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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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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因为51章之前漏发了,所以把它补上了,后边的章节都挪了一遍~要看更新请跳转51章!

    刚下飞机,周以寒一开机,众多消息涌出,郑博宇说让他回电话。坐上出租车,他拨通郑博宇的号码,那边人没说话,先传出两声狗叫。

    “以寒,你的东西和派克都在我们家,要不我们帮你养着吧,等你有空再接它。”郑博宇简要总结道,“小遥还联系我们,说要开股东大会,把股权还给你。”

    事出突然,他和安筠都很诧异,他关切道:“你俩咋了?”

    安全带勒在他胸口,周以寒快喘不过气,懊悔如灭顶的浪潮将他淹没。他拽了拽安全带,对郑博宇说:“我的错,回北京再说。”

    他的疑心伤害了步之遥,为一个吻,他嫉妒到近似疯魔,竟然忘记她经受的痛苦,犯下不可被原谅、被饶恕的罪过。

    “行,那我们去遛狗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嘱托过周以寒,郑博宇结束通话。

    打车到墓园,周以寒顺路买了些东西,他把它们摆到墓前。待香燃尽,他走出墓园,坐车回机场,乘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北京。

    太晚了,步之遥已在全平台将他拉黑取关,他踌躇着,联系她的秘书和助理。

    “周先生,我们不会在休息日打扰步总的。”步之遥交代过秘书和助理,她们只按她给的话术来回应,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言语。

    通讯录里,夏初柔也拉黑了他,周以寒试着打给顾斯菀,电话通了:“你好,我是周以寒。”

    早上,步之遥在电话里和顾斯菀说出前情,虽是轻描淡写的表述,顾斯菀仍猜到个大概,她话音里满含怒意,质问周以寒:“你自己搞出的破事,在休息日来打扰我,不觉得很失礼吗?”

    “抱歉在休息日打扰你,但我……”步之遥亲近的朋友里,周以寒打过电话,顾斯菀是唯一一个没拉黑他的。

    “懒得出去,你来我家吧,有的事电话说效率太低。”顾斯菀说完地址,挂断电话。

    休息日,车不多,新房又和顾家在同个别墅区,周以寒将车开到顾家大门外,停好车,有人来为他放行。

    正值阴天,园丁在院子里修剪草坪,他路过,余光却觉园丁的面容有几分熟悉。

    那年创业刚有起色,母亲突发重病,周以寒回老家带母亲去做检查,确诊后,医生建议他们去大城市,为他推荐了相关领域的专家。

    北京的医院,每天有全国各地的病人来求医就诊,他挂了普通号去问医生,医生说他母亲病症过于复杂,由他们手术会有极大的风险,也建议他找本市的专家咨询。

    专家号更是一号难求,他跑遍了三甲医院,排号抢号都抢不到,朋友们的人脉有限,也爱莫能助。他拿钱去找号贩子,却并不顺利,在号贩子那迟疑一秒,号就被出更高价的患者家属买走。

    最后绝望之际,周以寒又到他去过的私立医院,蹲守线上抢号,顺便再碰碰运气等号贩子。他够幸运,总算遇上肯出号给他的,买到专家号带母亲就诊入院。

    那段经历一直被他记着,包括医护人员的名字长相,以及卖专家号的号贩子。

    周以寒站定,盯着园丁细看。若非意外因素,一个成年人的身形和相貌,通常不会变化太大,顾斯菀家的园丁分明是——

    是卖给他号的号贩子。

    号贩子眼里都是生意,是医疗体系畸形的产物,但周以寒对那名号贩子仍抱有感激,只因他买到了专家号,能带母亲去看病。

    然而,他感激错了人,曾救他于水火的,偏偏被他的疑心病伤害至此。

    拖着虚浮的步伐,周以寒浑浑噩噩进入顾家,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毯上,眼前现出层叠的虚影,膝盖无意识打颤。

    他有预感,顾斯菀要对他说的,比他所得来的见闻,更能戳破他的虚伪与狭隘。

    心绪纷乱,尽管有管家指明位置,周以寒依旧迷失在偌大的顾宅。他腿似灌了铅,恍惚间,不知该去何处,只好向帮佣求助。

    书房里,顾斯菀合上书,施舍给周以寒一点傲慢的眼白,分量极为吝啬:“你们这种人,不是人穷志短,就是心比天高。可惜你没被项逾泽找人打死,不然一死死俩,永绝后患。”

    简短表达过不满,她转入主题:“怎么,你明白什么了?”

    “你家的园丁是……”周以寒喉咙发哽,说句完整的话都成奢望,“是卖给我号的那个人。”

    她只站步之遥,一想起周以寒毫无同理心的指责,顾斯菀强压怒火,维持她讲话的条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遥遥的家人都去世了,你代入她好好想想,她可能拿你妈忌日当理由吗?”

