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别
在去剧组的路上，我在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这大概是一时的突发奇想吧？
我想知道面对未知情况，冷冰冰的机器人会给我带来什么花样。
我的手机说电话那头正在通话中。
然后我开始有了疑问，为什么那些我在意的人，我在意的事永远会成为一个“正在通话中”
我父母如此，我的武打戏如此，江弧如此。
我走出项天昊店的那一刻才发现我完全不知道关于江弧的任何住址信息和联系方式，这不正是电话里传来的“正在通话中”吗？
我无奈地买了早饭回了宿舍，有时候无奈才是对待人生这个现在进行时的最理智的态度。
面对电话那头的群头我也很无奈。
他说我的角色被临时取消了，他甚至连句抱歉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很想让我的电话也永远成为他的“正在通话中”。
但是我无奈了。
阿山见到我带着早饭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疑问和项天昊的差不多。
我说我良心发现了，犒劳犒劳他。
他认了我这个迟来的爹。
我和他又踏上了寻找抗日的机会，在一大清早就等在剧组。
傍晚，我带着一身的烟味走出了剧组，准确的说是夹杂着烟味的臭味，我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今天的鬼子工作我是人群中跑的最快的那个，或许是得益于我在梦中时的武者身份吧，我好像真的就像那个冷冰冰的机械音说的拥有了武者的能力？
更令人惊喜的是，我仔细回忆几场梦境，那些诸如兽医等职业的各种专业术语，注意事项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饭碗长什么样吧。
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的饭碗长什么样，在三分之一秒想和项天昊抢生意的犹豫之后，我发现我还是想当个演员。
就像林国盛说的，我擅长当个演员。
我终究跳不出自己人生的舒适圈，或者说跳出舒适圈之后，在哪里睡觉我都不知道，在我父母失踪之前我甚至不知道生抽和酱油的区别。
吃完饭后，我和阿山慢悠悠地走回宿舍，在临近宿舍旁的那条街道时，熙熙攘攘的声音在这个本该没有什么人气的地方传出。
三楼阳台的窗户上坐着一个少年，脸色无比苍白。
走近后我才听清楚各种声音，报警的，报医的，报消防的，和家人通电话的。
还有在劝人的。
“赶紧跳啊，赶着回家吃饭呢。”
“跳！跳！”
“你不跳我看不起你。”
少年从窗台上滑落，他的眼神已经和世界做好了告别。
我感觉整个世界的流速变慢了，这一次我从一个消息的接收者变成了这个消息的亲历者。
以前听别人说真正想离开的人，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真正要走的人，吝啬得连说再见都觉得时浪费时间。
而那些嚷着说喂，我要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人只不过时想你说一句，留下来好吗。
江弧在一步三回头的时候被人们的语言推下去了。
那些肆意散发着恶意的家伙脸上挂着无尽的惊恐转过了头，似乎此刻看不见就与自己无关了。
我的大脑无法操控自己的腿，江弧从三楼阳台滑下，折断了二楼附近的一棵树，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
“啊！”
我撕心裂肺地朝着那些恶人吼着，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江弧跑去。
江弧痛苦地蜷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快打120！”我对着阿山吼叫着。
“江弧，江弧，清醒点。”
“江弧，别害怕，师傅在这呢。”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马上就不疼了江弧。”
“放心，以后的日子，有师傅来守护你，不要放弃自己啊，江弧。”
我在江弧的身旁一字一句地呐喊着，眼泪随着我的呐喊流满眼眶。
我好像变成了那个有情有义的项天昊了，他对江弧的遗憾一分不少的在我身上重现。
人们提前就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在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就来到了现场。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我扫了一眼，唯独不见那几个说着闲话的中年人。
“我必须救这个小孩。”
我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对阿山说出这句话的呢？
明明在很多年前我是个那样糟糕的人。
坐在救护车里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只有仪器和医生不断地操作发出的声响。
江弧被推进手术室了，坐在手术室门口我开始为自己能否承担医药费而发愁。
护士如约而至，她招呼着我去签署一些文件，支付部分医药费。
可当医生问起我江弧的个人信息时我却一无所知，我告知她，我只是他的邻居，今天路见不平罢了。
护士的脸上闪烁着赞许的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写着各类文件。
我还告诉他，江弧已经没有父母了，如果需要监护人的话，我就是他的监护人。
护士脸上的赞许更浓了。
我突然感觉生活突然多了些奇怪的色彩，我的生活不只是四处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