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真心假意
“他找我做什么,不会是眼红了,打算同我好好讲讲血脉亲情吧?
不过,他不来找我,我也打算找他呢。
外祖那边的意思,是想把我生母的骸骨迎回来,安葬在楚家的坟地。
但陈文泉手里掐着婚书,我生母死前,也没同他和离。
这事儿总要经过陈家,才能办成。
我打算同他谈谈,看看他开什么条件,才能顺利完成。”
方玉冷笑,“他怕是要狮子大开口。”
“不过分的话,我就应下来。
若是不识抬举,自然有不识抬举的做法。”
方圆儿倒是不怕,想了想说道。
“不如就约在下个休沐日,哥担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下个休沐日还有九天,方玉算着也来得及,把陈家的事情再打探清楚,就点了头。
夜天逸从前边回来,听说媳妇孩子和舅兄都在菜园,就走了过来。
“今日中午要吃小白菜吗,这可是种下后,第一次吃。”
他掖了龙袍也要下地拔菜,却被方圆儿拦住了。
“已经够了,你可别沾手了,脏了龙袍,洗起来太麻烦,还是给晴红她们省点儿力气吧。”
太和宫里,没有一个外人,除了叶家早前的人手,就是晴红他们这些一路跟着从东州府起兵跟来的。
为了安全,方圆儿他们一家三口的吃喝穿戴,都没出过太和宫。
三餐的食材是从外边送来,但几乎都被换成了空间出品。
衣衫鞋袜的缝制,一部分从内造监那边送来,经过严格检查,穿的也不多,剩下都是春桃晴红等人亲自准备。
清洗,自然也是从来没经过外人的手。
方圆儿穿的简单,除非去寿康宫或者见命妇们,否则都是家常衣裙,还好伺候。
哪吒也差不多,因为顽皮,顶多是洗的多一些。
只有夜天逸,龙袍龙靴,腰带荷包,样样都要精致华贵,不是绣金线就是面料金贵的,缝制难,清洗更难。
所以,方圆儿平日是能省就省,尽量不让他“劳动”。
夜天逸听得哭笑不得,同舅兄告状。
“她平日对这些丫头,比对我还要关照。
我这个皇帝,就在前边能摆摆威风,回到后殿就被嫌弃。”
方玉也是笑了,望向妹妹的眼神很是宠溺。
“圆儿自小就这样,不喜欢人家跪她。
在她眼里是没有奴婢和主子分别的,所以家里的丫头们都喜欢她。
有时候闹腾起来,都当她是姐姐一样,没过样子。”
众人说笑着,拎了菜篮子回去太和后殿。
方玉和叶天逸考教哪吒功课,哪吒趁机抢了舅舅的玉佩当奖励。
方圆儿快手快脚做了四菜一汤,蒸了白米饭,一家人加上笑呵呵的吴叔,吃饭说笑几句。
待得方玉出宫,帝后夫妻例行散步时候,方圆儿说要见见陈文泉,最好把生母的骸骨挪回来,了了楚家人的心愿。
夜天逸倒是没有拦着,如今他的眼里,除了妻儿,就是整个大魏江山。
大魏百废待兴,他即便有兵权在手,能镇压朝臣,但要大魏尽快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也要用尽全部心力。
陈文泉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物,还不至于他多费心。
“若是觉得心烦,我安排一下,送他外放。”
“不用,这人虽然讨厌,但身份也是敏感。
就好似狐狸,闹不好惹一身骚。
我看看他要什么,所及应变,大不了不搭理就是了。
他还能跑到宫里来欺负我啊!”
“那他可是不要命了!”
夜天逸揽着爱妻,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
如今已经是盛夏,难得的风调雨顺,没有像去年猜想的一般洪灾贫乏,这真是难得的幸运了。
“不用多,再给大魏三年,就当真是盛世之路了。”
“尽人事,听天命,即便你是帝王,也不是万事万能。
问心无愧就好,别让自己太累。”
方圆儿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哄得夜天逸眼底笑意更浓。
“你不是心疼我,怕是在宫里住烦了,想要出去玩耍吧。”
“哈哈,你怎么知道?”
方圆儿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宫里太无趣了,白日里你要处理政事,哪吒要读书,只有我自己在后边。
宫务也不多,刚清洗一遍,人人都收敛很多,就是那几个宫女都被接出去了,无趣的很。
我想去国公府走走,还有外祖家后山的桃林也该结桃子了…”
夜天逸哪里经得住她撒娇,赶紧应着。
“好,你只要多带人手,不要在外逗留时候太久就成。”
“放心,肯定早去早回。”
方圆儿笑的得意,果然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得了“尚方宝剑”,方圆儿可是撒了欢儿,进出宫也不用通过宫门,更是方便。
今日带老娘嫂子们去逛街,明日烤点心去辛家给小子们垫肚子,后日又去楚家桃园,顺道给老爷子送几桶泉水泡茶。
而宫里晚饭后的水果,也是沙漠绿洲的甜瓜,西南的荔枝,每日不重样儿…
一晃儿就到了休沐这日,方圆儿想起同陈文泉的约定,要出宫时候,打算同夜天逸说几句,结果南边有个州府,雨水太大,堤坝年久失修冲毁了良田。
事情不大,但却不能轻忽。
夜天逸同朝臣们在议事,方圆儿就没派人过去知会,带了秋雅和朱红出门儿。
花想容正好到了一批新面膜膏,贵妇贵女们听到消息,蜂拥赶来尝个新鲜。
善缘堂这边,因为到了义诊的日子,也是人来人往。
方圆儿索性要朵五把花想容后院,最靠近后门的房间开了,打算在这里同陈文泉说几句话,方便进出。
陈文泉等了这几日,心里不知道模拟演绎了多少遍,但当真私下面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紧张。
不是因为女儿如今身份高贵,而是她眼里太干净了,干净到好似一下就能看穿他的心思,让他无所遁形。
他努力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只盯着女儿脚上的绣鞋抹眼泪。
那绣鞋是云锦缝制,脚尖上一可蜜枣大的金珠儿,微微颤动。
这样一只鞋,怕是没有百十两银子,都别想做下来。
想想家里这么多年,他的俸禄,夫人的嫁妆贴补,才能勉强保证体面。
他哭得倒是真心了几分!
他生了这个女儿,他是她的亲爹,凭什么就不能享受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