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柏草
林舒语塞:“内个”
那天晚上找柏黛喝酒,谁知道一不小心喝多了呢?
况且,他不就是醉的不清醒的时候,觉得好玩儿就拿着胭脂在她脸上涂涂画画,而后同房间留宿了一晚吗?
他俩青梅竹马,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虽然但是第二天一早相拥而眠的那场面确实是有些难以描述
以至于他衣服没穿、鞋也忘拿了就跑了
害她被手下们误会。
他又不是故意的!
太过震惊,有什么办法嘛
这都过了小半年了每次见到他就又骂又挠
略,小气鬼。
林舒明显不知脸皮为何物,但行动十分诚实的显示着心虚。
他闪身避过奔来的柏黛,抄起石万就跑。
“呆呆再见!!”
“你才是呆呆!这个瓜子脑袋不光又扁又窄!脑仁儿怎么就这么一点儿大!¥&”
林舒回头,看了一眼原地跳脚的炸了毛的柏黛,头皮隐隐作痛。
还是等她气消的差不多了再去认罪
柏黛看着林舒消失的地方,气呼呼的接过手下给的水,润了润嗓子。
林舒这个家伙也就算了,就连柏草那个乖孩子也开始叛逆了。
离家出走不说,还他娘的说什么要去当土匪?
和她一起做点帮扶弱小的人事不好吗???
总之,账都给她翻倍往后算。
一个二个都别想跑!
凫江附近,临重城外,一条地势较险的无人官道。
正在路边人高的草丛蹲过路富商的柏草背后一凉,冷汗说掉就往下掉。
他揪秃了眼前的小片杂草,心里直道要遭,他好像已经半月没给他的暴躁姐姐送信了。
不行,今天不干了,赶忙回去送信才是要紧事!
柏草突然站起来,周围其他埋伏着的人不解的也跟着站起来:
“二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的天,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会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一句‘柏草病倒了’,人群开始骚动。
一个二个都想着往柏草那边看看,万一能帮上忙最好不过了。
要是柏草病倒了,他们都不敢想以后要怎么办。
“我身体没事。”柏草面对着众人的关心,心底柔软。
看着他们,他越发觉得当初离开家是再正确不过的事。
这些人,大都是迫不得已无家可归的流民。
曾经也是有家庭,有田有地,能做些杂事养家糊口。现在被逼的成了匪寇,骨子里也是个存着良善的人,从没做过杀人的恶事。
所以他后来才会决定留在这里,尝试发挥自己的价值。
虽然不过两月有余,寨中也有很多人识起了字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都能回到常人的生活。
“兄弟们,我有些事情得办,先回去了。你们都记着按着点儿回去,山中晚上危险。”
柏草干净利落的拍了拍屁股,回应了一句,急急的拨开人群就想往寨子的方向而去。
虽然不知道二当家的要干嘛,但既然他身体无恙,众人便纷纷乖巧道别。
这二当家的虽然才来不久,他们也不知道来历。
不过他们都知道二当家的是个厉害人物,毕竟会认字、会读书又懂草药。
大当家的上次生了那场重病,差点人没了。
正是路过游学的二当家给救回来的。
后来寨子里好多兄弟都被他医治过,之后基本所有人对二当家也变得尊敬的不得了。
“驾,驾!”
突然,不远处,车轱辘的声音和急急的马蹄声出现了。
柏草一咬牙,往地上一蹲,想着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也不碍事。
总归这情况他要是走出去,容易打草惊蛇。
所有人也都反应过来,屏息以待。
其实路中的陷阱早已做好,他们只用等待马车迫停。
果然,在一阵混乱中,车夫惊恐的牵制住了马儿,停下了马车。
众人当即跳出,不多时便兴高采烈的打晕了车夫。
不少人惊喜的围着从马车上搜下来的箱子。
那箱子实在是又大又沉,一条不明显的缝隙里好像还透着黄灿灿的光亮。
一直呆在人群的最后面柏草皱着眉,直觉有些奇怪。
方才这么大一阵动静,怎么车内是一点动响也无?
