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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阳】湿癸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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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气已经快要挨着盛夏,自从秦翎在惊蛰那天醒来的时候下过雨,这半年滴雨未落。

    钟言看着满院子重新复活的花花草草,陷入沉思。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居然给遗漏了。

    不一会儿,元墨和小翠到院子里去泼水,瞧见院里的景象纷纷一愣,跑回来要和少奶奶说。钟言将手摆了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昨儿就说了,不着急,花草只是被晒蔫了。”

    “那就好,不然全死了多可惜啊。”元墨慢腾腾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和小翠交换眼色。钟言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就是不说,专门等他们开口。俩孩子磨磨蹭蹭到他身边来,一个推搡一个,最后小翠被元墨推了过来,先朝着钟言笑了笑。

    “笑这么甜,有什么事问我啊?”钟言故意问。

    “自然有事问主子。”小翠笑成一朵花,“那个……少奶奶,您那晚是不是和少爷争吵了?”

    “啊?”钟言一琢磨就知道是哪晚,“没、没争吵啊。”

    当然没有争吵,只不过你们大少奶奶我被人摸了一个遍啊。钟言情不自禁地双耳发红,他赶紧揉了揉,生怕一大早上就变成一对儿尖耳朵。

    “那您为什么说‘休书’,说什么‘离开’呢?”小翠先松了一口气,“我和元墨苦恼极了,生怕您和大少爷分开,若是真分了我和元墨都不知道跟着谁了。”

    “就是就是。”元墨点点头。

    钟言哭笑不得,敢情这俩孩子还偷听墙角呢?还好那晚拉着床帐,自己和秦翎又都不是放浪形骸之人,情虽满,声却小,不然这俩孩子来日长大必定会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你们真是……瞎胡闹,我和他是明媒正娶的婚配,不会分开。”钟言认真地说道,“旁人可能还会和离,我们不会。”

    小翠和元墨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同时喜上眉梢,两日的忧愁这才从他们眉间散去。太好了太好了,少奶奶不会离开秦家,他们也可以不用考虑到底跟谁这个问题。正当大家松口气的时候,外头有人送来帖子,钟言接过一看,居然是徐长韶下的。

    说是午后亲自来送紫花。

    这事倒是稀奇了,他打发人来送就行,为何要亲自登门?钟言没有回绝,反而将这事和秦翎说了,两人午后便什么都没干,专门腾出时候来接待客人。

    等徐长韶进院,正是烈日最盛的那一刻,奇怪的是徐长韶居然没有出汗,也没有拿扇子。

    “秦兄。”徐长韶在门槛儿外头停住。

    秦翎坐在屋内的正位上:“进来吧。”

    “多谢秦兄。”徐长韶没有直接进来,反而转身向贴身小厮要东西。他捧进来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一共四层,打开后满满当当全是鲜嫩紫花。

    “那日多有得罪,还望秦兄勿怪。”徐长韶拱了拱手,“我实在不知你们……你们会带着小妹出行,又给唐突了。”

    “别叫这么亲热,小瑶又不是你的

    妹子。”紫花清香扑鼻,秦翎却只想给人轰出去。

    “是,是。”徐长韶再次拱手,“不过这确实也不怪我啊,我不知道小妹她……不是,秦瑶她想吃紫花酥,所以才将城内紫花尽数买下。今年雨水极少,紫花甚是难得,我娘亲出阁之前总是亲手做这个吃,如今她病重想吃,我一时急昏了头才这样。”

    秦翎和钟言都知道徐家夫人病重,徐长韶并没有欺骗他们,所以也没真想和他生气。秦翎到底心软,听了这话之后才说:“坐吧。”

    “多谢。”徐长韶坐下了。

    “你我同窗多年,按理说应当上门拜访,只不过我身子不好,所以这事就一直耽搁了。”秦翎喝了一口茶水,很能理解徐长韶的心急,“……郎中怎么说?”

    徐长韶摇了摇头,不经意流露出悲痛来:“也就这半年了。”

    就这半年了?秦翎和钟言对视,再问:“不能再治了?”

    “药石无医。”徐长韶皱着眉。

    既然他都这样说,那徐家必定是请了无数名医又不可得药方,秦翎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宽慰:“你别灰心,郎中说的话不可全信。从前郎中也说我命不久矣……”

    “我心里有数。”徐长韶掐住了眉心,“只希望我娘亲这半年少受苦楚。对了,这次亲自登门前来还有一事,如今我每月去一次隐游寺,总觉着清慧住持不大对劲。”

    钟言刚要起身去煮药,忽然一下定住。“你说什么?”