    “你还敢怀疑她,你有人性吗废物大专男?她跟前男友接个吻你就破防了,你算老几啊敢跟她甩脸子?”顾斯菀懂步之遥,即便哪天与周以寒复合,步之遥也绝对不会搞清算,向他打听她说过什么。

    茫然站在书房,周以寒耳边重重轰鸣。是他被嫉妒冲昏头脑,他和步之遥都承受过失去至亲的痛苦,他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反在她心上插上凶狠的一刀。

    “有次她去我家医院,远远瞧见你在,听病人家属说,你跑了好几家医院,想给你妈挂专家号都没挂到,她来找我帮忙,我们联手做了场戏,托园丁装成号贩子把号卖你——我家医院早八百年没号贩子了。”顾斯菀将步之遥要她保密的娓娓道来。

    看周以寒红了眼眶,顾斯菀并无揭露真相的快意,对他的反感反而占上风:“按理说当时你们分手好几年了,她不需要管你的事,但她说你妈特别关心她,总给她打电话开解她,还寄过好多吃的用的,她很感动,心怀感恩,想帮一帮你的忙。

    其实,你买专家号的钱,都从医药费里扣掉了,你没花一分钱就挂到专家号,遥遥是你的大恩人,你该给她、给你妈磕头道谢,她们为你付出多少,你心里有数。”

    真正深情的从来不是他周以寒,是步之遥,他辜负了她绵长的深情。名为悲伤的物质入侵了一只蚌,蚌慢慢消化了它,将苦痛化为饱满圆润的珍珠。她是那只蚌,而当她想向他敞开内心,他却后退一步,令她收起那份柔软,愈加紧闭。

    “她,”一整天没喝水,他嗓子都已干哑,“她现在在哪?”

    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不掩饰的心碎与绝望,顾斯菀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她的叹息微不可闻,答道:“不知道,她没告诉我们。”

    见周以寒还愣愣站着,她又道:“你爱信不信,我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周以寒离开顾家,一路怅然。

    心被侵蚀出大片的空洞,他打火发动车子,开往步之遥的每个住处。最先去的地方,许是监控拍下他来,管家很快出了门。

    管家的态度,程式化的客套与疏远:“周先生,步小姐不想见你,请回吧。”

    “她还说什么了?”周以寒试图从中寻得线索,关于步之遥要去或去了哪里。

    “没了。”管家好心提供个人意见,“项先生经常被保镖强行带走,我不希望周先生你效仿他的行为。”

    周以寒默然。

    他等在外面,下午、傍晚再到太阳落山。夜幕笼罩下,虫鸣四起,它们已窥见快要消逝的命运,竭力发出夏季尾巴上的残响。

    手机铃声打破交响曲,他接起,是郑博宇:“以寒,你没吃饭吧?来我家吃啊,我俩等着你呢。”

    “我在家,刚吃完。”他扯了谎。

    “别骗人了,蛐蛐叫得比你肚子都响。”郑博宇拆穿周以寒的谎言,他有些急,问道,“你搁哪呢?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我能开。”周以寒打开车门。

    到郑博宇安筠两口子的家,没等他换鞋,派克扑上来迎,他拍了拍它的头,问郑博宇:“博宇,我的东西呢?”

    察觉到周以寒的敷衍,派克缩回前爪退到稍远处,无精打采趴着,而他丝毫没理会,麻木地向客厅的箱子处走去。

    “筠筠,你先吃饭吧,我帮他搬箱子。”猜阵线会拉长,郑博宇让安筠去吃饭,自己递剪刀给周以寒,“你要拆吗?他们按重量摆的。”

    好友目光游离,像极了几年前那次失恋,丢了魂一般。郑博宇没说,他们夫妻俩起床后就被电话消息轰炸,有媒体有熟人,问他们步之遥为什么全平台取关周以寒,有无一手情报透露。

    然后大门门铃响了,保姆说步之遥派人来送还东西,他们收拾过,安顿好派克带它散步,在网上刷到各种揣测。

    “嗯。”周以寒搬下最上面的箱子,很大也很轻。

    “博宇,你记得那个号贩子吗?卖专家号的。”他鼻音浓重到他自己都嫌弃。

    “记得。”郑博宇搬来凳子给周以寒坐,“咋,他被抓了上新闻了?”

    在周以寒母亲病重期间,医护人员尽了最大努力延长她的生命,周以寒想送些礼物表达谢意,见他们不收,就又弄了条好烟,想送号贩子。

    他劝周以寒,一个高价卖专家号的,不至于搭上条烟感谢,奈何周以寒太倔,后来很长时间没找着人,才作罢。

    “是遥遥找人假扮的,为了把专家号给我。我一分钱没花,拿到了全国最好专家的号。”周以寒的笑容苦涩至极,他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涌出,“我一直,一直都感激错了人,居然还质疑她对我的心意。”

    他划开胶带,箱子里装着若干只星黛露,他送步之遥的礼物,她一只不落都打包好,原样奉还给他。

    最早的那只也在,它脖子上系了根丝带,穿着那枚内圈刻字的戒指。它陪了她六年,归宿是被退还,以他最不想要的形式,代表他等于它,和它一同退出她的生命。

    眼泪落在纸箱上,晕开深色的圆圈,周以寒拿着星黛露,泪水打湿它软茸的毛,它在笑,他的这颗心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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