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深渊幽土
完全不知道自己从前的老下属心中是如何的百转千回, 直接当成自己在看电视剧的深渊之神偶尔会抽空看一眼如今的冥府建设现况。
只能说，状况良好。而且，也没有神来找茬。比如被撬墙脚的夫妻档。
身为原始神, 他们就是力量本身。就像是黑暗，天空，大地等等, 只要他们在, 这些东西就在。而这些东西在，他们也在。算得上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了。
这样的力量无疑是极为强大地。
但是除了权力欲极为强烈的盖亚, 其他的几位原始神都没有太强烈的欲望。
尼克斯和厄瑞波斯待在自己的神殿里, 如果不是孩子生了一沓，存在感是真的不高。盖亚也不如从前那般活跃了，宙斯成了神王之后, 她似乎是死心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厄洛斯连身体都没有了，自然不能自由的行走在世界中。
至于塔尔塔洛斯, 存在感为零。卡俄斯也很少出现在其他的神面前。
就像是当一个新的时代来临，那么象征着旧时代的存在便会销声匿迹。旧时代隐退, 新时代来临, 才是正确的规律。
只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无聊。
尤其是对于居住在深渊之中的塔尔塔洛斯。所幸他现在也发展了新的爱好。
比如看现场版的冥府职场打工记。
“哎？这个哈迪斯还蛮行的呢。”系统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对着屏幕上的哈迪斯如此点评道。“看上去倒是很有宿主你以前的风范呢。”
塔尔塔洛斯捧着由哈迪斯友情提供的冥石榴, 一边吃着石榴一边点头, “嗯。”
他们说的风范倒不是说现在的哈迪斯和七号以前的哈迪斯一样，而是指在工作的气势上如出一辙。
屏幕中，冥王哈迪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只见对方左手一份文件, 右手一份文件, 桌子上还堆着很多的卷轴，显然都是他要处理的文件。
浅金色头发的睡神正一摞又一摞地将卷轴往里面搬，同时又把处理完的文件往外面搬。这一来一回，办公厅里的文件不仅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不少。
看到此情此景，系统也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那段峥嵘岁月，能堆满整个屋子的卷轴，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使用的想法，还有面无表情只能看到手的残影的宿主。一股混杂着同情、欣慰、惺惺相惜等多种情感的情绪涌上系统的心头，它忍不住这样说道：“现在的工作还不是最多的时候。”
不错，别看现在的哈迪斯如此繁忙，但实际上还没有到工作最多的时候。
工作最多的时候，自然是普罗米修斯和雅典娜一起创造了人类的时候。
塔尔塔洛斯将鲜红的石榴籽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在心里想着人类诞生的时间。算算，似乎也快了。同时，还有他的另一位老下属，也即将出现。
潘多拉。
但是塔尔塔洛斯却难得犹豫了起来。潘多拉魔盒的故事人们耳熟能详，但潘多拉最后的结局却没有在故事中提及。而在故事之外，可以想到打开了盒子，将种种灾祸释放出来的潘多拉最后的结局一定不会好。但偏偏潘多拉是众神制作的土偶。她的一切都是神明在背后操纵推动。
也是因为这样，塔尔塔洛斯之前的那个世界，潘多拉变作男性的样子，也极为厌恶奥林匹斯诸神。在他看来，自己的不幸完全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奥林匹斯神亲手带来的。他被当成一件惩罚他们看不顺眼的神的工具，当他的使命完成，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丢弃。
冥府却是潘多拉最好的去处。当初塔尔塔洛斯看重的是潘多拉的能力和天赋。古希腊语中，潘是所有的意思，多拉则是礼物。“潘多拉”即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1）在塔尔塔洛斯眼中，显然是个工作的好苗子。
更何况这事本来就和冥界没什么关系，出手捞了潘多拉一把，也是因为看重对方的能力，奥林匹斯的众神，尤其是宙斯完全挑不出什么错来。
宙斯……
塔尔塔洛斯若有所思起来，手中的石榴吃了一小半，艳红的汁液将他的指尖染上了颜色。他觉得，宙斯静悄悄，定是在闹妖。作为兄弟中最早得到承认，并且让冥府逐渐走上正轨的哈迪斯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很扎眼。
宙斯明明是神王，却慢了自己的哈迪斯一步，而且对方展示出的能力明显不弱于他。这很难不让一些神动起心思来。
而这恰恰是位置还没有稳固的宙斯所不能容忍的。
塔尔塔洛斯微微眯起眼睛，不过这也不碍事。宙斯总不可能越过他的感知，偷偷来到冥界。毕竟他自己的那堆烂摊子还有收拾完呢。
深知在古希腊神话中，波塞冬会和其他神谋划着将宙斯赶下神王之位的塔尔塔洛斯看着面前屏幕上的哈迪斯又顺眼了点。果然，还是冥界好。虽然工作多，但是事情少啊。
