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虽千万人
监控画面中。
银月王朝大酒店在剧烈的爆炸中摇摇欲坠，整座大楼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向上跳了一下。
酒店二楼，以大楼的中轴线为界。
左边的每一扇窗户，都向外喷吐白茫茫的水蒸气。右边的每一扇窗户，则向外喷吐嫣红的火舌。
随即，又是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整座大楼化身成了一个超级发动机气缸。
水汽，火舌，以及烟尘，从二楼窗户以某种规律的节奏，不停的喷吐。
“他们是在以水火两种元素碰撞肉搏么？”郑殿奇扶额。
“是试探。”
爱娃将酒店内部的监控画面调了出来。
李永生周身萦绕着炽烈的火焰，金色的场域像一个空气泡，将他牢牢护在当中。
场域笼罩范围之内，纯净的火元素焚烧一切，高温将地板烤成了熔岩。
而楼道的另一端，皮约尔撑开幽蓝的场域，纯净的水元素凝聚成怒海狂涛，他像出水的海神，屹立在狂浪之中。
两人在楼道里相向对冲，金色和幽蓝两个不同属性的场域，不断的剧烈撞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水火两种元素互相湮灭，释放出狂暴的能量飓风，海潮般的拍打着周围的墙壁。
银月王朝大酒店在冰火两重天的交替轰击下，发出沉闷的呻吟，摇摇欲坠，似有坍塌的迹象。
“李永生心有顾忌，不敢放手一搏，他害怕大楼坍塌伤及无辜，更怕伤及他的妻女。”
爱娃说。“他需要支援，否则皮约尔会杀死他的。”
“爱娃，通知彭江海，让他抽调一支执行部精干，前去支援李永生。”郑殿奇用拇指摁住太阳穴，不停的踱步。
“先将酒店里被困的人员安全撤出，我相信没有了后顾之忧，李永生很快就能战胜敌人。”
“我已通知完毕，不过彭部长拒绝支援。”
“彭江海拒绝支援？”郑殿奇一惊。
爱娃虽然是超级智能计算机的虚拟人格，但她是英灵殿的秘书，协助英灵殿和长老会处理日常事务。
她不仅代表市长，也代表长老会。
可她发出的通知，竟然被拒绝了。
“为什么？”郑殿奇觉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市长您请看。”
爱娃将长安城的全息投影放大。
狼群在执行部和公安部的阻击下，开始向长安城的外围溃逃。
可在溃逃的过程中，它们无差别的袭击了沿途的每一幢房子。
如此一来，执行部和公安部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选择追击，英灵殿的防御就会被无限削弱。
如果选择视而不见，长安城势必在群狼的疯狂袭击下，伤亡惨重。
这个时候，彭江海根本无力再分出一部分精干去支援李永生。
这种局面，显然是敌人预先设计好的。
“告诉他，英灵殿有我镇守，不需要这么多人在此协防。”
郑殿奇命令道，“让他将所有人都撒出去，全力扑灭狼群！”
爱娃将他的命令一字不差的，传达给了彭江海。
全息投影上，在英灵殿协防的执行部专员，以及公安部干警，在接到命令以后迅速冲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市长，你一个人守得住么？”爱娃质问。
郑殿奇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医学部那扇合金铁门。他的眼神冷冽，如刀如剑，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无妨，华夏之盾已经开启防御状态，长安城里的敌人逃不出去，外面的敌人也攻不进来，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郑殿奇森然冷笑，“只有英灵殿门户大开，那些躲在黑暗中，藏头露尾的臭虫们才会露面。而我，会在这里等他们露面。”
爱娃静静地看着郑殿奇，过了良久，她才幽幽的说道:
“你想好了么？华夏之盾的攻击模式一旦被唤醒，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么？”
“爱娃，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郑殿奇严肃认真的说。
“我知道华夏之盾存在设计缺陷，全力运转要耗费无数电力，发动一次攻击后，会停摆两小时冷却，以蓄积能量等待第二次攻击。”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郑殿奇又看了眼手表。
“我只能赌，赌执行部在两个小时内能扑灭狼群，赌大长老他们在两个小时内，能斩杀敌人得胜归来。”
“你会死的。”爱娃说。
全息投影的画面一转。
英灵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里外外空无一人。幽蓝的柔光如海水一般流淌出来，划破了朦胧的夜色。
在这座雄伟的建筑周围，数千只熔岩般的黄金瞳突然亮了起来。
他们身处黑暗，像行踪不定的幽灵，突然出现在英灵殿周围。
他们又像狼群，虎视着那扇蓝光充盈，静谧洞开的大门。
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围猎。
郑殿奇面无表情，他看着英灵殿的全息投影，隔着摄像头和‘幽灵’对视。
“巍巍华夏，煌煌千年。
祖先们不都是这样，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走过来的么？”
郑殿奇说，“虽千万人，吾往矣。如果能以我的死，换回至关重要的两小时，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走进电梯，将一张黑卡插入轿厢中特制的卡槽。
“爱娃，这里就交给你了！”他说。
“如果有人闯入了这里，请不要犹豫，立刻唤醒攻击模式！”
电梯门合上，爱娃像哭又像笑。
电梯载着郑殿奇高速上升，钢索因摩擦和过热，燃烧起璀璨的火花。
幽深的电梯井中，顿时下起瓢泼的金色暴雨，疑似银河落九天。
三千米高度，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当郑殿奇走出电梯，踏上英灵殿一楼大厅坚实的地板，门外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都亮着黄金瞳，仿佛数千盏汽灯同时在燃烧。空气中，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等等元素在躁动。
郑殿奇拔出长刀，无声的向外走去，出门的时候他回望了一眼英灵殿。
他突然有种错觉！
身后仿佛有无数人在嘶吼。
他猛然转身，双脚踏出英灵殿的大门。平地一声惊雷，浩瀚的雷电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