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露锋芒

    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

    一想到那只吸饱我血的蚊子如今就在车上某个犄角旮旯里继续繁衍我就气的牙痒痒。

    直到阿山醒了过来我才睁开早已处于待机状态的眼皮。

    虽然蚊子罪该万死，但毕竟阿山是无辜的。

    群头似乎只要和群众演员打交道就会突然变了面孔。

    我亲眼看着他上一秒还在和剧组里的那个小姑娘有说有笑，下一秒上车后就紧绷着脸，叫嚷着让我们下车开始今天的拍摄工作。

    可他自己在剧组里也不过个九品芝麻官罢了。

    阿山知道我有个演员梦，没等我说他就选定好了角色，把那个出场时间稍微长些，被主角劝说的那个劫匪同伙让给了我。

    直到阿山独自一人去画了七厘米长的刀疤的妆容他才后悔了。

    直到临开拍前我心里仍然忐忑不安，我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它说我在演劫匪时的演技得到提升了，可实际真要上战场时心里仍然没底。

    “跑这么久龙套了还会紧张啊？”

    阿山把脸凑过来，一巴掌拍在我紧绷的小腿上。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虽然时运不济，感情不顺，但确确实实地缓解了我的压力。

    导演吆喝着阿山上场了。

    阿山笨拙地按照导演的指示轻轻地给主演的十八线小明星脑后来了一下，而后主演顺势倒下，阿山费力地把他扛走，阿山便杀青了。

    没有台词，没有可以发挥演技的地方，甚至连脸都不是自己原本的那张白净的脸。

    阿山下场时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瞥了一眼一脸感激的我。

    那眼神像是在努力假装不认识我，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轮到我上场了。

    主角按照预设好的台词开口，

    “你绑架我不就是图我的钱吗？我知道你心眼肯定不坏，从我第一天被绑到现在，全部都是你在细心照顾我，一点都不像个劫匪。你把我放了，我会额外给你一部分钱，我还能向你保证在警察面前担保你的无辜。”

    此时一种熟悉的感觉闯进了我的脑海。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又变成了梦里的那个林国盛。

    我的眼神从空洞走向迷茫，满脑子都是梦里林国盛因受骗，第一次当劫匪时的心理感受。

    每一个眼神的变换无不在诉说着自己作为小人物的无力感。

    迷茫间眼神逐渐走向坚定，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林国盛在梦里即便是临刑前，受到包括女儿在内的千夫所指，也未曾出卖任何一个人的坚定信念。

    “他是我大哥……”

    “他一路以来都对我很好，我不可能出卖他。”

    我嘴巴微张，一边颤抖着嘴唇，一边手竟也有些微微颤抖，语速放缓，语气中带着些没有底气的心虚，磕磕绊绊地读完了预设的台词。

    主角明显对我的演技有些吃惊，但大概考虑到我只是个普通的龙套，又恢复了神情。

    “你现在放了我才能救你大哥，否则他只会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你们再也没有回头路的那一天，那时一切都晚了。”

    主角不慌不忙地念完了台词，如同机器人般生硬，此刻我不知道的是，导演在这鲜明的演技对比中多看了我两眼。

    我想起林国盛对待女儿时的柔和，我的眼里也出现了一抹柔和，双手在此刻不再微微发抖，转而变成了紧握的拳头，眼里的柔和很快变为了坚定，无不在表现着自己内心的挣扎，以及要拯救大哥的决心。

    “好！”

    我用铿锵有力地语气说道。

    “我听你的。”

    语气转瞬间急转而下，表现出了劫匪角色内心在背叛大哥和拯救大哥二者之间地挣扎。

    随着我缓慢踏步走到主角边上，导演的适时的一声卡结束了这场戏。

    我猛地吐了一口气，从刚刚代入的林国盛的身份切换回现实世界。

    我一抬眼，阿山缓步朝我走来，而群头被导演喊了过去，而后他收起眼里的轻蔑，赶在阿山之前走到我身旁，笑眯眯地说：“小兄弟哪里人？我看你演技不错，以后要是又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联系我。”

    说罢他掏出手机寻找着自己的名片，想要让我扫。

    我此时有些发懵，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范进中举不是夸张，那是写实。

    我在内心里开着香槟庆祝，彷佛我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影帝了。

    我抬眼看了阿山，他的神情不比我好看，像是一个连续十天没吃饭的人被告知床底下就有一箱奥利奥饼干的样子，无比的吃惊。

    我用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加了群头的社交账号。

    此刻几个小时前因群头的不友好态度而感到不适的我已然觉得他就是星探，发现了我身上的才华。

    直到跟着剧组大巴回到来时的地方，下车后，我高声喊出了压抑已久的话。

    “卧槽！！！我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