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深渊幽土
似乎是被厄洛斯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 卡俄斯身后的灰色雾气膨胀翻涌，显示出了其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塔尔不爱你。”
卡俄斯很快恢复了平静，身后的雾气也重新回到了祂的身体之中。
厄洛斯在心里啧了一下, 该说不愧是最初诞生的原始神吗, 果然很难缠。
爱是个神圣又卑劣的词，也是个博大又狭隘的词。
它既能指某一种感情, 也能指代全部的感情。它既能让人变成更好的样子, 也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卡俄斯不觉得自己和厄洛斯有什么差别，也不在乎。更何况，塔尔塔洛斯自己本身也没有那样的感情。
既然如此, 那为什么祂不去抢夺呢？
在祂本来的想法之中, 只要厄洛斯陨落，祂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近那个美丽的灵魂, 等那个孩子厌倦了这里, 祂可以带着他去其他的世界。祂是时间之神, 空间之神，时间和空间就是祂本身，穿梭时空对祂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可惜，塔尔出手救下了厄洛斯。
急需力量的法则哪里会注意本土神明和其他时空人的灵魂有什么区别呢？同样都蕴含着充沛的力量。
可惜，棋差一步。
卡俄斯歪了下头, “真遗憾啊, 你没有死。”
厄洛斯冷冷的看着祂, 嘴角却轻轻翘起，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除了杀意再也没有其他情绪。某种意义上来说, 卡俄斯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同一个类型的家伙。
正所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他们对彼此的存在可谓是深恶痛绝, 如果不是法则存在，原始神无法出手杀害彼此，他们早就动手了。
“那你可以一直遗憾下去了。”厄洛斯的声音异常平静，“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我们拘束在这里吗？”
卡俄斯沉默了。
祂是原始神没错，但如果塔尔联合尼克斯和盖亚一起，也是完全能够不经过祂的同意就离开的。但祂真的不知道吗？
卡俄斯脸上带着微笑，祂歪着头，“为什呢？难道是我送的礼物，塔尔不喜欢吗？”灰色的雾气从祂的身体里飘出，祂抬起手，从半空中轻轻的扯出了什么。
“难道要更多？”祂歪着头，“我看看，尼克斯的那两个孩子也不错呢。如果他们也来了这里，塔尔应该也会高兴吧？”祂轻轻的笑出了声，神力在祂周身涌动，但很快又平复下去。
厄洛斯冷眼旁观，他抱着手臂，“果然是你啊。当初，同意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可不是怎么表现的。世界意识，被你压制了？”
卡俄斯没有说话，祂只是笑着，祂松开手，看不见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地方。
厄洛斯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轨迹。
潘多拉来到这个世界，果然卡俄斯出了大力。
如此兴师动众，可真是让人汗颜。
厄洛斯嗤笑一声，“你这样子可真难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厄洛斯还是垂下眸子，遮住了眼睛里的深思。
总部那边倒不至于调查不出来问题，只是早晚而已。但让厄洛斯觉得棘手的是卡俄斯正在试着将其他世界的灵魂拉到这个世界来，当被拉进来的灵魂变多，世界也会逐渐融合到一起。等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可真会给人找麻烦。厄洛斯的眸色暗了一下，但很快那点暗色就又消失了。他对自己的情绪一向控制的很好，尤其是在面对面前的这个神的时候，更是绝对不会放松自己对于情绪的把握。
本质上来说他和卡洛斯是同一类的存在，发觉敌人身上的弱点的时候，他们便会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盯着弱点的位置，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一击必杀。攻心之计同样也是他们的手段，步步紧逼，让对手失态才能取得更大的利益。
但是现在无论是厄洛斯还是卡俄斯，他们看着面前的家伙，都不约而同的在心底里想到——面前的这家伙还真是碍眼。
不管他们两个怎么觉得对方碍眼，想要除掉对方，让对方再也无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都不能动手。毕竟现在的世界可不比从前的世界，卡俄斯以前能阴了厄洛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世界还没有稳定下来，一切都还比较混乱。
虽然现在卡俄斯将世界意识压制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世界意识真的不知不觉。
“你最好能一直压制世界意识。不然，我会很乐意看到你是如何被世界意识报复的。”厄洛斯这样说道。
