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和小白
全场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变得鸦雀无声，观众的目光聚焦在舞台上，等待着耳目一新的表演。
一个个争奇斗艳的表演从眼前划过，诸如空中飞人，杂技等表演。
这是我小半个人生以来第一次看马戏表演，在生活的夹缝间过了眼瘾。
我想，演马戏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在高强度的训练后才能达到出演的标准，收入却也是微薄的，还时刻有着高风险。
我卖力地为这些为生活卖命的人喊着一声声好，记忆却流转到很多年之前的时光。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愉悦是个什么？
我用钱拥有了很多东西，但自己却好像得了空心症，很多事情在我眼里都没什么意义，但大家簇拥着我，我觉得我很开心，那便够了。
在苦难日子里观看一场马戏表演显然要比富裕生活里无所适从更加快乐才对。
“接下来的节目是，我和狮子有个约会。”
随着主持人的宣讲声，我也坐直了身子，我知道驯兽师将要登场了。
果然，场上出现了个与软件中给的照片相似的人物，眉宇间带着些凶劲，留着寸头，很难将他与那些爱护动物的人混为一谈。
在刻板印象里，爱护动物的人理应是面善的，时刻保持微笑的好人才对。
表演开始了，他先摸了摸狮子的脑袋，狮子跟随着他的引导跳过了一旁的道具火圈，接着狮子又在驯兽师的传唤下骑起了自行车。
因为手机上神秘软件的缘故，我仔细打量着这个驯兽师。
他在表演时一扫脸上的局促不安，面带柔和地对待那头母狮子，母狮子很听他的话，一人一兽配合默契，赢得了场下观众的喝彩。
但奇怪的是，表演一结束，他的脸上立马就恢复了之前的局促不安，短瞬间的表情变化，结合他带些凶狠的外表使人感到有些不适应。
很难将台下的他与表演中的他相联系。
我的生活到底有多累呢？演出结束我对自己发问道。
一场马戏表演好像给我带来了生活之中的一道曙光，带来了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的身心愉悦，一扫我身上的疲惫。
我在某些瞬间感觉又回到了那些年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些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只用在乎身心愉悦的日子。
但在瞬息间后又回到了现实，像我这样连坐出租车都要精打细算的人，有什么资格无忧无虑地只需要享受呢？
于是我不再怨天尤人，和马戏城告别后朝着马戏城前地街道走去。
那个充斥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的地方才是我应该去的。
简单地吃完晚饭后我回到了家，随意地洗漱后便早早地上床准备入睡了。
长得帅多是一件好事啊，我走到哪都可以带动别人的目光，我可以去当特型演员，我可以拥有很多次甜美的爱情。
但对于王子寒，外表的凶狠已经使他和那些与动物交朋友的温柔亲切形象有了隔阂，这对于他的职业来说一定是有害无利的。
我沉沉地睡过去了。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是那个熟悉的黑暗空间，同样熟悉的机械音传入我的耳朵，
“即将体验驯兽师王子寒的人生，体验后可提升作为悲情角色时的演技，丰富人生阅历，沉淀演技。当前宿主演技评分为e。”
我的意识刚刚恢复便又消散。
我叫王子寒，今年29岁了。
在我八岁那年，我养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条狗，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爸有点喝醉了，他一改往日严肃的模样，咧着牙齿和我说：
“人生真是场很漫长很漫长的修行，你别看那条狗现在很可爱，你很喜欢它，当你要每天给它清理排泄物，遛狗，喂食，带它去医院，洗澡，你说不定就厌倦了，就不那么喜欢它了。”
“而且，它也有它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可父亲错了，我从来没有对它感到过厌烦，有一次它在我的床上尿尿，我也只是笑着给它来了几巴掌，主动在妈妈发飙之前洗了那条床单。
我妈说，它是狗，又不是你爹，别这么宠着它，这次它是尿在床单上，下次就是在你头上拉屎。
但我不以为然，我好像天生就喜欢动物，我非常愿意和它们交朋友，于是乎我和爸爸妈妈说我长大了要当兽医，但我转念一想，当兽医每天都要看到那么多痛苦的小动物，于是我改口，我长大后要去马戏团当个驯兽师。
我给我的那条小黑狗取名叫小白，因为蜡笔小新的狗也叫小白，那是条无论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都能应对自如，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狗。
我希望我的狗也能这样，一辈子不死，永远能和我在一起。
妈妈说我每天只要一去上学它就会守在门口，一守就是大半天，直到我放学回家打开门，它就摇着尾巴往我身上拱。
那天我对着小白说了好多话，我说我一定会一直对你好的。
小白就瞪着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看，偶尔往周围看看，似乎对我的行为感动莫名其妙。
但我不管，我的狗一定是最通人性的，他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
后来小白一直陪着我长大，陪我走过了春夏寒冬，小白从小黑狗逐渐变成了大黑狗。
它的毛被我养的或者说被我全家人一起养的油光锃亮的，有些时候路过的人看到都会夸夸我这个主人养的细心。
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它长大一些后，我几乎每天都要带它出去散步，一开始它还对那条绳子极其不适应，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我，想要挣脱束缚。
我和它说，不带绳子就不能出来，它果然通人性，在我说了这句话后虽然还是有点不情愿，但不消极怠工了，和我一同散起了步。
这步一散就是好几年，我从只敢带它在白天地小区里慢悠悠地走路，到四下无人的晚上也敢带它出来。
有这只大黑狗在我身边，我非常有安全感，它能驱散我内心的心魔。
但爸爸说的没错，它也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