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肉欢宴
地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主教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两名城防军士兵上来就要把圣耶兰强行带走，但是塞罗迪纳寸步不让，他像一堵山横在众人面前，将圣耶兰护在身后。
圣耶兰就算真的违反了城市法规，但绑架案与她绝无半点关系，城防军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是没资格强行把人带走的，他们现在这么做的底气，至少有一半是教会的那帮老东西给的。
“让开，你要阻碍执法吗？”
塞罗迪纳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护着圣耶兰，他看着士兵的眼睛，对方明显底气不足，端枪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们抓人当然会有证据，殉道者的领袖，你现在与城市公然对抗，恐怕会让很多人以后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啊。”施瓦格漫步至塞罗迪纳跟前，夺过士兵的武器然后将其踹到一边，枪口抵在塞罗迪纳的胸口。
“或许我们的圣耶兰小姐也可以主动站出来承认罪行，那能为大家省去不少麻烦。”
圣耶兰有些不知所措，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确实假冒城市的名义分发了自己私下购买的物资，但这样也是为了缓和城市和感染者的矛盾，让两者关系不至于决裂，属于无奈之举。她在控制消息传播方面做得很小心，确保没有透露消息给城防军。现在的局面一定是教会内部有人走漏风声，有人想让她为失踪案背锅，借机除掉她。
圣耶兰刚想为自己解释，有人先替她发声了：“圣耶兰小姐不是犯人，我有证据。”
出场的人是刚从地底逃出来没多久的贝茜等人，她向城防军展示了在地底下搜集到的证据，其中也包括先前教会高层贪污的罪证。
“你…什么？”施瓦格对贝茜揭示的真相表示无比震惊，要是教会高层们知道这件事的话…
“对不起，小姐，恐怕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了。”施瓦格说罢就拽住了贝茜的手腕，他想要强行摘除贝茜的指令终端。
就在这时，被镇压的人群爆发骚乱，几名士兵手中的武器被打飞。施瓦格刚转过身来想看看怎么回事，一双粗糙的手当即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那双手上满是老茧，那是他这辈子受过苦的全部证明。他用这双手搬运过荒地上的石块，用这双手捧起过工地上的黄沙，他还用这双手送出过一份生日礼物，为那个他一直珍视的女孩亲手戴上过项链……他不后悔，在最后一刻，他的手依然是为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沾上鲜血。
异能弹在老人的身上开了几个洞，但他并没有立刻死去。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加大力道，向恶人亮出了一只老牧兽的獠牙，他要撕咬，他要施暴。
施瓦格被眼前不死的老怪物吓到失禁，求生的本能逼迫他将手枪对准了老人的头颅。
“膨！”
施瓦格跌坐到地上，临死的恐惧深深印刻在他的瞳孔中，老人的血溅了他一身，一只红色的虫子在地上蹦哒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贝茜呆呆看完了整个过程，眼泪卡在眼眶中，言语卡在喉咙里，难以呼吸，难以思考。直到索亚轻轻触碰她那微颤的身躯，直到她的泪水再也堆积不下，直到那迟到十几循的歉意在一瞬间全部迸发，她本就没有必要忍耐。
施瓦格看贝茜竟在为一个刚才差点杀死自己的异变者痛哭，顿时来火了，可这火还没来得及燃起来就被人掐灭了。
“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让你原地消失。”
又有人来搅局，恼羞成怒的施瓦格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体面，当即将枪口对准了来者。