    徐长韶站起来说:“此事重大,我自然不敢胡说。我深受水鬼之毒,今生今世不能离开此地,每月上山虔诚听经,再请高僧为我作法才能活命。你们就没发觉我根本不出汗水吗?实不相瞒,我身体里的水阴已经侵入骨髓,察觉不到炎热了。”

    “这我知道。”钟言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后背,结果吓得徐长韶往后一躲:“男女授受不亲!”

    “你计较什么,谁和你授受了,我是摸摸你的脊背。”钟言将手往上面一放,隔着布料他仍旧能感受到这面后背的阴寒之气。他心里一惊,按此下去,徐长韶恐怕不会长寿了,最多活个十五、二十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命中短命,对吧?”徐长韶惨淡地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自身也有所察觉。尽管隐游寺的高僧想尽法子救我,但水鬼毕竟将我重伤过……但这月我去隐游寺时发觉了一种古怪,你们还记得咱们一同上山那日吧?”

    钟言和秦翎同时点了点头,那日他们亲眼所见十几位高僧为他布阵。

    “为我作法的僧人们体内也有了水阴,今生和我一样备受苦楚,我在寺里点了海灯供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徐长韶摸着胸口,好似又感受到了穿心之痛,“可后来我再去,那些僧人竟然全部不见了。”

    “你说什么?”钟言几乎叫出来。

    “我记得他们的长相,按理说这事不应换人,换人便是害人,可不仅换人了,我在寺内也是寻而不得。直到我过夜时上了山,在路边偶然发现了几处白骨。”徐长韶说,

    “我数了数人数,对上了。()”

    “()”

    徐长韶仍旧心有余悸,“后来我发现……这事可能和清慧住持有关。那日我去听经,回禅房时一不小心看到清慧住持正在和一位给我布阵的僧人密谈,而后他用手在那僧人的眉心一点……人就倒下了,七窍流血而亡。”

    “我连忙躲在树后,之后的事情便不清楚了。只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位高僧,当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徐长韶一口气说,缓了缓,“清慧住持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秦翎大为震惊,但更为震惊的人其实是钟言。那老和尚居然在寺内大开杀戒?莫非他背后也有隐情?这些都拿不准,钟言不敢妄下定论,虽说他给了自己锦囊,用谜语的方式教秦翎躲过阴兵,可初次上山时他可是摆了自己一道啊。

    他哄骗自己去瞧响魂大钟,秦翎单独一人留在禅房之内,差点就被水鬼给害死了。

    “小言。”秦翎心里微乱,“你如何看这事?”

    “这事……容我好好想想。不过清慧住持绝非好对付之人,他虽然天资愚钝,但勤能补拙,越是这样的人越有造化,也越容易钻牛角尖。是敌是友还不好下判断,再看看。”钟言不敢将话说满,若是隐游寺也有阴谋那就乱了套了,“这事你没和别人提起过吧?”

    徐长韶知道此事严重:“没有。”

    “嗯,此时你知我知,千万别说给别人听。”钟言提醒他,闹不好这就是损命的大事。

    送走了徐长韶,钟言和秦翎一时无话,纷纷掂量着这事的分量。两人商议之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但钟言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是自己能信的人不多,哪怕清慧出手帮过,也不一定没有所图。万一他图秦翎的慧根好去成佛也不是没可能!

    徐长韶离开没多久,童花来了,他没事人一样拾掇着院里的绿草红花,背着一个大大的草帽,手里的小花锄翻得飞快。没多会儿元墨从院外跑回来,递了一个什么都没写的信封,钟言便知道自己过阵子又要去一趟福寿堂了。

    他给秦翎寻尸养息,一年为期,今年炎热,尸首腐烂得快,所以要提前预备下一具尸首。只不过如今他是一刻都不敢离开秦翎了,寻尸这事恐怕要交给福寿堂大当家亲手去做。

    单单是秦宅里的弯弯绕绕就够他苦恼……钟言望着干黄干黄的天,舔了舔干燥的嘴角。

    这一天似乎格外热,已经热到秦宅的湖水全干的境地。池子里没有了鲤鱼,自然也养不活好看的莲花。从前满是根系的淤泥如今变成了一层硬土,壳子般积留在湖心当中,龟裂好似风霜道道,把完整一片分割得七零八落。

