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搁这念咒了
气势惊人，破门而入。
“谁是劫匪？劫匪在哪里？！”
原来是救援姗姗来迟。
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胡子中年人扯着嗓子，手持一根长得离谱的魔杖冲了进来，四下虎视，嘴里开始念基础的敕水咒文，显然没有达到无咒的掌握度。
“敕我以水，第一天体侍奉中心王座，娜依安德丝永沉梦境，自无中有，疾速敕令，溺死此世之美丑恶善”
口水飞溅，磨叽了好一会儿，一颗充满尖刺的液体终于完成了。
车厢的人都被整沉默了，盯着这边看。
大胡子也在迅速判断现场情况：
四个倒地伤员，一个站着的！伤者还有中年妇女！性质极其恶劣！这小子恐怕是个高手，但俺不能退缩！
他迅速锁定嫌疑人：白术。
大胡子见乘客都盯着这边，手中魔杖带着水球对白术威武一指，煞有气势，劲风呼啸，显然气力不凡。
“你他娘的就是劫匪？”
大胡子随后收杖，把魔杖转了一圈，重重砸地，气浪把车厢里姑娘的长发吹得飞舞，白术看到车厢底部都凹了个小坑。
“哼，给我念咒时间，就是你最大的败因！”
白术：“”
大哥，您有这力气，还搁这念啥魔咒呢！
面对不熟的人，白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扭头看向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的废柴随行教师路甲。
意识到没有新的劫匪，路甲缓缓舒展开身体，装作伸懒腰缓解尴尬。虽然还是充满弱鸡气质，但他的教师身份终于可以发挥余热了！
“这位同志，你误会了，劫匪已经被我们收拾了，就地上这四个，不信你可以问旁边的这位大爷。”
路甲捋平衣服，端正上前向大胡子解释。
说这话时，路甲格外咬重“我们”的“们”字发音。
我们真是太强啦！
“大爷，劫匪是这四个？”
大胡子指着地上的人，俯身向旁边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枯瘦男子问道，语调温和，带着对年长者的尊敬，没想到其粗犷的外表下也有细腻的一面。
可惜体贴并不能换来温柔。
“谁是你大爷，我不是你大爷！你大爷的，我才二十四岁，你大爷的什么眼神啊！你们大爷的不要再追着程序员尬黑了！”
谁知那人破口大骂，声音果然雄浑有力不似老人，只是两排牙齿也只剩个位数了，有点漏风。
“他说的没错，是那个大哥哥把劫匪干掉的。”
枯瘦男子手旁一个头戴鸭舌帽，正握着游戏机狂按的小男孩似乎不堪其扰，仗义执言。
大胡子尴尬地挠头，无视枯瘦男子的持续输出，抱歉地朝白术看了一眼，顺口应付小孩一句。
“原来是这样，小朋友真乖，是和爸爸一起出来玩啊？可要注意安全。”
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小孩腾出手往枯瘦男子一指。
“按照辈分，我是他大舅，送外甥上大学。”
“”
“那个我打断一下？”白术弱弱地举手插话。
“没什么事的话，这四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好吧，我站累了。”
大胡子胸前佩戴者列车工作人员的吊牌，上面写着“天灾紧急护卫 古奥”。
虽然魔法水平貌似不咋地，但能作为天灾转移中的护卫，恐怕有两把刷子，看管住四个劫匪应该没问题的。
至于奖励，按照往常分工，剩下的“见义勇为”奖由谭天交涉处理，三七分成。
谭天查看着录像，热情地走向大胡子，将其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比划着指头讨价还价。
白术窝回座位，重新戴上耳机，继续自己没听完的部分：
“第一百六十七篇，魔法实战构造中的动态肌肉配合及辅助术式。”
“有的魔法师一辈子都只会在手、脚底、魔杖宝石端构造魔力术式，这是身体先天构造的限制，手脚处的魔力通道最多最稳定，宝石则可以辅助聚集控制魔力。然而，笔者认为这种思维定式与魔法超脱自由的目标背道而驰”
尽管刚完成令人瞩目的事迹，白术却很快地从中脱离了出来，他向来如此。
车厢里渐渐又恢复嘈杂，远处大胡子古奥在和谭天谈话，路甲在安抚其他学生，有几个好事胆大的乘客拿手机偷拍白术，不知又要在网上编些什么事迹，周围人也议论纷纷。
然而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他把耳机声音调大，裹上防寒的空调毯窝成一团，倚在车窗边框上，留恋着最后的风景。
不管好坏，这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
已经到了西红市郊区的最外围，这里山野起伏，是夏秋两季西红中学郊游的地方。
他们曾经在此捕蝉捉鱼，路甲会在河边几块石头上支起油锅做油炸知了，女生都对此敬而远之，谭天总是吃得最多的那个。
作为孤儿，他真心感谢记忆中的陪伴。
他醉心魔道，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他本以为这里将作为自己的锚点，一个在外游荡很久之后，还可以回去看看的地方，到时候他会和昔日好友故地重游，回忆过去，嘲笑彼此年轻时的丑事。
车窗外，被太阳烧灼至焦黄开裂的原野流动着。
列车驶入穿行山丘的隧道，一片漆黑，随后豁然开朗，复见光明。
枯死的树木、腐烂的乌鸦、连同记忆中过去的那片青山。
一切的一切都永远地留在身后，在列车的尾音中，就此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