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道理呢,不是全然没有。
可也得看是什么事儿啊!
平日里全家紧着秀才哥吃穿用度,我一个屁都没多放过。
就是现在让我把卧房腾给他,我去睡茅棚柴房,我都二话不说卷铺盖照做。
然后半夜去和我楼哥抵足而眠积累感情。
当然,后面这句我是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
然而绿儿姐这事儿,显然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甚至是老实人能接受的范围啊!
我绷着脸,看着地,一直没“说话”。
劝我的主力是我娘,她一直在给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秀才哥偶尔说两句,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给我下套儿,暗示如果我不答应就是不忠不义不孝、损人不利己的蠢货。
我爹则虎着脸瞪我,迟迟没开口,不知是在蓄力还是不屑于和个不听他们摆布的哑巴多说一句话。
无所谓,反正我最后就是一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眼见我油盐不进,我爹终于读完条了,重重一拍桌,冷不丁把我娘和秀才哥都吓得浑身一弹。
事实上,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会突然暴起,也难免被吓了一跳。
讨厌这种试图用武力恐吓别人的家伙。
他开口就骂我:“给脸不要脸!”
我的天爷啊!你自己看看你给我脸了吗?!
“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喝道,“你要是坏事儿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门再别回来,老子就当少生了一个!”
是你生的吗你就少生一个,多新鲜啊。
我娘急忙唱白脸:“哎呀,好好儿说,雁儿只是一时置气,马上就想开了。”
对不起,雁儿估计到猴年马月都想不开。
话到那份儿上,不管他是吓唬我,还是发自真心,都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我快刀斩乱麻,打着手势告诉他们:既然如此,我选净身出户。
我娘急了:“雁——”
秀才哥伸手制止她继续说,皱眉看着我道:“你想清楚了。”
我说:想清楚了。
他深深呼吸,给看起来要发狂的爹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暂且压抑怒气,黑着脸瞅我。
秀才哥忽的舒展眉头笑了笑,道:“爹,娘,时候不早了,别在睡前积气。你们去歇吧,我和二弟单独聊聊。”
我爹闻言,二话不说起身走了。
我娘犹豫了下,看一眼我哥,深深地看一眼我,语重心长道:“雁儿,要懂事儿,多想想这个家,不要自私。”
说完,她跟着我爹走了。
秀才哥温和地对我道:“回我屋去说。”
我还没出户呢就你屋了……去金三角吧,那里都是你的。
进了卧房,我刚在炕沿上坐下,秀才哥一句话差点儿把我惊跳起来。
他轻声道:“爹和娘还不知道你和那个怪物的事儿。”
“……”
我及时稳住自己,强作镇定看着他。
他拉开书桌前他的椅子,坐进去,上下打量我一阵,表情颇为微妙。
半晌,他缓缓道:“你是我二弟,血浓于水,我岂会害你。我早撞见了你和那怪物,却从未告诉爹娘,否则有你好受的。如今实在无计可施,才叫你帮这忙。我定将此情牢记心中,将来步入仕途青云直上,少不了你的好,必叫你过得比胡县令还安逸。何况也可借此遮掩你与那怪物之事,岂不两全其美?你并不亏。”
胡县令是他未来岳丈。
说起来,我和楼起笙交好跟眼下这破事儿有毛关系啊?
他可真是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不愧是官员预备役,还没上任就有职业病了。
我问他:你和胡小姐两情相悦,都已经结亲了,怎么还会对绿儿姐……
他叹气道:“男女之事你如何知晓。”
我肯定比你知道得多。我看过a/v,你看过吗?肯定没吧。
我在心里猛翻白眼,面上只说:反正你做得不对。
他受不得这指责,冷笑道:“至少是男儿本色,总比兔爷儿强。”
这什么歪理啊……而且干嘛扯到兔爷儿?
我只当他是在没话找话,便略过那话,专注主题: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事。
他怒了,皱起眉头:“非逼我是吧?”
