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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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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弟弟过世后,步之遥人生的五月就此灰暗,今年唯一能打破阴霾的,是项德辉突发中风的消息。

    早上开饭前,她帮着摆好早餐,坐下看报纸,头版头条上,《沈霜深夜现身医院,icu外苦等不离不弃》的标题映入眼帘。

    真晦气,她眉头不自觉拧紧。

    刚倒好甜豆浆,见步之遥的异样,周以寒问:“不喜欢油墨的味吗?我拿外边去吹吹。”

    “项德辉都差点马上风了,还是在别人床上,她去陪护纯属贱得慌。”步之遥喝了口豆浆暖暖胃,又道,“要我是她,我就趁他昏迷搞搞事儿。”

    “对她,你尊重理解就行了。”周以寒的评判很含蓄。

    “这样的好事,我得好好讲给我爸妈听。”步之遥深呼吸,晦气一扫而空,她笑笑,“吃饭吧。”

    各方来搅浑水,项德辉险些马上风的丑闻,迅速传遍各大平台。自家app上,步之遥贴心地安排热搜第一,免费宣传。

    离她家人的忌日还有一周,睡前,周以寒将步之遥搂进怀中,哄道:“遥遥,我只希望你心情好。”

    “我会的。”步之遥闭眼,准备靠冥想助眠。

    “明天晚上博宇约我喝酒,在他家。”周以寒向步之遥报备日常活动,“我早点回来。”

    他总是把他的安排事无巨细说给她听,但步之遥对周以寒足够信任,她眼睛轻眨,抽离冥想状态:“你不用向我报备的。”

    沉默降临,寂静的空气里,周以寒抚弄着步之遥的长发,轻声说:“我习惯了。”

    “反正你又不可能背叛我。”有绝对的自信,步之遥无所谓周以寒的动向,“你想和谁去哪、想做什么,都不需要说。”

    对比以前和现在,有件事她有必要说明白,她对他说:“以前要你报备,是因为我缺乏安全感,而且你的交际圈和公司质量太差,都有问题,应酬聚会之类的,很容易学坏。”

    她提到聚会,令周以寒后怕的经历浮现,他手上放慢,手掌垫在步之遥后脑勺:“那次同学聚会,幸好我们没去,我担心,他们的言行会让你不舒服。”

    那群人的素质,八成会拿她开下三路的玩笑,如今周以寒早与他们划清界限,步之遥可以说很轻松,再无顾虑。

    她逼近问他:“你真的在庆幸吗?”

    “真的。他们提你我会生气,他们看你我也会。”周以寒不敢想,如果他们去了同学聚会,那些人要灌步之遥的酒,他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来。

    他换个姿势将她护住:“我想带你认识我所有的朋友,但那天我想藏着你,不给任何人看。”

    被戳中舒适区,步之遥嘴角微扬,她眯起眼睛,十足的受用,转而捏住周以寒耳垂逗他:“我看你就是想跟我做。”

    “遥遥,我一开始是真想去。”周以寒话间的机锋尽数消失,他笨拙地交代心路历程,“然后我觉得,让你去见陌生人,他们抽烟喝酒的,还爱吹牛,你会反感。后来在家气氛很好,我就……”

    “遥遥,错都在我。”他仔细斟酌语句,才道,“我当时没能力给你终身幸福,还跟你……”

    又来了,步之遥脑内自动出现一堆“又”字,它们自由结合排序,组成又双叒叕。她简单粗暴打断周以寒的自责:“别自责了,你很厉害,我挺爽的。”

    眼尖瞄到他脸和脖子染上大片的红,她正色道:“我没后悔过,遵从本心,也享受到了,虽然隔音差了点。”

    “没事,我家够大。”周以寒适时邀约道,“改天带你回家。”

    他有栋别墅在装修,步之遥问:“是那套别墅吗?”

    “是大平层,别墅下个月完工,得放一放味。”周以寒的计划里,流程在有序进行,他哄着快要睡着的步之遥,拍拍她背,“睡吧,内衣我会记着带的。”

    熟睡的她,呼吸声都变均匀,他自顾自说道:“不知道下周你能不能让我陪你。”

    “你猜。”步之遥睁眼,神色清明未见倦怠。

    “谁叫你喜欢趁我睡了说话的。”迎上周以寒的错愕,她反问他,“我不装睡,怎么听你念叨?”

