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师大爷还是老哥?
第二天早上,孟广文还是早早起来练武,等都练好洗漱完了,他爹孟兆林才带着小双从东院过来。
现在的小双,一天天长在了东院西厢的南房,就是孟广武原先那屋。
先不说能跟他玩、一起住的小才。就说他妈,李保。没事抓到他就逼着他学音乐。
别说是八岁的小孩,就像现在,三十多的孟广文,一提起昨天的雄心壮志,要学京胡,脑袋还疼呢。
孟广文看着祖孙俩练完了,凑了过去,一脸贱样的跟着他爹说道:
“爸,一会有事没?我找你说点事。”
他爹一边让杨柳去东院找他奶奶去,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你都多大了,啊,你儿子都比你成熟。我怎么没发现你这,越大越完蛋呢,赶不上我孙子都。有事说事,没给我这耍贱。”
“爹,咱们巷子有没有会拉弦的。你认识不?我想学,你给介绍介绍呗。”
孟广文还是贱兮兮的说道。
孟兆林一听孟广文说要找老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孟广文,说道:
“咋滴,这是馋肉了啊,还想从我这拿肉啊?”
这也不怪孟兆林这么说,毕竟孟广文有过前科。
孟广文刚重生没几年的时候,想学写字了。毕竟那时候,还有没后世那种的简化字,只有民国末期出的部分简化字,不过没什么人用。直到现在都是,从56年第一次推行了简化字,一直到64年才颁布第一次简化字,还有后世好多的简化字还没公布呢。所以,那时候好多字,孟广文结合上下文,能认出来,可是让他写,却写不出来。
后来他爹给他介绍完老师,孟广文直接熊了他爹一条肉,去拜的师,就是那位老童爷。
不过,这条肉直接都进了孟广文肚子里,回来好悬没给孟广文拉虚脱而死。
这话说的,孟广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当然,仅仅是有点。
“爸,看你说的,那时候不是小嘛。再说了,现在你儿子长大了,还能让你去弄东西当拜师礼啊。不过啊,你说你这个小老头,小孙子都能打酱油了,还记仇呢。”
孟兆林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小兔崽子,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还想不想听了。”
“我的错,我的错,嘿嘿,爹,您慢点哈,抽烟,抽烟。”
孟广文说着,狗腿子似的扶着孟兆林坐在一边的躺椅上,等孟兆林躺好了,又给点上了一根烟。
孟兆林美美的抽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嗯,这还不错,就是嘴啊,有点干巴,没什么味。”
“懂,懂,这就给您泡茶去,您稍等啊,大爷~~~~~”
孟广文还想听话的去泡茶,不过被他爹给喊住了。
“行啦,别扯淡了,我先给你讲讲吧,省着你小子惦记着。”
他爹说着,也从躺椅上坐起来了,说道:
“咱家前面胡同不有个戏校么?戏校西面雨儿胡同那,住了个老程。今年55了应该,好像是比我大3岁,他就是戏校的老师,拉弦的。”
孟广文听见是戏校的老师,有点皱眉头了。不是说戏校老师不好,现在学校的教学质量,不敢恭维啊。尤其是这种传统曲艺,要是一直当老师,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大概率这个老程的水平不咋地。
孟兆林看着儿子皱眉头,大概也猜到了为什么。
“你爹我还没那么靠谱,给你介绍个二五手。这个老程,老家是天津的,从小拜的是评字门的,应该是寿字辈的。不过后来改投团字门,说了相声,辈分自然也就降成宝字辈的了。不过可能是实在没那个天赋,又调头去了柳字门,当起了弦师。这不,当弦师出名了,据说还伺候过京剧大家裘老板呢。不知道怎么的,来戏校当了老师。前几年被下放了,今年才回来,前一阵还看着他,跟他下了会棋呢。”
这经历,听的孟广文直叹好家伙。
孟兆林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要是真决定想学,我礼拜天带你去一趟。”
孟广文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再说吧,反正这个老程要是有真本事,就跟着学呗。至于下放的事,既然都回来了,那就没事了。
“爸,如果不拜师的话,能不能先去看看。”
孟兆林想了想,说道:
“行啊,这老家伙一嘴的春典,一看就是老江湖了。按规矩,他得管我叫声老叔,你去了,跟他说切口就行了。江湖规矩,他就不愿意,也得忍着。”
孟广文来精神了。
“爸,说说,为啥得管你叫老叔?那我不就是跟他一辈了么?”
孟兆林好奇的看着孟广文。
“老童爷教你说切口了,没教你江湖规矩?”
“呃,我都忘的差不多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别说规矩了,这些年切口能记住就不错了。”
孟广文还真忘了老童爷教没教他规矩。
“行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江湖了,你也穿官衣了,忘就忘吧。”
孟兆林叹息了一声,可能怀念当初的时光。
“爸,你还是讲讲吧,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嘛,有人的地方不就有江湖嘛?”