白袍医者眼神冰冷，施瓦格的怒火与之相比显得是如此的无能，其他城防军士兵纷纷上来劝长官放下武器。
“队长，那位是林医生，上面明确说过我们不能动他的！”
“滚蛋！我管他是谁！今天谁来了都不好使！”
“是吗？”林穆冷笑一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便携投影球，一个蓝色的虚拟人影当即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总司令好！”所有城防军当即站正行礼，就连施瓦格都本能地低下了头。
奥斯特扫视过全场，虽然他本人不在场，散发出来的威压却比持械的士兵更胜几分。
“闹剧结束，恩斯特施瓦格，即刻缷任第5区城防军指挥官职务，你将因与教会高层贪污勾结而判决前往第10区服役，具体服刑时间待定。伊塔尔圣耶兰，你身为赎羽教会的大主教，没能及时发现教会内部的腐败行为，现众议院决定对教会内部集体整改，命你在一周内上交重组人员名单，其他处置之后会个体通知。殉道者的领袖，考虑多方因素，城市官方决定对你们在本次行动中的无礼行动全部不予追究，希望殉道者能在日后和城市的合作中表明态度。其他的话，就让她跟你们说吧。”
圣耶兰很惊讶奥斯特先生竟然没有追究她违反城市法规私发物资的责任，而且城市的最高总指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话即代表了城市的意志，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一位穿着白配绿西服的老妇人在一大群城防军士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第5区的外围，绿色的肩章摆明了此人的身份，她就是第5区的管理者—桑格丽特坦利娅女士。
桑格丽特女士看起来只比贝茜高一点，矮矮胖胖的，看起来就是那种会给小朋友带糖吃的和蔼可亲老奶奶，但她可是第5区的管理者，是货真价实的23位移动城市城主之一，同时也是生态园的主人，桑格丽特把一生都奉献给了生态园，很少亲自出面处理事情，而这样一位大人物竟然亲自来到了城市的外围区，看来林穆的面子还不小。
桑格丽特摘掉帽子，随后向着全体感染者深深鞠了一躬：“我在此以第5区管理者的身份，向全体第5区感染者居民致以歉意。”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居民们受宠若惊。随后天空传来巨响，几十架补给无人机赫然出现在外围的天空，它们飞往外围各处的补给点，为感染者们提供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
“很遗憾，我作为第5区的管理者，在我管辖的地区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是我的失职。我很难说这些物资是对各位的补偿，因为我知道很多逝去的生命是我们无论如何弥补不了的。我们作为生者，只能选择带着他人对明天的期望更好地活下去。”桑格丽特走到贝茜身边蹲下身子，将这个可怜的女孩揽进自己的怀中。
“所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不带愧疚地收下这批物资，因为这不是城市对你们的道歉，而是来自自然的馈赠 ，是他人对我们生活的祝福，我们应当对此心怀感激。”
感染者们当中竟有人当场流下了眼泪，所有人闭上眼默默祈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此刻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信徒，他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生活可以变得更好，不需要神的保佑，不需要圣餐的供养，生活本就为人所缔造，奇迹就是人类本身。
包括圣耶兰先前准备的那批，所有的物资都以桑格丽特女士的名义合理发放，没有任何人需要被追究责任，这件事情就此圆满收场。
不过索亚总感觉忘记了什么，话说凶手呢？
正当索亚准备提出这点时，地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所有人没站稳都栽了个跟头。
“桑格丽特大人，我们收到消息，第5区外围出现紧急情况，请您现在立刻跟我们撤离现场。”
