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撕心裂肺

    白婉瑜的小姨叫林雪，虽然她和林叶长得很像，甚至于说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但她和小姨并不熟，而且从小见到小姨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用妈妈的话说，外婆和小姨都嫌弃自己丢人，所以很少和她们家来往。

    林雪除了告诉白婉瑜林叶已经到了乳腺癌晚期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即使林雪不说白婉瑜也能猜测到妈妈病情的严重性，否则也不会正上着晚自习就将自己叫回来。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白婉瑜这个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她的脑海里此刻全都是母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场景，心如刀绞。

    汽车仿佛以龟速在行驶，白婉瑜此刻归心似箭，妈妈为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自己的人生还未来得及见到曙光母亲便要香消玉殒了，想想都让人心疼。

    她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树木和建筑，像极了母亲正在悄悄消逝的生命，她想抓住母亲生命的尾巴，却发现怎么都抓不住。

    不知何时车子终于开到了医院楼下，林雪冷着脸说，“你妈妈在1605，上去看看吧！”说完头也不抬继续待在车里玩手机，并没有想同白婉瑜一起上去的意思。

    白婉瑜下车后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室里坐着的林雪，嘴巴刚想张开说些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小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人家愿不愿意去是人家的选择，自己又岂能多说什么？

    于是白婉瑜给林雪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上楼了。医院里人很多，光是等个电梯就等了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尽管有两个电梯，可由于人多，电梯基本上每一层都会停，而且有的楼层停的时间还很长。白婉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梯按钮旁边的电子显示屏，心急如焚。

    终于电梯来了，一下子走出来十多个人，有坐着轮椅的老大爷，有推着行李车的护士，有医生，有或年轻或年长的家属，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都不尽相同。

    等人都出来之后，白婉瑜快步走进电梯，随即又陆陆续续进来五六个人，白婉瑜此时只祈求电梯不要每层都停，她太想早点见到妈妈了。

    不知何时电梯到达了16层，白婉瑜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来，边挤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借过，谢谢！”她的声音小得如同苍蝇一样，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尽快见到妈妈。

    走出电梯来到走廊里就看到了“护士站”三个大字，白婉瑜走过去问了下妈妈房间的位置说了声“谢谢”便一路小跑过去。

    来到小姨说的1605门口，白婉瑜来不及敲门便冲进去，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妈妈瞬间泪如雨下。

    妈妈已经昏迷了，外婆在旁边伺候着，说是伺候其实倒不如说是陪同，因为白婉瑜发现妈妈此刻脸色有些苍白，手有些发青，她顺手抓起妈妈的手，居然有些冰凉，再看看妈妈盖的被子，感觉不应该，被子不薄，而且此时正值五月份，不冷不热的天气，妈妈的手怎会如此冰凉？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尿床时被妈妈掀起被子查看的场景，那个时候因为尿湿床又不敢说，只好生生忍着，而被尿液打湿的地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冰凉，如果一不小心碰到，就会感觉冰凉刺骨，妈妈那个时候通常是以白婉瑜的睡姿来判断她有没有尿床。

    思绪飞快地在脑海中旋转，白婉瑜像小时候母亲检查自己是否尿床一样突然掀开了母亲的被子，只不过她的动作很轻柔，怕妈妈受凉，她只是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却发现妈妈整个身子底下的尿垫都是湿漉漉的，屁股和大腿都已经泡得发白，看样子是很久没有换尿垫了。

    此刻白婉瑜甚至有些埋怨外婆的不体贴，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这个样子了，做为妈妈在旁边还照顾不好，还要让女儿遭这个罪，想到这里，白婉瑜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叫外婆过来帮忙给妈妈翻个身，然后又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尿垫给妈妈换上。

    原本白婉瑜想说些埋怨外婆的话，可不等她开口外婆便叨叨开来：“别哭了，有什么用？医生说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让尽快回家……”

    外婆自顾自地叨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白婉瑜脸上的表情。

    “什么叫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白婉瑜斩钉截铁地说。

    白婉瑜懒得跟外婆掰扯，此刻她唯一想到的救命稻草就是爸爸，虽然从小到大她和爸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妈妈此刻奄奄一息，爸爸岂有不管的道理？

    她拿起妈妈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电话响了一阵之后才接通：“喂，爸爸，妈妈病危了，你可以来看看妈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我正在开会”，还没等王暖暖接话电话便被挂断了。

    白婉瑜心里一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不知道爸爸到底是怎样一个狠心的人，连妈妈病危之际都不能来看一看。

    她不禁为妈妈的付出感到不值，妈妈是那样的爱爸爸，知道爸爸有家庭，从不主动联系爸爸，每次都是很被动地等爸爸联系自己，用妈妈的话说，“你爸爸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影响他的仕途。”

    可是妈妈啊，你又何曾为自己着想过？你爱了这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一辈子，可他除了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和灾难还带给你什么？

    每次都是他和老婆吵架的时候才肯想到白婉瑜母女俩，她们家成了他避风的港湾，她们娘俩在爸爸心里也只是可有可无的战利品而已。

    白婉瑜心里这么想着，不禁为妈妈感到不值。虽然林叶是见不得人的“小三”，可林叶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她当初是被白立峰的花言巧语所骗，若不是他说自己是单身林叶又怎肯答应他的追求？

    此刻，白婉瑜恨透了这个世界，薄情的爸爸，无情无义的外婆和小姨子，妈妈曾经也常对自己说外婆和小姨子只有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想到她，其余时间她们几家基本不来往。

    白婉瑜不禁苦笑了一下，刚刚成年的她已经体会到了世事艰辛和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