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两个命运
疑惑仅仅片刻便消散，在天阳的眸子中，青年形体的本质自然无所遁形。
目光透过青年的皮肉，却看到了一片虚无，仿佛那和天阳一般无二的躯体只是一种幻象。似乎拥有实体，但本质上却没有真实的形体。
唯有青年身体中宛如太阳一般的始源光明能量维持着青年形体的存在。
此刻青年的这副模样和意识空间中的须镇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有限的始源光明能量支撑的特殊形体对于能量的消耗相当快，同时也得不到地球上普通光明能量的供给，因此能够存在时间也远非意识空间的那个无形之体那么长。
看到青年的一刹那，许多曾经的疑惑豁然开朗。
“好久不见。”
天阳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如水的眸子微微泛起层层涟漪。
“的确，有两年多了吧。”
青年眸子中泛起追忆的色彩，目光柔和地看着天阳，“你的变化还真大。”
天阳沉默了。
的确，正如他所想，意识空间的须镇和将他养大的“须镇”并不是一个人。
而刚刚的对话也确定了，那个在八岁将他收养，又在他十六岁离他而去的“老者”，正是面前的这个青年。
与西钊和杨惜雪认识，并有着亲密关系的也是这个青年。
也是……还未入世前的他留下的记忆体。
“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你。”天阳认真地开口道。
“明白，你问吧……这也是我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使命。”青年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抛却记忆和力量来到地球重生，又为何安排好这一切？”天阳皱眉道。
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若是身为光明帝皇的他依然拥有巅峰时期的力量，面对暗影宇宙他不会这么被动。
青年闻言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天阳愣在原地。
“有很多原因，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北淼。”
“北淼？”
这个答案是天阳万万没想到的。
他不明白，地球上一个普通的水村后人为何会和自己上千年前做出的决定有关。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很玄妙的事情。”青年继续说道，“大约三千多年前，我还在光明神庭的时候，一道与我因果相系的时空光影跨越了三千多年的光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人就是北淼。”
时空光影……难道是第一次实验时空法则的时候……可是不对啊，就算是法则的能量又怎么会沟通因果联系到以前的光明帝皇？
似乎是察觉到天阳的思绪，青年苦笑了一声，“所以我才说玄妙啊，而且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两个紧紧相连，却截然不同的命运——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两个命运？”天阳眉头皱起，“除了现在发生的经历，还有一个是什么？”
“还有一个命运的内容是，两个小孩子被影界王掳走变成了影界的属下，心向光明却经历了重重劫难。这一次暗影大帝孤注一掷实行计划的时候，地球的铠甲召唤人内战不断，光明界高层暴动，而入世的我在那个事关光明界生死存亡的时候还只是个仅能凭借本能召唤不完整帝皇铠甲的十岁小孩。”
说着，青年略微停顿了一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布局了。”
“我首先介入了阿瑞斯的政权迭代，培养晴儿成为光明神庭庭主，解决了入世后明界高层可能出现的问题。为了一定程度上遏制暗影宇宙的入侵，我刻意引导了阿瑞斯的路法和幽冥魔来到地球，调整了他们的复活时间。”
“再到现代，我解救了将要被掳走的小钊和小雪，培养他们成为抵抗影界的力量，并且提前了我的入世，让我能够在合适的时期面对暗影界。”
“原本的命运在我的干涉下走向了另一个命运，最终实现了因果闭环。这就是我做的事情。只不过，由于命运本身的多变性，很多事情并没有如同我当初所料想的一般。”
声音自帝皇领域内缓缓消散而去，天阳抬起头看向青年。
“我明白了，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为何非要入世？”
青年闻言缓缓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平静地看着天阳的眸子中映射出的自己的身影。
“因为朕是明界的帝皇。”
青年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天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向了帝皇领域上方那若隐若现的太极光影。
“这一次入世并不是第一次，我当初的记忆也是在无数轮回前的地球上开始的。但就算是从那时开始算，我经历的时光也已经太久太久了。”
“光阴的磨损远超你的想象，再坚强的意志也会发生动摇。在时光流转中，我的内心中出现了许多欲望，许多贪念。而这些对于常人而言十分普遍的东西却绝不是作为众生支柱的光明帝皇应该有的。”
青年伸出手指指向天空。
“我的意志直接关系到光明界天道的存在，若是我的意志发生任何细微的偏移，对于光明界的影响都是无法估量的。因此，在必要的时候，我就会抛却记忆和力量入世，留下教导新的自己的记忆体，重塑无瑕之心。”
说到这里，青年低下头看向天阳，嘴角上扬。
“所以你的记忆是不会恢复的，否则这一切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你是光明帝皇，但也依旧是李天阳，只不过你不再是我而已。”
天阳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这么一来，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你岂不是杀死了自己？此刻的我，还是你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青年微微一笑，“只要你肩负起光明帝皇的责任继续守护这个世界，我即使不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光明帝皇这个词代表着的是一份名为守护的责任，也是我们这一代代不同的记忆与意识相传下来的共同的信念，而不是单单指这个躯壳。”
青年缓步走到天阳面前，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熟悉的力道压在他的肩膀上，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唯有成为众生最高的支柱，你才是真正的帝皇。’——这是上一个我留给我的话，我现在也将它送给你……此刻虽然你还没有坐过帝皇的皇座，但你早已是明界的帝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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