卡俄斯微微一笑，“那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卡俄斯却并没有想从厄洛斯那里得到回答的意思，不等厄洛斯回复，祂便自说自话起来。“高兴吧，厄洛斯。我为你找到了适合你的身体。”
说到这里，卡俄斯却又摇了摇头。祂的语气柔和无比，“准确的来说，我找到了能让你重新诞生下来的身体。这样一来你就能够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觉得怎么样呢？厄洛斯。”
听着卡俄斯说的话，厄洛斯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对方既然敢这么跟他说，那就是一定找到了真的能够将他从塔尔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的方法。
从最开始，卡俄斯说起他的身体的时候，厄洛斯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了。
但是他可不会相信卡俄斯真的会有那么好心帮他重新塑造一具身体。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和得到的东西同等的代价，甚至可能是更多的代价。塔尔塔洛斯有在为他准备新的身体，但因为卡俄斯十分的不明确，所以塔尔的这些举动全都避开了卡俄斯。
只是，说是避开了卡俄斯，也只不过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还维持着虚假的平静罢了。
卡俄斯知道，塔尔塔洛斯一定会为厄洛斯准备一具新的身体，塔尔塔洛斯也知道卡俄斯知道他的打算，而厄洛斯也知道卡俄斯想要将他的灵魂分离出来，就一定会另外准备一具身体。卡俄斯一定要比塔尔塔洛斯快，这才可以更加言正名顺的将他们两个分开。
厄洛斯抬了抬眼皮，猩红的眸子里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神啊……
厄洛斯下意识的想要舔一舔自己有些锋利的后牙槽，但动作做到一半，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是塔尔塔洛斯的身体。
本来他想找卡俄斯谈谈，是不想那么麻烦的解决问题，如果能够和平解决不费力气最好不过，只可惜无论是他还是卡俄斯，他们两个的态度都很坚决。
显然没得谈了。
厄洛斯倒是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至少他确定了一些事情。
……
塔尔塔洛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神殿当中。
显然是厄洛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出来的。
所以，这是哪里？
塔尔塔洛斯的视线瞬间有那么些迷茫。他环顾着四周，环境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的空旷了。
一个名词浮现在他的心头，世界边陲。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并不是人们抬头看到的那种蓝色，而是更接近于宇宙的那种深蓝，还能看到星星的轨迹。
“你醒了。”
心中的另一道声音开口说道，是厄洛斯。
塔尔塔洛斯眨了下眼睛，坐在白色的大理石上，似乎是某个遗迹的残骸。他抬头看着天空，黑色的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落，星星的光穿过亿万光年，落到了他的身上。
涨潮了。
天空的星轨越来越明显，浩瀚银河星海是如此辽阔。
“喜欢这里？”
看塔尔塔洛斯如此安静，厄洛斯又开口问道。
那双水晶般的紫色眼眸安静的望着星空，过了一会儿，塔尔塔洛斯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厄洛斯也看向那片星空，美丽而浩瀚。是塔尔塔洛斯，或者说七号最喜欢的景色。
世界是美丽的，只是遇上了卡俄斯这样的神经病，着实运气不好。
“你能感觉到世界意识吗？”厄洛斯突然这样问道。
这里是世界边陲，是法则相当薄弱的地方，也是和世界之外的星空宇宙最近的地方。一般来说，世界的意识会在这里出现。因为世界边陲更容易进出世界，所以需要世界意识去判断能否将对方放进来或者让里面的人出去。
塔尔塔洛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头顶的星子依然明亮。
“感受到了很微弱的气息。”他没有问为什么对方忽然来这里，也没有问为什么忽然要找世界意识。只是十分平静的照着对方说的话去做了。偶尔，他也需要这样子来放松一下自己的思维。
厄洛斯沉思起来，“微弱的气息吗……”
见厄洛斯没再说别的，塔尔塔洛斯也不去打扰对方，就安静的看着上方的天空。
脚微微离开地面，自然垂下，黑色的衣摆和长发也是如此，两只手交叠地放在腿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异常乖巧的姿势。
厄洛斯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忽然，一声咔嚓声响起。
塔尔塔洛斯垂眸，“厄洛斯？”
厄洛斯满意的看了看自己打开的拍照程序上面拍出来的成品，收藏又喜加一呢。
他的嘴里却是这样回答道：“没事，你继续看吧。”
听到他的回答，塔尔塔洛斯沉默了，他看上去很傻，很好糊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