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肖佩佩（一）

    陈凡在前面驾驶着车辆，肖佩佩坐在副驾驶，我和两个女子坐在后排。

    拿出两袋食物分给她们，二女感激地收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她们可怜兮兮地样子，我又拿出两袋，告诉她们慢点吃。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吃的太过心急，她们点点头，然后便慢慢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一人控制不住呜咽，另一人很快也抹起了眼泪。

    我看了眼前面的肖佩佩，她安静地坐着，抱着双臂，似乎是睡着了。

    我将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缓缓闭上了双眼。

    爷爷会锻刀，也会铸剑，手艺很好。爷爷说，放在以前，以他的手艺，绝对是远近闻名的好铁匠。

    难道不应该是铸剑师吗？为什么会是铁匠？我不懂，爷爷也不解释。

    凡哥是爷爷从村里带回来的，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村里人不喜欢凡哥的爸爸，所以凡哥的爸爸走后，村里人也不待见凡哥。

    凡哥经常会给爷爷打下手。每当说起村子，凡哥总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他说他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同样也不喜欢村里人。

    这时候爷爷就会问，喜不喜欢我们？凡哥就不说话了。

    我却觉得村子里的人很好，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着和我打招呼，夸我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的人。他们给我小红薯小萝卜吃的次数，比爸爸妈妈回家的次数多得多。

    爸爸不喜欢爷爷的手艺，他说太落后了，可他却喜欢用爷爷打的刀去卖钱，每次回家总是会带走很多的刀剑。

    村里人说爸爸是个有出息的人，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政府不会让人随便去卖管制刀具的，只有有出息的人才能卖。什么是管制刀具？我不明白，他们说，爷爷做的那些就是管制刀具，是很危险的东西。

    我不觉得危险，从小我就喜欢爷爷的刀剑，拿起来很顺手，打在身上也不会流血。

    凡哥看到了就会说，让我喜欢点女孩子该喜欢的东西。什么是女孩子该喜欢的东西？我问？他说，和刀剑相反的东西，就是了。

    刀剑相反的东西？面条吗？爷爷也喜欢面条，可爷爷也不是女孩子。

    他说我傻，我说不，爷爷都说我聪明。

    每到这时候，爷爷总是会笑着跟我说，等我长大，爸爸妈妈就会带我去城里，去城里了，就知道了。

    后来，爸妈把我接到了城里，住在了一个很高的楼里很小的房间。爸爸说，这叫四室一厅。我觉得没有爷爷家的院子大。

    再后来，爸妈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只能盼着放寒暑假，放假了之后，就能去爷爷家了。

    每次见爷爷，爷爷都高兴地说我又长大了，可我却觉得爷爷也越来越矮了。我知道，爷爷老了。我越来越像见到爷爷，也越来越怕见到爷爷。

    村子也随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假期而变化，唯一不变的好像只有爷爷的家，只不过，我已经很少再见到凡哥了。有几次他会来找爷爷，手里总是提着很多东西，但很少会和我说话。他长的好高，比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要高。我问他最近在干吗？他说他在挣钱，我问他怎么挣钱？他说我长大就告诉我。

    再长大，再长大就毕业了，就要高考了。

    上大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我和往常一样带着好成绩去了爷爷家。凡哥也在，知道分数后惊讶地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我说，明明小时候你还说我傻。

    他笑，你小时候确实傻，不，现在也傻。

    那天爷爷高兴地喝了好多酒，凡哥陪着他，两个人都好能喝。

    爷爷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说k市前段时间不太平，他就蹭了点生意。爷爷不太懂生意的事情，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在意。

    他说，下次等爷爷生日的时候再来。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黑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