!
不好!
“跑!快跑!”柏草暗骂一声,当即扯着手边的人就跑。
人群中小部分的,柏草是说跑就跑,头也不回。
大部分的却是一半留在原地,置若罔闻,反而是激动的尝试开箱。
“快跑啊,后面有很多人来了!”柏草咬牙,倒回去尝试着把围着箱子的人群扒拉开。
结果下一秒,他被一手肘,无情击倒在地。
“我们现在就要把它们瓜分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骗我们走,然后自己倒回来先分上一杯羹。”
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话,但是在场无人反驳,全是沉默。
柏草咬着牙。
满脸都是无法藏住的震惊、失望和无措。
被擦破的手臂很痛,但是更痛的是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打碎了——那些天真的想法。
为什么?
这是个陷阱啊,他已经听见了后面随着的车队的声音了
柏草仰着头,他恍然发现自己明白了原因。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唯余萦绕不散的贪婪。
算了,他们不走,他走。
柏草自己爬起来,走向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朝向哪里的方向。
一开始,无人阻拦,但突然间一小队飞快的轻骑显现身影。
留下来的土匪们都慌了,朝着柏草异口同声:“不,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
柏草头也不回,讥讽的笑了。
“抓住他!他脑子好使,我们就算被抓了也想得出办法!”
其中一个人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于是所有人飞速跑去按住了柏草。
一股寒意往柏草心里钻,他心中最后一丝温热的怜悯也被消耗殆尽了。
不过出乎土匪们的意料。
柏草只是轻微的反抗一下便没有再动。
不光如此,还开始边哭哭唧唧的,边往地上坚硬的砂石和路边的泥草蹭。
还把杂七杂八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东西,往头发和身上各处倒。
众人张口结舌。
眼睁睁看着不过七八秒,一个俊俏小公子成了惨兮兮的人质。
骑兵们抓住了所有人,但唯独将柏草单的独放在一边。
骑兵队头领,更是贴心的送了几张手帕和一些水
——他公子小姐看的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位看起来惨不忍睹的,定是富贵人家从小仔细养着的。
看看,啧,这不知道是在山匪手下受了多少苦。
现在还被山匪污蔑,说是什么山匪的头头??
啊呸!信他们个鬼。
说话颠三倒四,连个串词都没搞好。
耳畔传来一声密语,骑兵头领怜悯倒霉蛋儿的面色一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下柏草:
“请跟我来吧。”
柏草察觉不对,但是保持着一副唯唯诺诺,颤颤巍巍的模样跟了去。
这一走就走到了队伍末位。
柏草这才知道,后面有辆华贵的马车。
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一位淡雅如兰的女子抱着书缓步走下,走到了柏草面前。
此人正是打算前往凫江的李琴琴。
柏草直觉李琴琴不是个好糊弄的,干脆主动出击,抢走了她开口的机会。
他转身猛的抱住骑兵头领的大腿,哇哇大哭:
“呜呜呜!我呜呜呜我什么也没了”
李琴琴皱了皱眉,从柏草的身上突然看到了上一世无家可归的自己。
她沉默了很久。
察觉到柏草的忐忑和迷茫,终是灿烂一笑,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你如果愿意,就和我一起走吧。”
“虽保证不了别的,但我保证你有衣穿有饭吃。”
当年,她所求也不过活着。
如果那时有人向她伸出手,就向现在她向他伸出手一样
柏草呆了。
他只是想摆脱嫌疑顺便坑那些人一把而已啊
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向他伸出了手?
他曾以为自己聪明。
但那些土匪打碎了他的良善,告诉他:你从来都是个傻子。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栽赃、陷害,让他们罪上加罪。明明是第一次做,却好像如鱼得水那般。
迷茫、彷徨、正在忐忑如此陌生的自己,不知道未来何路时,预视着自己缓缓下沉海底的时候。
她伸出了手,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