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面对苏棠的视线, 黄医生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和慌乱，从容跟在指挥中心的人后面，和她擦肩而过。
苏棠回头。
正好看到后者也回过头, 冲着她笑了笑，才走进电梯里面。
苏棠：“……”
给苏棠带路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其他人接手未知液体的研究, 但和刚才指挥中心的人碰上，也不难看出对方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一时间，他们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反而是苏棠主动出声打破双方间的沉默, 在穿戴好防护服以后, 才和他们一起进入存放尸体的小型实验室。
说是小型实验室。
倒不如说是用于专项基因研究的实验室，空间不大, 但基因相关研究的设备很齐全, 同时, 还配备了中等型号的操作台，长宽的尺寸正好可以放下一个成年人的尸体。
苏棠看着操作台上的尸体, 旁边的医生已经接收到关于岳子书最新背景调查信息。
岳子书在毕业后就被招揽进权氏医疗队，作为随队医生，他没有任何特殊贡献，在团队里和隐形人一样，不惹人注意, 同样的，他在工作期间, 也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仅有一次失误，也是在大学时意外造成实验设备损坏, 需要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责任以及三百万联盟币的赔偿金。
苏棠注意到这笔钱是在毕业同一年一次清付清的。这笔钱对岳子书的家庭来说, 是一笔很大的负担, 但同年，跟他相关的家庭成员账户中没有任何大笔资金变动。
她快速浏览了岳子书的相关资料，抬起头，看着操作台上的尸体。
尸体就封存在透明防护罩内，可以维持住尸体刚死时的状态，这会儿看过去，岳子书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变的僵硬，更没有因为血液不流通导致皮肤出现青紫的斑块，他整张脸看着狰狞而惊恐，大概是因为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被教官发现，甚至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想要夺去他手上的针剂。
“我们从他口腔内调取培养出了一种含有剧烈毒素的进化类灌木，这种进化类植物通常是生长在中区边缘地带，很难在其他大区存活，但背景调查中，没有信息显示岳子书去过中区。”
有医生给苏棠进行解释，“但这种毒素只存在口腔，他的血液和肌体内完全没有检测到类似的物质，包括他最后注入体内的药剂，我们怀疑两者会在极短时间内快速中和，导致成分改变。”
他说的这些在检测报告上都有详细的数据以及分析。
苏棠走到操作台前，按下操作台旁的按钮，用于封存尸体的防护罩被打开。
在没有连接模拟感应设备以及和人交手的情况下，她敏锐的感觉到溃散部分的精神力逐渐变得活跃，甚至快速附着在岳子书的身体上，同时，通过精神力反馈至大脑后，他尸体的所有情况都被无线放大。
在精神力的反馈下。
岳子书的尸体包括扩其他几个活着的医生，全都不是以他们本来的面貌呈现，而是进入到一种以能量形式来表现的状态。
和活跃、五彩斑斓的能量体不同，尸体从头到脚都呈现出灰白色能量颜色，被放大后，这些灰白色的能量隐约可见含有丝状类物质，不断的缠在一起。
吸引着她溃散精神力的部分，却是偏白色的丝状能量。
苏棠的精神力越发活跃，除了笼罩在尸体上的力量外，甚至还出现对外延伸的情况，在整栋大楼内，各色人的说话声、举动、外露以及隐藏的情绪，纷繁复杂的消息不断的连接至她的大脑。
她在大量信息涌入大脑的第一时间，再次按下按钮，用防护罩把精神力和尸体隔绝开。
好一会儿。
活跃的精神力才平缓下来。
其他几位医生看到苏棠面发白，以为她没有看到过尸体产生不适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还好吗，要不出去喝杯水？”
苏棠缓过劲儿，摇摇头：“不用，尸体上有五个针孔，他把针剂扎在哪里？”
好几个医生都愣了一下。
苏棠只是近距离看了看尸体，居然这么快就清楚尸体上的针孔数量，他们赶紧说道：“在左侧大腿外侧，其他的针孔是我们进行采样分析时扎的，但是无论是四肢还是躯体部位，检测数据都太正常了。”
苏棠回想刚才看到的能量体。
岳子书左侧身体的丝状能量比右侧更偏白一旦，整体看着要浅，说明他注入体内的基因相关的药剂仍与灰色进化类灌木的能量的确有中和不被设备检测到成分的作用，但这种细微能量上的区别，需要高级别的精神力才能发现。
苏棠想到黄医生。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来检查过尸体。
她也没有再对尸体做别的检查，昨天晚上营地这边的医生做的检查项目，数据已经足够全面，再检查一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她想了想，提出要见黄医生。
营地的医生互相看了眼，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离开去联系指挥中心。