贝茜恢复了状态，她刚刚收到队长他们的消息，有很糟糕的东西从地底跑出来了，现在希望他们能立刻组织地上的人群避难，01小队将消息分享给了其他人，桑格丽特女士同意组织撤离。
殉道者们决定留下来协助城防军和01小队战斗，所有人准备就绪，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
昏暗的地底下，沃伦特正独自一人面对着刚刚挣脱束缚的异兽。
沃伦特借助终端一闪一闪的红光仔细辨认着这只被系统命名为“别西卜”的异兽，结果发现…这货不就是超大版的暴食虫嘛！
红棕色的甲壳覆盖全身，三对足，两对眼，一对鞘翅。暴食虫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它们那张占据了三分之二头部体积的大嘴，上下四排密密麻麻的细齿，体积放大几十倍后看更是瘆人，这些绞肉机能够将任何到嘴的生物组织立即嚼成肉末，它们是真的一点都不挑食的清道夫。
很明显“别西卜”并不能够与人类沟通，艾琳多娜刚刚声情并茂地对它讲了那么多它大概一个字都没听懂。它刚刚从束缚中被解放出来，肚子还饿得很，一个人类明显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别西卜向沃伦特张开嘴却并没有扑上来，艾琳多娜之前一直把它关在这里并用新鲜的人类进行供养，它已经习惯了被人喂养，这是在等着沃伦特自己送进嘴里呢。
沃伦特心想趁着这大蠢货还没觉醒出捕食的本能，现在溜掉应该是轻轻松松。不过沃伦特突然注意到，别西卜张开的大嘴里竟然有数不清的寄生虫正在游动，看来这别西卜就是那些寄生虫的母虫，疯子们是在利用它培养寄生虫，那些一文不值的信仰也就这种程度了。
就在这时零伊也赶了过来，8阶暴食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立刻让她拔出了赤霆。
零伊先前被屠夫咬出的伤口依然隐隐透露出血腥味，这血腥味刺激着别西卜的嗅觉和味蕾，让它蠢蠢欲动。
“队长，要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就两个人对付8阶异兽的话…”
别西卜突然朝零伊一个猛扑，不过零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且轻松踩头闪过，她在心中暗自评价：这东西比屠夫还笨拙。
第一次尝试捕食的别西卜第一次碰到了会躲避的食物，带来新鲜感的同时也激起了它的好胜心。
沃伦特心想：完了，零伊激起了它进食的欲望，现在想走没那么简单了。希望它不是那么喜欢金属的味道。
别西卜立刻转身跃跃欲试，准备进行第二波进攻。
奥斯特说过，既然是8阶异兽的话，那解开一层束缚也没问题。零伊拧开了机械臂上的一个旋钮，气势一下子变得与先前判若两人，零伊进入状态，备好架势。
别西卜撅撅屁股，左蹦右跳地向零伊扑了过来，或许它现在还抱着几分玩乐的心情在跟零伊对战，但当它吃下零伊一记直拳后就不会这么想了。零伊原地消失让别西卜扑了个空，转眼间她就出现在别西卜的右侧，一记直拳直接将别西卜的一只眼睛打爆了出来，下一秒她又出现在了别西卜的左侧，赤霆一劈在其身上擦出电火花，让别西卜隔着甲壳都隐隐作痛，零伊撤身前还不忘给别西卜来了个侧踢，将别西卜一脚踹翻了过来。
一回合连续吃了三个瘪，别西卜第一次就碰上了攻击性这么强的猎物，这让它感到十分愤怒，它立即翻过了身，向零伊振翅示威。
它重整旗鼓再度扑了过来，这次速度比之前明显快了许多，不过想咬到零伊还是远远不够。零伊故技重施，再度原地起跳踩上了别西卜的头顶，不过这次踩她多加了点力，别西卜的下巴被她踩进地里，像个犁地的耕土机一样推出去好远，吃到满满一嘴土。
堂堂8阶异兽被零伊当成牧兽崽子耍，别西卜这是把领袖级异兽的脸都快丢光了啊。
满嘴尘土的别西卜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零伊一度以为这家伙是摆了，她也没想到这只8阶异兽竟然会这么菜。不过别西卜突然展开鞘翅，一下子原地起飞，将零伊从背上抖下来后就立刻向其他地方逃走了。
“糟了，沃伦特，立刻追上去。”
沃伦特收到命令立刻展开追击，他也原地起飞追了上去。
“没想到这家伙俩小翅膀扑腾得还挺快，见打不过队长还知道开溜，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嘛！不过…先前被我解决掉的那些混蛋呢？他们怎么不在这里了，是我记错位置了吗？”
