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什么叫我们想做什么,他的青麟侯是你许的,我的真皇也是你的许的,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一切只是没有按照你的猜想在发展,事态一天不如你所愿,你就一天也不会安生!你不要再无休止的猜疑了,要么杀,要么囚,要么放,不要总盯贼一样盯着我们!”
死过一次后,我突然对世人不那么恐惧了,他们都很可怜,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所有的皮囊所有的性格所有的外物都是为了遮盖或者抵抗那点恐惧。
“监察使无求不内观,世间自有它的运转。蓬元,你屡教不改,这次绝不轻饶你!”皇宫大门缓缓开了,一个一身黑甲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身姿雄壮,头生独枝,一双黑目,眉发皆白,神情严肃。虽没有那不怒自威的长相,浑身的气息太过锋利,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抽出腰间和监察使一样的龙齿鞭,挥鞭将欲逃跑的监察使捆住拉到身边。
我才知道,监察使都是有名字的。
他拖着蓬元走了,殿门砰的一声被关闭,整个大殿摇晃一下,我没站稳被震倒。
许久,我才重归平静。
“翠奴,什么是无求不内观?”隔着一层白纱我问白纱后站着的翠奴。
他微弓着身子,平静的解释道:“大地之上皆为内,世间无求,监察使不得干涉世间事。”
“那那个蓬元岂不是屡屡犯忌?”
翠奴不再说话。
大殿又安静了,我看着满是裂缝的窗子投进来微弱的白光,心里平静不下来,三天,太难熬了,我跑去白纱帘后,听那些透明笼子里的人唱曲唱戏,自己则窝在一堆珍宝中看着他们,耳朵不清净,眼睛也不清净,心里的声音也就听不见了。如此,许多杂念在逃避中被掩盖……熬过三天,我就可以离开这了……我不是天生的真皇,我确信,再怎么着,这赤真的真皇也绝不可能是我。
这三日里我又被逼着吃了三次药,力量被抽掉的感觉始终伴随着我。以至于,三日后,门如约被打开,翠奴要搀扶着我,我才走的动。黑甲士兵驾车带着我赶路,一路上,我忍不住向马车外看,看到的只有路两旁模糊的残影。
待到马车停下,我从马车上跳下来,才看见外面天地已是粉装银砌。
天还未破晓,星海澄澈,我们置身一个巨大的盆形山谷中,面前是几乎与地面齐平的奇怪高塔。塔身是一团被水流雕琢的黑色淤泥,淤泥中还有许多被暗流洞穿的不规则的洞,整个塔形自西向东被拉长,堆叠着水流的痕迹。塔身上点缀着石化的干枯莲花……无论从那个方向看,它都像一块朽木,已经被掏空了内外,只剩一点纤维和躯壳在硬撑,只要戳断其中一根纤维,它就会全盘崩塌。
这样的地方,会被称作塔?脚底柔软的黑沙被风掀起出穿过塔洞,发出类似于沉重呼吸一样的声响。
我被监察使送上塔顶,塔顶上有早已在此处等待的四方天祥,他们手里捧着黑色的像龙头一样的东西……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感觉脚底踩着棉花一样我又不能把棉花踩塌……虽然此刻我什么都没做,心却累的难受。一身黑甲的监察使把一颗龙头放在我怀里,那颗几乎干枯的龙头瞬间将我胸口凉透。
我在中间,四方天祥围绕着我,我们站在狭小而危险的塔顶,头顶是围成一圈的监察使,他们几乎长的一样。他们面向星空,风突然在我们身边停滞,它在江流转塔周围围成一个气旋,气旋向内长出图案慢慢升至我们所有人头顶。风流中沉重飞扬,就像在天地之间的一张黄黑色屏障,只有在我们头顶才有一圈清明可窥见星空。
我们怀里的五颗龙头飞入那个空洞的圈子,它们化成粉末织成一副画,一个像龙又像蛇的脑袋浑然而成……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天空咆哮,风也被它带去天空,整个天空突然浑浊一片……
紧接着雷雨交加,天上落下石子一样的雨滴,仔细看看,那就是石子……它们坠落大地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这时,青麟侯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觉不觉得,这就像撒网捕鱼一样……”
我看着他,他看着天空,一动不动。其他四方天祥也看向他,眼睛里全是不解,但也没人敢说话。
“地下有只喂不饱猛兽……大地已经不能买满足它了。”
他仰着头说着疯话。
我隐隐觉得这个声音不对……
从天而降的石子中忽然出现了十分耀眼的一颗,如流火降落,四方天祥见状忙去阻拦,卿主轻盈的身姿飞起有如蜉蝣飞起,一帘青水将流火拦住,蛛王身后飞出八枚长盾拦住流火,却被流火一一弹开,而白月将军甩出两弯新月,新月如镜借着流火的光攻击着流火,本欲令其自毁,谁知,只会令其力量更盛……他们焦头烂额,神通各显,依旧阻止不了流火下坠的必然。而这混乱中,只有青麟侯不为所动。他们被流火石子的力量击落,紧接着风从天上坠下来,如大山压顶,所有人都被击倒……江流转塔碎了,成了落在我们身上的腐朽,碎了的石莲依稀还能看清它的雏形。
青麟侯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挑衅着看着无措的监察使们。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你们所谓的青鸟密信和你们千挑万选出的真皇是什么人!”他将我用力推到监察使面前,我伏倒在地,脸和手都被粗糙的地面挫破,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它像是在呼吸,每一口呼吸都越来越炽热,渐渐的,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在灼烧……
此时,厉厉风声传来,一层锋利的风从我身后划过,青麟侯的身体突然变成幻影消逝,鱼照初骑着巨玄鹿赶来,还有侯府的黑甲士兵,他吩咐士兵们救治其他四方天祥,自己则来到监察使面前,愧疚解释道:“禁族余祸,盗影伤人,其影真假难辨,我能查到影的真身,却查不到荧祝余祸的真身。今日那余祸以我影入府将我刺伤代我来此,是我无能,请监察使降罪。”
监察使冷冷的看着狼狈四方天祥,愤怒的拧紧了眉心:“独木难支,一个余祸就让你们如此狼狈!他用你的身份参与揽星祀,不知招惹来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