剩苏棠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
她没有再打开防护罩，仅隔着防护罩观察岳子书的尸体，时不时翻动他的信息档案和检测报告，边等着其他人给她回复。
约莫半小时后。
实验室门口的对讲机响起，黄医生的声音传出：“你先出来。”
苏棠换下防护服，从实验室内出去，一开门就看到黄医生靠墙站在对面，对方抬手冲着自己打招呼，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背景是否暴露。
黄医生把手里的那叠资料交给她：“你打开过防护罩了？精神力活跃度高吗？”
他果然知道。
苏棠点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
黄医生闻言，回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更大，我跟你说过让你尽量保持精神力的平缓，不要受到过多的刺激，你还为了确认药剂，特意去接触尸体。”
苏棠没有被他吓到：“我能够控制得住。”
先前出现意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没有防备，但这一次，她主动接触，手就没有从按钮上离开过，在精神力有过于活跃控制不住的倾向之前就会切断接触。
黄医生：“……”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胆。
他把她带到一间会议室前，自然地利用权限打开，示意苏棠跟自己进去。
苏棠也不怵，就在黄医生对面坐下，等他开口。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信号屏蔽仪器等设备，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监听或泄露，但在谁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室内的空气都显得很沉默。
黄医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苏棠出声，他打破沉默：“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苏棠看着他：“你是反基因激进研究协会的？”
黄医生：“……”
苏棠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协会，是因为小说剧情到后期有提到该协会对霍云程的帮助有多大，没有他们，就算权氏倾尽所有来进行基因研究，还是差了不少距离。
而这个协会成员信息保密等级都在s级以上，极少会对外公布，传闻中，每一位成员都是各界大佬级别的人物。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持基因进化的稳定。
黄医生作为一个资质鉴定类专家，却接手苏棠母亲的治疗项目，还让原身能够在出生后第一次精神力暴动的情况下活下来，早就超越了一般的水平。
早在她发觉黄医生对基因序列等问题上过分熟稔的时候，她就有过类似的疑惑。刚才在走廊上碰到黄医生，观察到指挥中心的人对他的敬重，更验证了她对黄医生背后势力的猜想——
这一切与岌岌可危自身难保的苏氏财团无关。
相反，从某种程度上，和黄医生的交情或许是苏昌荣的幸运。
黄医生没想到苏棠会一次猜中。
他轻咳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
后者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比起明面上的问题，他心里想的是，苏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苏棠眼睛也不眨，就这么看着黄医生：“岳子书为什么携带这类药剂进入营地，还要在进化类动物上动手脚？”
黄医生神情变得严肃。
“是因为，激进派那边也想要寻找百年前，参与过基因进化实验的当事人或后代。”
“之前你提到过，在科研院遇到的进化类蜘蛛……我想你应该有猜到真相，那只进化类蜘蛛不是进化程度高才进化出类似的人脸，而是他本体是人，只是被注射大量的进化基因后变成的蜘蛛。”
“拥有进化类蜘蛛的速度、力量、毒性，甚至是高等进化类动植物罕见的天赋技能。”
“但它对于激进派而言，仍然是一个失败的产物，因为他的形体产生异化后，无法再转变为人形，并且属于人的理智和蜘蛛的本能相互倾轧，随时可能完全变成进化类动物。”
“我们称这个过程是异化。”
“而不是进化。”
“人类以为掌握住基因是开启更为强大和长久生命力的钥匙，为获取所谓强大的基因序列，失去伦理道德，更是一种退化的行为。”
黄医生严肃地为苏棠进行讲解。
苏棠的确是猜到了这些真相，不过黄医生说的这么明白，她背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开口：“这么说来，李教授和谢主任他们也是协会的成员？”
黄医生：“……”
在这么严肃的当下，苏棠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
苏棠直视他的眼睛：“不方便明说的话，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我会装作没看到。”
黄医生：“……”
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