    “输给你了。”周以寒无奈道。

    这天天气晴好,下车后,步之遥到墓园的洗手间洗了把脸,到达家族墓地时,正听保镖们在请走一位来客:“步小姐不希望你来这,这话听得多了,也麻烦项先生长长记性。”

    她指派任务时,他们问是哪位项先生,步之遥说都。来人是项逾泽,他一身黑衣,捧着大束菊花前来,在她厌恶滤镜的加成下,从头虚伪到脚。

    余光扫了下项逾泽,步之遥接道:“除非你死了埋土里,我说不定能多陪你聊聊。”

    她留给项逾泽不留情面的白眼,揶揄道:“你不在icu外陪你妈,来我们家地盘作秀,真是大孝子。”

    当初项逾泽能狠心断绝与步之遥的来往,一是他自身太软弱,为长久的利益舍弃青梅竹马的情分,二是父母施压逼迫,他没主见,盲目听从了他们的意思。每年都被保镖们拦下,今年他依然没机会向她父母表达歉意,项逾泽又碰了壁。

    温暖的春日里,他却渐觉冷意。这几年来,私生子与他抢夺父亲宠爱,家里形势大不如前,父亲病重入院抢救,几乎没一件好事,大概是他昔日没良心缺了大德,遭了现世报,让他家庭支离破碎。

    他嘴唇翕动着,想讲出他积累的如山的愧疚,却被步之遥的保镖们架走,半分钟都没给他留。

    送走项逾泽,步之遥走进家族墓地,她在两座墓前摆上菊花、水果和糕点,点燃香插在小香炉里,徐徐清风吹走青烟。她对至亲离世的悲痛,和对不公命运的怨恨,随时间的流逝渐渐化为平静,学会看开、释然。

    讲述了这一个月来的新见闻,她对着父母的墓三鞠躬,转身离去,周以寒跟在她身旁,静默相陪。

    地上摆的菊花中,有两束系了彩绳,彩绳编得略粗糙,似是匆忙编成再送来。步之遥一看便知,它们出自项鸣泽之手,他赶早来过。

    上了车,周以寒才问步之遥:“他一大早就来献花,再赶回医院吗?”

    他没提是谁,他们都知道。

    “都这时候了,他还装什么,本来就没父子之情。”步之遥揭露些对她来说不算秘闻的秘闻,“封建中年男人的思维嘛,项德辉把项逾泽当成嫡出的,项鸣泽当成庶出的,为公司发展,让庶出的来管理,但还不甘心这种局面,就把肥缺给了嫡出的,让他‘快乐成长’。”

    “你是说,他在忙争权,没空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周以寒总结道。

    他眉宇间有浅淡的忧虑,步之遥伸手去抚周以寒的眉心,想散掉这片涟漪:“在想什么?”

    看步之遥情绪平缓,周以寒心下宽慰——前提是他没联想到项逾泽。不想隐瞒她,他坦诚道:“我在想,你那么优秀,项逾泽那么无能,他到底哪点好,才让你能去喜欢。”

    周以寒坦诚相问,步之遥很吃他的有话直说,她回答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围的人都看好我和他,无形中就影响了我的认知。”

    她嘟起嘴歪头看他,眼带笑意:“你没青梅,你不懂。”

    “我只想懂你。”周以寒戳戳步之遥的脸蛋,“遥遥没竹马了,那我来当吧。”

    思索起周以寒和竹马身份的适配性,步之遥竖起食指左右晃晃,认真否定他的提议:“你一直是我稳重可靠的哥哥,竹马这个词已经被项逾泽糟蹋了,我不稀罕。”

    “那他们演过吗。”周以寒控制不住地问出萦绕已久的疑问,他心跳如擂鼓,等步之遥给他答案,“竹马的角色或者我的角色,他们演过吗。”

    “没演过。”步之遥的回答果断又确切,“你只能由我欺负,我只欺负你一个。”

    每任男朋友都和她有专属的剧本人设,诸如冰山学霸x叛逆太妹,双强办公室恋情,浪漫艺术家x理性商界精英,年下小狼狗x天使资助人等等,而纯情木讷新职员x小妖精总裁,是步之遥最喜欢和周以寒扮演的。

    他们该死的合拍,他该纯情的时候,直视她脸都会通红,被撩到失控的时候,发起狠来也毫不含糊。

    “最近网上特别流行纯欲风,相当于清纯性感兼具。”步之遥将手贴在周以寒心口,直勾勾盯着他,“他们见识短,你才是纯欲天花板。”

    “不呆板,有情调,但不是很不正经的风格,对吗?”周以寒试图用大众化的形容词来描述。

    “对啊,你变了,肯放开自己了。”步之遥眼眸微眯,陷入回忆里,“刚见你那阵,我在怀疑,世界上真有这么内向、这么能憋的男人吗,真不怕憋坏了吗?我喜欢恋人主动,我就故意激你,想你能外放一些,不然我单方面主动,很累的。”

    “我争取挂在天花板上。”揽着步之遥,周以寒亲亲她脸,温声道,“你看我看久了,就看不上天花板以下的了。”

    这次是真困,步之遥倚在周以寒肩膀,打了个哈欠:“下次别在我‘睡着’之后说小秘密了,我装睡更累的。”

    同样地,她也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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