“那就给你说说吧,反正也都是过去的老一套了。你也知道,我爹是开镖局的。开镖局大概是分两类,一类文镖,一类武镖。那啥叫文镖呢,就像我爹那样,看着平时的好名声,吃的就是名声饭。挣的,就是个辛苦钱,到哪都是与人为善,遇到劫道了,说不得就得掏钱买路。平时在家,江湖同道来了,也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就是这样,才能走哪都不失镖,就算失镖了,随便找几个人,就能要回来。再说八门,金评彩挂,皮团调柳,总有那么几天没生意的时候,没办法,只能登门来拜访了。说是拜访,其实就是为了口饭吃。所以八门的人,给面子,遇到文镖家主,自动降一辈,喊一声老叔。”
孟兆林没管孟广文,抽了口烟,继续说着。
“而武镖呢,就狠了。无非是有关系,或者手里的活硬,到哪都是硬闯。不过不能失镖,失镖一次,就没人再敢托镖了。”
(以上关于八门和镖局的事,改编至连阔如先生的《江湖丛谈》一书。)
孟广文听完他爹的说法,想了想。
“算了,爸,到时候别说这些了,咱俩还是当不知道吧,到时候走我媳妇这边的路子吧,你也知道我媳妇她妈原先就是柳字门的,跟他也算上同门了吧。”
“什么柳字门的?咋了?”
孟广文正说着呢,李保从屋里收拾妥当了,出来准备去上班了。
“宝儿,我跟爹正说着呢,我爹说前面不远有个弦师,原先是你们天津的,呃,大鼓演员的弦师。让我礼拜天去看看呢,到时候你也来呗?”
孟广文可不敢跟他媳妇说柳字门的含义,只能含糊的说了一下。
“行啊,到时候我也去,看看能不能让那位老师帮忙调调琴。到点了,我得上班去了,爹,那我就先去上班了。文哥,在家要乖哟。”
送走了李保,爷俩继续搁这边磨牙,直到杨柳过来喊他们,爷俩才乖乖的去东院吃饭。
时间很快的就来到孟兆林说的礼拜天。
大清早吃过饭,孟兆林就带着孟广文两口子,拿了两瓶散白,提了点猪头肉,去了雨儿胡同的老程家。
“老程,在家没,我东边老孟啊。”
老程在家听见有人喊他,出门应和着:
“哎,老孟啊。这大上午的就过来下棋啊,还拿东西,你看你,这么客气干嘛。来,进屋,进屋。”
老程边说,结过东西,把爷仨让进了屋。
老程沏好了茶水,给大家倒上之后,坐回主位,才又开口说道:
“行啦,老孟,有什么事,你就说。这又拿东西,又带人的。”
“哈哈,别多心哈,就是想和你中午喝一顿,至于他俩,我儿子孟广文和他媳妇,他们有他们事,就当过来伺候局的。”
孟兆林哈哈一笑,说着。
孟广文一看,都介绍到他了,站起身,行了个道家子午诀,道了声:
“程师傅,您辛苦。”
等完事了,孟广文反应过来了,闯祸喽,这是明告诉人家,你也是江湖人了。
果然,听见孟广文行的礼,和孟广文说的辛苦。
老程接了句:
“爷们,吃饭没?在哪吃的啊?”
听见这话,别说孟广文不乐意了,就连孟兆林都不乐意。
这话的意思,简单说,就是盘个道,不过自称长辈准备赏口饭给小辈。
那你说,孟兆林这个当爹的还在面前呢,能愿意嘛?
没等孟兆林说什么,孟广文先说话了。
“哈,谢谢程师傅关心了,我吃的是鹰爪孙的饭。”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的平静。
不过李保没听懂,怎么还说上吃饭的事了?
于是,开口说道:
“程师傅,这次我跟我家这口子拜托我公公上门拜访,是有求于您的。早就听说程师傅是有名的弦师,想让程师傅帮忙调试下这把琴。”
老程听见李保说话,才将注意力放在李保身上,听着她说,不过有点皱眉。
场面又是一阵尴尬,过来一会,老程才开口问道:
“敢问这位女士可是叫宝珮?您母亲可是姓桑?在天津唱文武大鼓的?”
孟兆林、孟广文和李保现在都一样,三脸懵逼当中。
不过,李保反应过来了。
“是的,我原先的名字是叫李宝珮,不过我现在叫李保,保家卫国的保。我母亲是姓桑,不过文武大鼓我不知道,我母亲是唱京韵大鼓的。”
“那就没错了,没想到啊,我还能见到恩师的后人。”
老程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这眼泪说流就流啊。
“当年蒙恩师不弃,我在恩师的班子学习京胡,学成之后,给你母亲当过一阵弦师,后跟人来了北京。我来北京那年,你才刚出生不久。像,真像你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