根据目前他对哈迪斯的了解，塔尔塔洛斯知道哈迪斯估计也不愿意参合进宙斯、波塞冬还有其他神的事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图个清静。
正当塔尔塔洛斯思考着哈迪斯的事情的时候，卡俄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塔尔，你很喜欢吃这个石榴吗？”
大屏幕是在系统空间里的，从外边看，他只是在发呆。
塔尔塔洛斯将自己的精神从系统空间中抽出来，然后看向了自己手里已经吃了不少的石榴。要敷衍卡俄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卡俄斯虽然表现得十分亲近他，好像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接受，但他仍然保持着距离。
“用来打发时间还不错。”塔尔塔洛斯神色冷淡的回答着卡俄斯的问题。
如果表现出喜欢，他怀疑对方会把哈迪斯石榴树上的石榴全摘下来给他，如果不喜欢，说不定对方会询问他喜欢什么，试图更进一步。
十分确定自己只是休假，不是来工作，也不是来做别的事情的塔尔塔洛斯决定在一切东西上都保持中立的立场。
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他这么做显然是十分正确的。
又没有得到他的喜好的卡俄斯叹了口气，“打发时间啊，确实如此。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呢。”柔和的声音在上方回荡。
“说起来，塔尔你知道这个是冥石榴吗？吃下它的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不能回到地上了。”轻柔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带着一种不祥的味道，像是在告诉塔尔塔洛斯他永远不可能回到大地上了。
但塔尔塔洛斯是深渊，本就不属于大地。
紫色的眼睛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卡俄斯的话与其说是在告诉他吃下冥界食物就无法回到地上，不如说更像是在借着冥石榴去说别的事情。
一直默默关注的厄洛斯自然明白卡俄斯在说什么，但他不想现在告诉塔尔。不需要为了没必要的人费心思，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也希望塔尔不要花费心思在卡俄斯的身上。
外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塔尔塔洛斯将手中的半个石榴放下，脸上没有因为卡俄斯的话出现一丝波动。他早就知道冥界的石榴或者说食物不能乱吃，但是这和他觉得无聊，吃石榴打发时间有冲突吗？没有。
石榴是哈迪斯给的，话是卡俄斯说的，他只是路过的无辜群众而已。
见自己的话没有让塔尔塔洛斯的脸上出现波动卡俄斯也不奇怪，祂带着笑意说道：“还以为会吓到塔尔你呢。”祂话锋一转，“说起来，塔尔今天清醒的时间很长呢。”
塔尔塔洛斯默然。
的确如此。之前他和厄洛斯出现的时间大概是一半一半，但是这两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今天甚至没有听到厄洛斯的声音。但他能感觉到，厄洛斯是醒着的，只是对方似乎不愿意出来。
发生了什么呢？
塔尔塔洛斯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卡俄斯和厄洛斯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至于时间，肯定是他被卡俄斯带出神殿的那天。
该说不愧是世界的原始神吗？看上去给了厄洛斯不小的压力啊。塔尔塔洛斯抬起手，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通过这样的动作向卡俄斯表示自己现在虽然清醒的时间长，但困还是困的。
看到他的表现，卡俄斯也表现出了一副闻弦歌知雅意的样子。“塔尔你困了？要去睡觉了吗？”虽然看不见卡俄斯的表情，但谁都能够听出卡俄斯话语里的关心。
比起自己的事情，塔尔塔洛斯的事情似乎更加重要。
早就习惯了卡俄斯那副表现的塔尔塔洛斯点点头，“恩，稍微休息一下。”他垂下眸子，紫色的双眼变得有些雾蒙蒙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一般。
“虽然想和塔尔你再聊聊天，不过既然你这么困，那还是快去睡觉吧。”卡俄斯甚至催促起来。话语里既有无法和塔尔塔洛斯继续聊天的遗憾，也有对塔尔塔洛斯的关心和善解人意。
“失礼。”塔尔塔洛斯慢吞吞的站起来，再次回到了漆黑的帷幕后面。
卡俄斯的声音立刻变得几不可闻，除此之外，也将对方的气息和视线都隔绝在外面。
黑色的长发铺在床上，紫色的眼睛慢慢闭合。
即便是深渊的力量织成的帷幕都无法彻底隔绝对方的存在感。那炽热的，扭曲的，充斥着占有与控制的感情，都隐藏在那柔和的声音里。
但是，他并不陌生那样的情绪。
那样的感情，却被称之为爱。
而他是以感情与爱为食物的存在，所以他并不恐惧。
只是稍微有点厌烦。
那样炽热猛烈的爱，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