不自觉笑出声。
这时屋里响起一声微咳，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捂住嘴。
触碰到唇边的刹那，感觉一圈湿乎乎的。
我拿开手，下意识搓了搓指尖。
我目瞪口呆的看，手上多出的粘腻不知名的液体，竟然是我的口水。
“咦~”
顿时眉头紧锁。
手又蹭了蹭下巴，嫌弃万分。
我慢慢抬头，迅速瞥两眼周围，装作若无其事。
幸好，大夫和护卫并没有在意我。
然而当目光定格那处，萧霁正拿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似笑非笑。
他竟然全都看见了！
我半遮着脸不去看他。
越挡脑子越乱。
萧霁偏偏这个时候故意使坏。
屋内霎时多出一阵爽朗的笑，沉寂的氛围被打破，我更尴尬了。
他的笑声中带着些微嘶哑，伴着断续的喘咳，我还真担心他一个气上不来就这样笑过去了。
然而他还在笑。
你笑什么？！
我颇为生气的看向他，又看了眼旁边。
他的贴身护卫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可大夫还在房间里。
他闷不做声，嘴角的弧度却咧得更大了。
鲜少见他这么开心过。
果然，嘲笑我欺负我使他快乐。
我缓缓走近床边，随意向大夫询问了一番他的伤势情况。
待屋内只剩下我与萧霁之时。
我偷偷一乐，罪恶的手指径直钻进他的被窝里。
摸到大夫说的位置，我轻轻一用力。
随之一声痛吼。
“我让你笑！”
萧霁，跟我斗，还是留着下辈子吧。
“毒妇~”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愠怒，却是无可奈何。
只能用那双幽深迷人的眸子怒狠狠的瞪着我。
萧霁伤到了大腿，问他怎么受的伤他也不说，所幸伤口不深。
只是这几日他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怕他无聊，我常推着他于将军府中四处转转。即便受了伤，萧霁这脾气也是有增无减啊。也不知道他每日叨叨我累不累。
时刻不在想方设法给我气受。
不过我们乌月人善良大度，是不会与病人计较的。
今日如常。
我推着他刚到后院湖边便闻得夙兮公主来了。
夙兮公主此刻就好比是我的救星一般。
照顾他的这些日子简直要把我给逼疯了，眼下终于能摆脱萧霁这个苦海，我高兴的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小院中。
可与兮儿见了面之后，我忽觉事情有些不对。兮儿今日太过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她看到我时不声也不吭，只一头栽进我怀里紧紧抱着我，越发用力。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仍是不说，一直埋着头不哭也不闹。
与兮儿相识以来，她从未这样过。
我闭府的这几日，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抑或是宫中出了事。
她不肯说我便也不去问，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主动说与我听。
我一遍又一遍拂过她的发，过了许久，她终于仰起了头，霎时哭了出来，
“明华姐姐，都是我害了小怀安~”
“若是小怀安死了，我会痛苦一辈子的，怎么办？明华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虞怀安出事了？难道虞府也？！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闭门不出的这几日，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非兮儿今日来找我，怕是我还被蒙在鼓里。
那萧霁受伤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
颍州节度使虞怀南未得诏令偷于颍州地境私开铁矿、盐矿，此乃蓄意谋反之重罪，加之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民怨声载道，多年来苦不堪言，其上所书条条罪状皆罪大恶极，罪无可赦，按雍国律，其罪当诛，当处以极刑，丽日凌迟处死；
虞世夫贵为一国丞相，却簠簋不饰，是枉为人臣；对长子虞怀南管教不力，是枉为人父；纵子行凶，食君之俸不忠人事，是枉为人；故意庇佑意图谋反者，知情不报，视同谋逆，其罪当诛九族。但念其劳苦功高，特赐鸩酒自裁，以留全尸。
兮儿同我讲时已是泣不成声。
我虽惊惧，因早先已有预料，并未太过震撼。
“他们说，虞娘娘一家人都被杀尽了，足足一百多条人命，不论男女老幼，一炷香的功夫还不到……一百多个亡魂啊，皇兄的心好狠，”
皇帝念及夫妻恩情特饶恕了虞贵妃一人。
可在我看来这皇恩却成了一个永恒的枷锁，而虞贵妃永远都会被困在那个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宫闱之中。
挣扎痛苦，郁郁而终。
“起初我以为小怀安没了，每晚都睡不着，睡着了终会被噩梦惊醒，一连数日，我的精神也变得愈发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