沃伦特一路追一路感到奇怪，先前被他们解决掉的那些教徒尸体这一路上一具也看不见了，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地上干净得像是被谁舔过一样……完犊子了。
沃伦特最终在一块被人破坏了的十字架附近追上了别西卜。不过等他追上时，这家伙已经明显比先前大了一圈。别西卜此时正在愉快地大快朵颐，它将屠夫的尸体拖了出来然后一口闷，我那么大一个屠夫呢！沃伦特眼睁睁地看着别西卜的身体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前肢变得更加粗壮，甲壳的颜色进一步加深，甚至还带上了尖刺，牙齿似乎多了一倍！
听到动静的别西卜转过身来注意到了沃伦特，炫耀似的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好牙口。
“我不打扰你了哈，先走一步了哈。”
别西卜把这地底下的尸体全部吃光了，毫不犹豫地开始追击沃伦特，距离迅速缩短。
“完了，现在是追又追不上，逃也逃不过，老爷子设计的推进器真是有点落伍了，回去一定得叫艾特帮我改进升级下。”沃伦特整个逃跑过程嘴就没闲过，这样就能确保别西卜的目标一直放在他身上，也方便零伊赶快找到他。
“队长，我在这儿，快救救我！”沃伦特见到零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大声呼救。
别西卜紧随其后，零伊看见它巨大的身躯也不禁一震。这才几分钟不见，这家伙就已经成长了这么多，如果把整个外围的感染者全部送给它当食物的话，它得长成什么样子？这恐怖的成长属性，放任其不管，说不定甚至能达到大灾厄的级别，必须在这里把它解决掉！
零伊抽刀打算正面格挡，但是她错估了别西卜成长后的体型，刀身长度根本不够。一张巨嘴袭来，零伊只能用手撑住别西卜的上下颚，才避免了被一口吞掉的结局。
零伊徒手挡下了别西卜，这才让沃伦特死里逃生。不过以别西卜的咬合力，零伊必然是撑不了多久的，沃伦特想着自己一定也要做点什么，他拿出自己的双枪在异核与实弹间来回切换，想要试出别西卜身上的弱点，不过进食过的别西卜刀枪不入，常规武器实在没什么用。
零伊撑开别西卜的嘴已经近一分多钟，它现在又开始感到饥饿了，进食的欲望催促它赶紧将嘴边的人类绞碎，可就是怎么都合不上嘴，看来得出点阴招了。
别西卜进行了类似反刍的行为，它将胃里未完全消化的尸体全部吐了出来。一大堆掺杂着它胃液的尸块涌到嘴边，恶臭逼得沃伦特连连后退，可怜零伊直面它的大嘴，被恶心的东西染了一身，迫不得已只能后跳撤开。
不过不仅如此，零伊注意到有几只红色的寄生虫也爬到了自己身上，还试图钻进自己的皮肤，别西卜将这些寄生虫养在自己的体内，必要时也会当成一种攻击手段。
寄生虫当然钻不破零伊的外套，零伊将它们从身上揪下来扔到地上一一撵碎，而别西卜则趁这一小会儿把吐出来的东西又都吃了回去。
沃伦特亲眼目睹了别西卜将呕吐物吃下去的全过程，恶心得差点自己也要吐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跟这东西战斗的欲望了，只想着带零伊赶紧离开。
不过零伊当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只怪物，她借助钩枪跳到别西卜的背上，同时挥动手中的刀刃，想沿着别西卜的背甲线将其切开。
沃伦特感觉到不对，立刻冲刺上去想要把零伊推开，但还是稍慢一步。
别西卜背上的线突然开了，结果那根本不是一条缝，而是另一张大嘴！别西卜稍一抖动，站在它背上的零伊一个不稳然后眼看就要跌进血盆大口之中。
沃伦特这时候飞上来将她一把顶开，自己的脚却不幸进入了别西卜的撕咬范围，别西卜背上的嘴立即合拢，当即将沃伦特小腿以下的部分截断吞掉了。
零伊立即用钩枪把沃伦特救了回来，不过他已经失去了双腿，只靠自己是没法行动的，零伊不可能将自己的队员丢下不管，但要保护好沃伦特的同时与首领级异兽交战，就算是她也办不到，没办法，看来必须先撤退了。
零伊让沃伦特抱紧自己，然后向别西卜丢出了一种带有神经麻痹功能的气体罐，这是贝茜调制的神经药物，但并不清楚对8阶异兽是否有用。别西卜当成是什么好吃的，将气罐一口吞下，刺激性的气体立即在其脑内炸开，别西卜发出震天嘶吼，陷入了暂时的混乱，零伊趁机带着沃伦特逃跑，同时向地面申请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