    偶尔,还能看到里头暗藏着一条小鱼的骨骼。

    知了到傍晚才停,钟言给秦翎做好了晚饭,看他吃完,再去拿了一个琉璃小碗回来:“这个可得省着点儿吃,今年瓜果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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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秦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就是他去年和自己说过的冰碗。当时秦翎只当钟言在逗弄他,

    自己怎么能活到第二年的夏日呢,这幅早就坏掉的肠胃又怎么能吃冰?但是遥远的冰碗就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如今真的拿到了,放在掌心,成为了他的一颗红宝石。

    红色的琉璃碗里冰着西瓜,还有一些梨子。他咬起一块来,舌尖清甜,好似一汪解腻的溪水灌流心间。

    “好不好吃?”钟言看着他吃,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

    “好吃。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吃这个,从前我喝一碗冷药都要缓三天,吃下一口冷饭,半个月都别想消停。”秦翎给他喂一块西瓜,“你尝尝。”

    “我不吃,我最不爱吃这个了。”钟言推脱,头顶月色明亮,他轻轻地玩儿着秦翎的手指,“今夜我得出去。”

    秦翎的动作一顿,似是意料之中,又是预料之外。“发生什么了?”

    “去杀一棵树。”钟言淡定地说。

    “树?”秦翎紧紧地握住他,着急到差点儿咳嗽出来,“是后厨的那些树根么?不是已经被二弟请来的高人砍掉了么?”

    钟言马上轻抚他的后背,后悔自己在他吃冰碗的时候说这些:“慢点儿,先咽下再说话,我这会儿又不去。”

    秦翎早就咽了,只是着急到一口气没喘上来才有了反咳之意。方才舌尖的甜变成了苦涩,他不敢想象小言又要出去面对什么。那些树的本事自己虽然未曾亲眼所见,可张开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蛊虫如何破体而出,人肉如何被树枝吸干,仿佛历历在目,令人肠胃翻涌。

    “到底什么树?”秦翎等这口气喘上来,迫不及待地问。

    “不是后厨的树,后厨那些都不碍事,已经死掉了。”钟言又给他擦了擦眉心,这傻子急一头汗,“蛊虫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些柳树从人的身子里长出来,虽然怪异,但终究只是普通的柳树。我要杀的是一棵癸柳。”

    忽然一阵晚风吹过来,钟言的头发还是没好好梳成嫁了人的样式,秦家的家丁们都知道这位大少奶奶发丝凌乱,却又异常能耐。光洁额头上的碎发在风里飘动,秦翎用手摸着他的面庞,一刹那,想让时辰停下。

    他经常觉着,小言才是他房里那尊镶了金身的佛,是来渡他的。

    “怎么杀?危险么?”秦翎无助地问,除了问,他插不进手去。

    “危险……不好说,但想必我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只是这事麻烦就麻烦在……此癸柳是一棵湿癸柳,当年那些孩子或许都是死于大旱。”钟言吸着滚热的气,“柳树本就属阴,若成癸柳已经是了不得,湿癸柳是阴上加阴,兴许已经成了精怪。我也是从前听人说过,这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引发大旱,不将天地灵气吸走不会罢休。若是它真在咱们秦家,恐怕全城的百姓都要干死它才肯罢休。”

    “莫非就是门口那棵?”秦翎一惊,“那是曹良所种。”

    “他种下,他未必知道是癸柳,这事我会再查。”钟言眼里闪过一丝冷色,“要真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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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翎将人搂在怀里:“那你几时去?几时回?我算着时辰,心里也踏实一些。”

    “傻子,你算这个做什么?”钟言抬头问,额头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

    “你我分开,度日如年,若是能知道时辰,便知道离再见你又近了几刻,心里只会越来越满。”秦翎不舍,今夜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钟言被他暖得说不出话来:“你别等着我,好好睡觉,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秦翎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刚好过了二更,外头还是一样的炎热。钟言挺着一个假肚子飞檐走壁,一溜烟儿的功夫,秦翎坐在窗边已经看不到他了。元墨和小翠守在旁边,实在也是担心,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才决定开口,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让少爷睡下才好。

    “主子,要不您躺着等吧?”元墨小声开口,“少奶奶刚刚走,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这样等着容易熬坏,躺着等也是等,岂不更好?”