我说:我没逼你,又不是我让你脚踩两条船。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别的事儿我帮你,这事儿恕难从命!
他图穷匕见:“既如此,我便将你和那怪物之事抖落出去!”
我也怒了,手语打得飞快:你不讲武德啊!
“不知你在比划什么。”他冷冷道,“总之要么两全其美,要么玉石俱焚!”
神经病啊你!莫名其妙要跟我玉石俱焚,我干啥了啊?
真是神仙也有火!
我说:随便你!
然后脱鞋上床,扯被子躺平盖被子。
睡觉!
最讨厌被威胁( 艹皿艹)凸
至于他会不会真的去跟我爹娘说我和楼起笙在来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嘴长他脸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非要说就去说吧!省得以后动不动就拿这事儿威胁我。
再者说,就算我这回顶着绿帽娶了绿儿姐,当了便宜爹,搞不好他和绿儿姐还藕断丝连,以后我二侄子/女还挂靠在我名下。
真他大爷的想想都扭曲变态。
何况,楼起笙好像挺想跟我公开做朋友的。
我楼哥亚森坦荡,受不了偷偷摸摸!
那不如顺其自然,就由秀才哥公开算了,我还省了事儿呢。
秀才哥还以为我会怕……
我确实是挺怕。
怕我爹发疯,搞不好会狠狠揍我。
但从我决定攻略楼起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存在这个风险。
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我这么给自己打着气,忽的怀念起现代的手机来。
要是有手机,我就可以给楼起笙发消息吐槽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我还要去论坛发帖发疯。
唉,都是白说。
我胡思乱想着,渐渐地困了,直到睡着。
……
翌日清晨,我是被人活活拽醒的。
当我睁开眼,人已经被我爹薅着脖领子从炕上拖到了地上,还没缓过神来,我爹一脚踹到了我身上。
我:“……”
谢谢,我彻底醒了。
但醒不醒的没什么意义,或者说,还不如不醒,就不用清醒着被胖揍一顿。
我爹揍我归揍我,没出什么声儿,可能是怕被别人家听到。
我娘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拦劝他的声音特意压得很低。
我不是傻子,挨打肯定知道躲,无奈是个弱鸡,躲不开,被我爹这五大三粗种了一辈子地的壮年阳刚男牢牢地摁着打。
只能缩成一团,抱着头,贴着炕底,尽可能地减缓血条降速。
高情商:我有成熟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
低情商:上辈子成天挨打。
终于,他停手了,喘着粗气儿,狠狠地朝我啐了一口,转身出去了。
我继续抱着头,直到我娘轻轻拍拍我,说我爹出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门口,然后看我娘。
秀才哥这个奇葩不在,可能是还没彻底不要脸,也可能是怕我忍无可忍发疯挥拳向相对弱者。
在这个家里,假如以我为战力单位,我爹相当于5我,我娘差不多2我,秀才哥1我,我妹暂且不明。
我娘扶着我坐到炕上,几度欲言又止。
要不这样,实在难以启齿咱就别启了,反正肯定是我不爱听的。
半晌,她终于开口了:“你……唉!”
又闭麦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我。
倒是给我拿个药啊娘……
想起来了,我家好像没有。
古代乡下普通农户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快死了,就先靠自愈吧。
我还是等会儿去找我楼哥吧,他肯定啥都有。
再不济,他房子后头有几块药圃呢,现摘都行。
我和我娘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她终于组织好语言了,先是重重一巴掌拍在我的胳膊上,给我本就受创的身体雪上加霜,然后哀声道:“我怎么生了个兔儿爷!”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孩子生下来是兔儿爷还是王八,你又没法儿控制,想开就……嗯?
什么?
what?
纳尼?
谁?
难道……秀才哥不但脚踩两条船,他还是个骗婚gay????
那揍我干嘛?这也要算在我头上???会不会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