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没那么简单
赶路的这些日子，春桃跟玉英也算是混熟了，再没有之前的战战兢兢，小心又讨好的姿态，随意了不少。
“我瞧着，娘娘才不会为这种人烦心，是你不痛快吧。”
玉英说不出话来，只道：“你就仗着娘娘脾性好吧！哪天真真惹恼了娘娘，有你好瞧！”
丫鬟们有丫鬟们的打闹，夫妻也有夫妻的知心话讲。
苏婉纯笑眯眯的拿温帕子给秦铮擦脸，“怎么着，谁惹了我们太子殿下恼？殿下告诉我，我去打他！”
“就是那些虚与委蛇烦人得很，谈不上什么恼不恼的。”秦铮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把脸便扔在一旁，“我总觉着，秦淮之地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就是贪墨么？贪官多得很，这位太守，贪的太过了，导致民不聊生，真真过分！”
苏婉纯一直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官场上的人，不论官职大小，当真有真正干净的么？
除开那些特别耿直的，苏婉纯觉得难。
真正两袖清风一身清廉之人，怕都被压制在底层了。
这样自然不好，但历来如此，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能做的，不过是狠厉打击一些特别过分的，底下再慢慢整治罢了。
“不是一句贪的太过便能概括的事情。”秦铮缓缓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太守贪了那么多银钱，都去哪儿了？”
苏婉纯轻笑，将宅子里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却换来了秦铮的摇头，“你去年给朝廷交多少税？”
这个苏婉纯难不倒日日看账的苏婉纯，“去年约莫有十万两吧，今年许是更多一些。”
按理来说，苏婉纯作为太子妃，不交税也没人敢说什么，但她却不想以权谋私，为了省点钱而抓了秦铮的小辫子。
即便这不是小钱，但能换来秦铮的无懈可击，她认为还是值当的。
这么多银钱，还是建立在苏婉纯跟朝廷军队做生意，有额外的免税的基础上，那些寻常商人呢？
秦淮有那么多盐商，他们年年的收入可不比苏婉纯低，若要真算起来，整个江淮的税收加起来，可抵整个朝廷所有税收的三分之一。
“去年，秦淮两岸各地所交给朝廷的税款不过百余万两。”
这可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了，但分摊到国家各处，却不算什么。
苏婉纯似乎隐约间明白了些什么，整个朝廷一年的税收三分之一，不可能只有这些，那么剩下的呢？
去年虽说各地大小灾害不断，可秦淮两岸却是一直风调雨顺的，甚至因着各地灾害频发，许多用具的价格都有所上涨，商人、农户，应当都有不小的赚头才对。
一年如此，那么十年呢？
具苏婉纯所知，秦淮太守廖亮，已经连任了十二年之久。
如此庞大的数额，光秦淮两岸的官员当真吃得下么？又拿去做什么了？
仅仅只是吃喝玩乐么？
光是想想，苏婉纯便觉得寒气自脚底而起，传到心口，她怔怔的看向秦铮，“你是说……”
“这些钱财必有流向，咱们得拿到太守府的账册。”
若能拿到账册，这其中的缘由便能察觉一二了。
只是太守府守卫森严，而廖亮也是一只老狐狸，并非那么好糊弄的，若是被他察觉了异样，说不得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如何是好，还得细细考量才行。
家宅内、商场上，尔虞我诈苏婉纯或许玩的很利索，但官面上的事情，她了解的却是不多。
此刻，只能看秦铮的决断。
好在秦铮也没有让她失望，“我派了人去走访，这段日子你便跟着我一起四处逛逛，也体验一下秦淮的美丽。”
“你的意思是……诱敌深入？”苏婉纯目光微动，看向秦铮的眼神隐有亮色。
“兵法，不只是可以用兵。”
头一回被苏婉纯用这般崇拜的目光瞧着，秦铮直觉得心里痛快极了，一腔豪情喷涌而出，他长臂一伸，将娇妻搂入怀中，“我的宝贝儿，你等着瞧你夫君如何平定这江淮，平定这天下，让你安安稳稳的，坐上皇后之位，受万事敬仰。”
男人便是如此，豪情一上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苏婉纯不至于全然相信，但见着秦铮这模样，她心里也高兴，软软的依偎在怀中，“那我便等着殿下了。”
受此鼓舞，秦铮一连几日都是精神满面容光焕发的，但苏婉纯却没什么精神，盖因他实在是太缠人。
居住太子的宅院，里外皆是东宫守卫，外人不可靠近，便是廖亮想要打探小心也无从下手。
但秦铮的状态，却让他放下了心。
或许秦铮自己没有察觉到，但落在外人眼中，便是秦铮新得了美人儿正在兴头上冷落了发妻，两人才会有这般显著的状态对比。
只要受用了美人儿，便是领了他的情，廖亮心里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可苏婉纯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她就算出身再低，到底也是皇长孙的生母，就连秦立恒也对她极是看重。
送美人是一回事，与正宫交恶又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廖亮便让家中妻子去拜见，顺便陪着苏婉纯说话。
但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门外。
理由是太子妃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直接给了廖夫人一个没脸。
若要廖夫人说，自家大人这回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有哪个女人会对给自己丈夫送人的给好脸色？
苏婉纯还只是不见她，若这事儿落在她身上，非大棒子把人赶出去才是。
但廖夫人也没法子，只能唾面自干赔着笑，说下回再来。
“娘娘便这般将廖夫人赶出去了，会不会不太妥当？”
玉英不安，到底是太守夫人，廖亮也算是一方大员了，还在人家地头上便这般不给脸面，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苏婉纯浑身都没力气，躺在软榻上使唤春桃剥橘子吃，怡然自得，“反正传我是妒妇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