    秦翎的手放在窗边,书案上放着小言用惯了的毛笔和砚台,他抓着他写满了字的宣纸,紧紧不放,好似抓着那人的指尖。“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如果他回来了,那一进院就能瞧见我。”

    “那我给您搬椅子吧。”小翠见劝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

    秦翎摆摆手:“坐着我更心急,不如这样站着,眼睛就盯着他回来的方向。你们去点灯吧,别心疼蜡烛,让你们少奶奶一回院就亮堂堂的,心里也高兴。”

    “是。”小翠和元墨异口同声,只能去办了。

    屋檐上,钟言走得虎虎生风,很是威风。平日里他装作有身孕的样子故而不能大动,憋都要憋死他了。人人都称呼他是“大少奶奶”,可他的本性还是天地之间无人约束的饿鬼,鬼性难驯,他并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久留。

    换成以前,他久留的话就会惹来许多炼丹的道士,这回有高僧僧骨的帮衬,好像没什么人找上他。

    夜晚的秦宅才是钟言最习惯的景象,没人,不热闹,安静得宛如一潭死水。钟言很快就到了门口,很老远就看到了那棵树枝庞大的柳树,几日不见,它怎么又长高了?

    绣花鞋无声无息地沾了地,钟言轻巧落下,有一阵风吹向他,很是熟悉。他不禁往后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照准那棵柳树走去。

    癸柳分为两种,湿癸柳引大旱,干癸柳引大水,都是天地灵性失去了制衡的缘故。离那棵柳树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钟言停下来了,不言不语不动,像是等着什么。

    “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一棵柳树也能这样厉害。原本我不想杀你,想着你吸够了灵气就能自己离开,可如今全城百姓被你害得民不聊生,再不杀你就要颗粒无收,趁着还没死人之前,我只能杀你。”钟言一步一步朝着柳树走去。

    柳树却纹丝未动,好似一棵很是普通的树木。若没有人移动它,它将永生永世留在此处。

    钟言

    ()    却闻出了水的气息,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便是他暴晒过的深山红土。

    这东西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作“食铁”

    。

    因为土壤里有铁这种东西,所以才能出红锈色。铁在五行当中属“金”

    ,天性克木,暴晒后又多了克水的能耐。一把食铁撒出去,柳树垂在地上的那些柳条即刻开始抽动,钟言正准备再洒一把,一阵脚步声逆风而来,踩着风如约而至。

    “长嫂即将临盆,为何夜晚不在屋内歇息,跑到这里干什么?”从上方落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着肚子的柳筎。

    熟悉的气味更加浓郁,就是钟言陪着秦翎去秦烁院里送礼那日闻到的香气,不是花香,实为树香。钟言毫不惊讶:“这话我也要问你,弟妹如今怀有身孕,为何还要冒险而出,就不怕我杀了你?”

    “要杀我?也要看看长嫂的本事。”柳筎站在了湿癸柳的前方,用自己的身躯挡着钟言的路,“长嫂,你太大意了。”

    “怎么说?”钟言笑眯眯地问。

    “食铁确实能伤它,但是杀不了它。你既然已经知道它是湿癸柳,就该知道它的厉害,别说是你,就是你我联手也不能撼动,再者说,我也不会和你联手去伤我干娘。”柳筎笑着,无数柳条宛如垂髫纷纷绕向她,爱惜地围拢起来,像是抚摸着心爱的女儿。

    “干娘?看来我没猜错,这柳树和你关系不浅啊。”钟言点了点头,忽然脸色变冷,“你说得也不全对,若我使出全力未必不能杀它,而且为了除掉后患,我会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铲除。”

    柳筎的笑容里有一分不信:“那就请长嫂出手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可我今日不想亲自动手。”钟言打了个哈欠,“如此之大的灵性动荡,你就没想到会惊动别的什么?”

    柳条交织成为一个秋千,将柳筎轻轻地托了起来。柳筎随风摆动,更像是一个女鬼:“惊动什么?”

    “我相信他们已经来了。”钟言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身影正在靠近,一个年老,一个年轻,年老的微微驼背,年轻的太过瘦弱。等到他们走到面前时也被吓了一跳,童花差点跪下磕头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你们……你们怎么……”

    “你是什么人?”柳筎充满敌意地问。

    钟言却抢先回答:“他是能杀你干娘的人。”

    柳筎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你害怕了?还是说你完全没想到?”钟言看向童苍和童花,微微低了下头,“没想到世上还有神农遗脉,草木心,治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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